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琼雪偏头看了一眼洛独。
洛独立刻识趣地站起，退到了房门边。
“忠告？”珑翎心里隐约有些害怕，她见识过张琼雪的实力，就算在洛独面前，她也有能力强杀自己。
但张琼雪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敌意：“你知道你这一生里，最大的敌人是谁么？”
珑翎微微张了张嘴，“是……谁？”
“红白虚实，这世间亦真亦幻，你真的能保证，你就是你自己么？”
张琼雪说完这句话就出门了，珑翎坐在床上，洛独犹豫了一下，跟着张琼雪出门。
“你不陪着她么？”
“那个面具……”洛独低声问道。
“那可是历代死神数千万年汇聚的能量，就算你用它起死回生，也不至于一下子将其中的能量耗尽。”
“不，我是想问……”
“想问我为什么能用那个面具？”张琼雪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我在进入荒芜之地的时候，死星告诉了我使用这个面具的条件。”
“什么条件？”
张琼雪顿了顿，说道：“只有最为仁慈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个面具。”
“最为仁慈的人？”洛独看着张琼雪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的养父和养母都心怀仁慈，但如果这就是使用面具的条件，那是否有点……
“至于另一个条件……”张琼雪沉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也许就是我不杀珑翎的原因。”
洛独没听懂张琼雪在说什么，但张琼雪已经推门离开了合院，轻声说道：
“天道无常，有些人算尽一生，都未曾算到自己的命。”
张琼雪似乎不像再多透露未来的事情，洛独在楼道里停留了一会，没有多问。
而在张琼雪走出合院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眼前的青女。
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张琼雪低声说道：“情到深处，只怕是大梦一场。”
青女听到了张琼雪的话，但她没怎么在意，只以为张琼雪是崇明宗的一个弟子，在那里自言自语，甚至没有回头看张琼雪一眼。
只是在青女进门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宗主专门给崇明和珑翎准备的住处，只有长老才能进来，弟子甚至连外门的台阶都无权踏入。
但那时已经迟了，青女从后方追上去的时候，那个黑发的女人已经消失。
一种失落感忽地涌上青女心头，那一刻她真真确确地感受到，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错过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
“前辈。”
张琼雪并不是消失，青女只要转一个弯就能在拐角遇见张琼雪，只是青女想多了。
崇明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张琼雪看着崇明愣了一下，说道：“你比我还大一百多岁，我又怎么能被称为前辈呢？”
“十二天从来都是实力为尊，你比我强，那自然是前辈。”
“那你叫洛独也叫前辈么？”张琼雪笑了笑。
“这……”崇明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其实我连你们这个世界的灵力都不会用，要是真打起来，我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崇明在心里暗暗打鼓，你一板砖能把一个主神敲晕，这叫不是我的对手？你骗谁呢？
“你想问什么？”张琼雪看穿了崇明的心思。
“我想问一问，关于时间……”
“时间？”张琼雪跳眉问道，“你是想知道时间道法么？”
“只要您愿意教我，我……”
张琼雪轻轻摇头，她抬手按住崇明的肩膀，说道：“你是一国之君吧？如果你想知道时间道法的原因，是因为你害怕死亡，那你这一生都无法领悟时间道法。”
世界忽然在崇明眼前变得灰暗，张琼雪并没有隐瞒什么，她直接带着崇明运转起了时间道法！
“这就是……被暂停的世界么？”
世界在崇明面前变得静止，她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却又没办法去形容。
“准确来说时间并没有被暂停，只是变得极为缓慢。”
“我明白，洛独说过，您可以无限制地拉伸时间。”
“不，时间的维度是有极限的，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那个极限。”
“极限？”
“光，它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桎梏，这是我能相对于这个世界达到最快的速度。”张琼雪淡淡地说道：“没人知道超过这个速度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会穿越到另一个维度，也许会湮灭在这个世界之外。”
张琼雪从崇明的肩膀上收回了手，敲着崇明的胸口，说道：“时间道法是最玄妙的道法，但它不需要什么天赋，也不需要你有多高的修为，它需要你有舍弃一切的决心。”
张琼雪慢慢离去，崇明看着那个消失的女人，忽然觉得，如果她不使用时间道法，也许自己真的能战胜她。
是一种错觉吗？
*
张琼雪慢慢走过街道，抬头看着崇明宗外的高墙，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飞了上去，站在弗恩身后，拍了一下弗恩的肩膀。
“站在这里做什么？十二天的人都会修炼道法，你一个普通人，手上的袖剑杀不了修士。”
“如果不是我和那个叫灵川的孩子有仇，你大概是不会来十二天吧？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处理。”弗恩带上自己的兜帽，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在乎珑翎。一个被洛独用死神力量复制出来的人，真的能算作人类吗？”
“她拥有和珑翎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感情，相同的躯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她和那个已经死去的珑翎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基因。”张琼雪犹豫了一下，说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和真正的珑翎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修仙的人究竟是怎么看到灵魂的，但自从我知道你和老爹不是普通人后，你们就一直告诉我，人是存在灵魂的。”弗恩回头看着张琼雪，问道：“她的灵魂和珑翎一样么？”
“记忆是灵魂的载体，她和珑翎拥有相同的记忆，那么灵魂在某种程度上也近乎相同。”
“近乎？”弗恩注意到张琼雪这个暧昧的词语。
“死神的面具不可能创造出一个完整的灵魂。”张琼雪低声说道：“她的一部分灵魂力量，来自于洛独。”
“你的意思是……”
“是啊，洛独可是神，天罚对他来说只是儿戏，他给那条黑蛇逆天改命的时候，甚至还有余力炼制神器和丹药，天罚这种东西，不可能伤到洛独的本源。”张琼雪低声说道：
“洛独实力变弱的真正原因，是他缺失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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