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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还会再见

43.还会再见

“记得要经常写信回来,回七塔了要少吃点甜食,瞧你那小肚子!”

塔尼娅站在大门口,看着在马车和门口来回穿梭的女佣们,和她们手上扛着的大包小包,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而她却只能靠在密斯雅的肩头,活像是个大号的人肉披风。洁白无瑕的双手隔着衣服,非常不安分地掐着密斯雅柔软的肚子肉,根本舍不得她走:“就不能多住一段时间吗?”

“傻瓜,不应该是你来七塔陪我住吗?”

面对缠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小媳妇,密斯雅眉飞色舞地转过身去,一把将塔尼娅搂入怀中。紧接着她便毫不迟疑地利用着自己身为塞壬的天赋,用那修长的红蛇霸道地掠夺起那温热的水汽来。教一旁目瞪口呆的艾克是进退两难: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手提箱死沉死沉地,还得自己一直拎着。

上午天还刚蒙蒙亮,通宵处理材料的艾克还没睡多久,就被楼下嘈杂的声响给吵醒。昏昏欲睡的艾克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卷饼,还等他没走下楼梯,就看见胸前打着光雾,被自主规制了的塔尼娅,拖着她的大鱼尾欢快地在地板上不停蹦跶。

手里的类似信纸的玩意儿被捏地一团糟,一见艾克就兴奋地挥舞着他干奶奶寄来的书信,兴高采烈地向自己徒弟报喜呢:“艾克宝贝!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当时一听到元素表排序完成的消息,艾克顿时困意全无,连蹦带跳地跑下楼梯同自己干妈一起欢呼了起来。结果密斯雅当即决定回七塔报告,连徒弟们都没有通知,要艾克到时候去转告。看着密斯雅几乎要溢满而出的喜悦,艾克也能理解干妈着急回去的心情,就是苦了妈妈了。

迷迷糊糊从美梦中被吵醒,紧接着自己的好姐妹就冲了回来,马不停蹄地带着自己儿子开始收拾东西;尤其是当她满脸困惑地听完了前因后果,塔尼娅就像是个小媳妇似的,委屈地眼眶当场就红了,一边偷偷抹着眼泪一边一声不吭的帮忙收拾东西。

看着塔尼娅紧闭着的,却又再次湿润起来的眼眶;还有她那双用力抱紧密斯雅腰间,同时又在不停颤抖着的手,让艾克感到哭笑不得,用力地咳嗽了起来:“亲爱的妈妈们,已经过去四分钟了,你们是想把肺里的空气都给吸光嘛?”

热吻中的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嘴来,泪眼婆娑的塔尼娅更是依依不舍地伸出手来,极尽温柔地擦拭着密斯雅嘴角的水渍。而密斯雅则扭过头去埋怨地瞟了眼自己儿子,为他如此不解风情的行为表示抗|议,同时也对他日后的恋爱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担忧:“大人们愿意,小孩子管得着嘛?手里提得啥宝贝呀?给妈妈看看!”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她的掌心中传来,不同于因为起太早而没有记忆法术的艾克:密斯雅这种老牌法师早已形成了本能,在醒来的半小时内,就完成了今日份的法术记忆。握持不稳的艾克被轻轻一晃,脱手而出的箱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密斯雅身旁;打开一看,各种各样的材料被胡乱地塞在了一起,用铁皮隔开的另一个隔间里,则装了满满当当的一沓稿纸:

“宝贝,我和你强调多少次了?装材料时一定要按元素性质分类好,免得出现元素解离……”

“诶嘿,这不是太着急了嘛,给胡乱塞进去了~”

披头散发的艾克摸着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想要蒙混过关,可还是较真的密斯雅给砸了一个爆栗:“都是塔塔给你宠出来的。礼物我就收下了,你那美容术系列的论文我看不上,留着自己发吧。”

嘴上嫌弃着箱子那一摞的论文,可密斯雅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用力上扬,笑成了一个宽u型:她也没想到艾克居然会为了修复伤疤这种小事情,研究了整整两年;他还为了验证实验效果,私下里一次次地把手当素材给划烂,被自己抓了现行还一口咬定是意外,死不承认。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看到如今,塔尼娅和艾克两双嫩若白玉的无暇玉手,密斯雅还是释怀了。但自己走之前,还是得好好教训一下,免得以后自己管不到,他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来。心思未动,双手先至。密斯雅同样被保养了一番的玉手,狠狠揪着艾克的耳朵转来转去,快把他的眼泪水也给揪出来了:“以后不许再拿自己做实验!要是我听到了类似的风声马上赶回来把你吊起来打!听明白了没!”

“亲爱的,我也认为姐说得对。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们都心疼死了。”

塔尼娅也向着他伸出手来,并没有加入到教育艾克的队伍之中,反而是去阻拦密斯雅继续揪耳朵的,心软的塔尼娅没有任何责怪儿子的意思。被好妹妹这么一拦,密斯雅悻悻地松开了发红的手指。转而俯下身去,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湿润的红唇,眉目间满是笑意:“妈妈都要走了,不亲一个嘛?”

对于密斯雅迅速转变的态度,艾克对自己干妈的极为跳跃的思维方式习以为常,用手捂住被揉红的耳朵,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点了一口。没有赚到便宜的密斯雅意兴阑珊地摇着脑袋,假装叹气到:“不解风情的小家伙,本来还想告诉你,我那可怜的小儿媳妇的故事……”

“小佩拉?啊不是……啊,她到底怎么了啊?”

“那孩子太可怜了,就像是被负心汉甩了似的,一有空就坐马车跑到学校来,满世界地找人。听师兄说啊,小妮子光是寄到学校的信,就不下五十几封呢~基本上每个月都得寄过来一两封!”

“啊!这……”

“可惜她那负心汉哪~居然整天忙着在外边东跑西跑,这两年更是连学校也没去过。啧啧啧,我要是碰上这样的人,恐怕……啧啧。”

艾克身上的冷汗唰地一下流了出来,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无比凝重,呼吸时都带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当他缩着脑袋抬头望去,塔尼娅妈妈正在以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被短短的几句话给刺|激到了,艾克更是头一遭看见妈妈这样的神情;密斯雅妈妈则是以一种戏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还非常贴心地掏出手巾为他擦汗。

虽然这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但艾克自己心里都清楚: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自己不知怎得开始无意识地远离小佩拉,找她玩的次数开始急剧下降。甚至在这两年间,自己找她的次数仅仅只有三次,其中两次是佩拉的生日,另一次是从公司下班,在路上碰到的佩拉一家的。佩拉又是个听话文静的孩子,肯定不会麻烦西庇阿夫妻要来找自己……

她甚至在生日的时候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在学校!

一想到不明真相的佩拉乘着放学或是休假,坐着一两个小时的马车,兴致勃勃地来找自己玩——却被告知自己不在学校,不知何时归来的消息。再坐着马车孤零零地回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保不齐失望的小佩拉会坐在车厢里,偷偷地抹眼泪……

“亚森!!亚森!”

笑容无比灿烂阳光的小佩拉,本该被他当成亲妹妹疼的小佩拉,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落泪了,这是艾克绝对无法接受的!以至于他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呼唤着正在客厅整理东西的管家亚森,和格林年纪相仿的亚森,像是一阵风一般呼啸而来,听候着卡略少爷的吩咐:“少爷?”

“最快速度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重生大教堂!”

“对了宝贝,你最好速度快点,听说西庇阿先生升了上校要带部队调防,以后和我那小儿媳可能就见不到了~”

“亚森!!回来!不要马车了!去给我准备风暴船!”

分割教堂区和学院区的那条长廊之上,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稍微偷懒的门卫立刻打起了精神,两把充满圣洁祝福的长戟交叉而立,显得是威武异常——而好巧不巧的是:今天赶巧又轮到那一胖一瘦两名护卫站岗,两人倒是都发福了不少,这教堂的伙食和福利想必一定比外边要好。

几乎是在看清艾克的瞬间,两把交叉而立的长戟便缩了回去,两护卫恭敬地朝他弯腰敬礼:“少爷您请进~”

艾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越过两人,只是头颅微微动了一下表示认可。

今天的学院依旧是十分的热闹,唱诗班的歌声随着法师们布置下的传声法阵,将他们清亮歌喉所吟诵着的圣诗扩散至学院的每一个角落。虽然这次伯萨丘主教不在,但现在是课间休息的时间,许多学生已经认识了这个小个子少爷,反而会更加省力。在学生们的热情帮助下,艾克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佩拉所在的班级。

“艾克哥哥?!”

此时的佩拉正从包里往外一把一把地掏着纸星星,将这些小纸星塞进了同学们带来的罐子里。同学们也是一样,将罐子里自己做的纸星掏出一部分来,塞进佩拉的罐子里留作纪念。围在一起的小姑娘们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一边交换着最后的纪念品,却突然被门外传来的吵闹声给打断了思路,自然是要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当佩拉抬起头看向门外的时候,一个令她感到欣喜和意外的身影便牢牢锁住了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捂住脸颊,不管不顾地朝着他跑了过去:“艾克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你啦!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吧,好吗?”

艾克一路上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的阴霾也尽数散去,嘴角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可当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佩拉的手掌时,那只浮在半空的手突然停滞住,反倒是被欢天喜地的佩拉给一把握住。

但一想到自己要和同学们再见了,佩拉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于是她拿起挂在胸前的包裹,拉开来艾克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少的纸星没有送出去呢:“哥哥,我想先把这些星星送给同学们,能等我一会儿吗?”

“没问题!我在外边等你!没事的!”

佩拉一溜烟地跑了回去,连带着掏纸星的速度也变快了起来。艾克悄悄地走出教室外,在教室门附件找了个角落靠着,依靠着石墙上,艾克突然感觉到喉咙处传来一股抓心挠腮般的痒。毫不迟疑的,右手食指的指心开始发红发烫,直至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热流;艾克的左手则疯狂地搜索着每一个口袋,想要找出半根烟卷,哪怕是烟屁|股也行。

来来回回找了又找,直到不小心将右手食指搭在肩旁上给自己烫清醒了,艾克才猛地回忆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抽烟,滞留在喉咙处的怪痒感也随之消散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艾克傻愣愣地看着食指处,依然在发红发热的无火手指,觉得自己脑子又出问题了:明明从来不抽烟,甚至是讨厌烟味,也搞不懂小公务员他们为何喜欢抽烟,而现在自己居然也想抽烟了?

匆匆解散了法术效果,艾克用手捂在怦怦乱跳的心脏处,缓缓闭上了双眼进行着快速有序的深呼吸,试图平缓下来这颗忐忑不安的心脏。时间的流速仿佛赫然增快,上一刻他还在闭着眼睛冥想;下一刻,当他重新睁开眼之时,他的手已经和佩拉紧紧握在了一起,坐在庭院的天井下一张不大不小的长椅上,刚好够两个孩子并肩坐在一起。

这个天井庭院在学院的最深处,只对师生们开放,距离佩拉的教室足有一千米远。平时这里就是给学生们上冥想课,去尝试聆听神明的圣言,而听佩拉说:每到十一月七日,庆祝女神降临的大祭典节这天。诸神们会遣下化身降临现世,亲耳聆听信者们的声音。

虽然大祭典节每两年举办一次,但每年的今天,所有虔诚的信者们将不会举行任何的冥想仪式。又加上上课的缘故,现在这个空荡荡的庭院,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而艾克却依稀记得,自己在这一路上对佩拉说了很多,光是道歉哄人的话就有足足十几句;自己清楚地记着,在路上佩拉因为自己来看她,开心到掉了眼泪,自己怎么擦也擦不完也急得一起落泪;自己还记得,最开始是想带佩拉出去逛逛的,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跑到这里来?

“佩拉?”

“嗯?哥哥怎么啦?”

涣散无力的眼神重新凝聚,艾克不再避讳佩拉所投来的疑惑目光,而是顺着她的目光逆流而上,紧紧盯着她那双干净无暇的双瞳,嘴巴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你要走了吗?和叔叔阿姨一起回北方?”

“嗯嗯,爸爸他说他升官了,要带我们一起回去了……大后天就要走了……”

佩拉低着头,情绪十分的低落,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搬家了。第一次搬家还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可惜她已经记不清那些小朋友的样貌和名字了。

“……哥哥对不起你,说好了要陪你玩,结果都没来陪你。”

艾克伸出手高高地往上抬起,然后地搭在佩拉的头上。女孩子的发育总是要比男孩子快,同样是九岁的年纪,佩拉已经比艾克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光是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已经有些吃力起来了。想到这里,艾克反而为自己这无聊的想法感到好笑:人家西庇阿夫妻都是高大个子,佩拉长得高发育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都快认不出小佩拉了,比哥哥都高了。”

“谁让哥哥不来和我玩,不然我们就能一起吃好吃的,一起长高了!”

佩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艾克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好,那以后哥哥来看你的时候,记得一定要给我准备好吃的!”

“嗯嗯!哥哥说话要算数哦,不许再不理我了!我们拉钩!”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像是冒着金光,佩拉兴高采烈地拉着艾克跳下了椅子,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弯成弯钩紧紧钩住艾克的小指钩,两个人用力地晃着彼此的手,异口同声地大声发誓到:“不许反悔!不许骗人!一定一定要记住哦!”

温暖的冬日阳光照耀着这座小小的庭院,地上镶嵌着的宝石碎块贪婪地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光线,却又大公无私地将它们吐出,放射出璀璨的光华。艾克手里的光球逐渐凝聚,他本想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将这个誓言永远刻在记忆里。却没成想,录声术的光亮太甚,竟然不小心晃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这短短的一瞬,却是如此漫长;仿佛将艾克的全部思维彻底放逐,只在他的大脑里留存下一片空无。

“艾克哥哥,你记得长大后当我的新郎哦,一定要记得哦~”

回到家中之时,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了。艾克跳下马车,再一次地同热情好客的西庇阿女士告别:感谢她所做的丰盛晚餐和她亲手制作的小礼物,也感谢她的宽宏大度。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灯光所无法照及的夜幕之中,艾克才转过身去,向着自家庄园的大门走去。

很快的,庄园里便传来了塔尼娅的一声惊呼:“亲爱的!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头发嘛?”

艾克伸过手去,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及肩长发,尤其是抚摸过那无比平整的魔法切口,忍不住抿嘴发笑:“我把它当成纪念送给小佩拉了~而且妈妈,我想请你给我换个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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