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黑蛇后悔了，他想要阻止这场仪式，可在它动身的时候，洛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集狱焱八柱之力，化御魔之魂。
唯愿莫念末炎之空
天心归一
既曾万全！”
世界寂静，洛独的脚下忽然涌现出黑蛇未曾见过的阵法，那种威压甚至连黑蛇都无法提起力量。
洛独拿起长剑，在手腕上一划。
他划得很重，那些喷出的鲜血落在青女的脖颈处，像是要融入青女的皮肤。
黑蛇终于想起了，他想起某个禁忌的传说，那是在冥河破碎前就有的传说，传说这世上存在某些可怕的生物，他们的鲜血就是这世上起死回生的灵药，他们的一块骨骼就能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他们曾经被人类称之为神明！
黑蛇不知道，眼前这个叫洛独的年轻人，是否就是那些可怕的生物。
洛独慢慢蹲下，青女抬头看着洛独，眼神有些迷离。
她的蛇牙自觉咬住了洛独的手腕，贪婪**着洛独手腕的鲜血。
这血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狭长的双目在渐渐变红，甚至连看向洛独的眼神都变了。
可随着鲜血的流失，洛独的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
“够了！”洛独低吼道。
洛独冰冷的眼神终于恢复，地面鲜红的阵法慢慢消失，洛独全身像是脱力一样摇摇晃晃地后退，像是身受重伤。
洛独终于把自己的手腕从青女嘴里抽开，青女踉跄地站起，舔干净嘴角最后的一点鲜血。
她手上的冥寒之纹早已达到了九道，但她身体的变异还没有停止！
像是幽冥的通道忽然从青女身边打开，寒冷的气息覆盖整片森林，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咆哮，嘶吼的声音像是青铜古钟在轰响，
无尽的生命回到青女的身体中，那是比崇明之羽要庞大万倍的生命力！她的身上寒气涌动，像是寒霜巨龙站在她身后低沉！
洛独的血在用一种碾压的方式吞噬九天冥寒蟒残破的血脉，黑蛇的眼睛在青女的低吼声中流出鲜血，但它甚至不敢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因为他的血脉被压制了！被青女体内融合的血脉所压制！
它是最为纯净的九天冥寒蟒！但它现在竟然在自己女儿的血脉面前战栗！
威压覆盖在整片禁林之中，所有的生物都是震惊与臣服，它们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迎接十二天中一位神兽的诞生。
唯有洛独面色苍白，却依旧站在青女身后。
青女慢慢清醒，她轻轻挥手，眼前的幽湖忽然结冰。
一道龙影出现在青女身后，她身上的皮肤开始撕裂，显露出原本黑色的蛇皮。
但接下来，撕裂的皮肤中冽出黑色的鲜血，那些鲜血像是活物一样，覆盖在青女的皮肤上，成为她的鳞片。
那已经不只是一条化形的蛇，那是真正的怪物，漆黑鳞片在青女身上一片片扣合，像是真龙的鳞片。
连黑蛇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已经匍匐在了幽湖的冰面上，它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自己女儿面前。
她像是君王一样悬浮在空中，那一刻她真的化身为龙，让十二天所有的凶兽都为之战栗。
洛独轻轻咳嗽，并不是他想打破青女这君王般的仪式感，而是他太虚弱了，青女吸走了他太多的本源之血，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女孩飘落的黑衣慢慢落在洛独面前，君王一样的她浮在半空向洛独伸手，直到洛独反应过来，拉住了青女。
然后，青女站在洛独面前，单膝跪下。
“如果你真觉得我对你有恩……”洛独连说话的力量都有些使不出来，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一颗树旁，说道：“你刚刚就不该吸我那么多血。”
“对不起，我刚刚……忍不住。”
洛独手上的伤口在术式下慢慢愈合，但失去恶魔之血所带来的伤害，比刺穿心脏的伤害还重。
可洛独忽然察觉到了青女的眼神，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害怕，青女眼中的意图很明显，她似乎还想喝自己的鲜血。
攻受一下子变得逆转，她曾经只能臣服于洛独。但现在的洛独，在青女眼中仅仅是一份食物。
“你……你最好不要过来。”洛独的语气有些颤抖，他的右手伸向背后，可是颤抖的右手竟然握不住重剑，那把剑对于现在的洛独来说过于沉重。
青女慢慢走到洛独眼前，她像之前洛独对自己所做的那样，掐住了洛独的脖子。
属于九天冥寒蟒的毒牙慢慢靠近洛独，洛独看着青女的眼睛，却没怎么反抗。
“这就是你拥有的力量么？难怪你之前会那么嚣张。”
青女放下洛独，洛独半跪在地上咳嗽两声，就像是自己跪倒在青女面前。
青女低头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凶兽可不像人类那样，背信弃义。”
洛独扶着古树的枝干慢慢站起，轻微喘息，以前的演义小说总说什么燃烧精血的攻击，让他感觉还挺帅。
但等到自己真的失去精血的时候，自己连起身都要扶着，哪来的力气打架？
“水……”
大量的失血让洛独有些口渴，青女扶着洛独的手臂，轻声说道：“你是想喝水么？”
洛独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但青女的靠近还是让他害怕，喃喃说道：“不要……再喝我血了。”
*
洛独晕了过去，青女将他扶在一旁，坐在了洛独身边。
她看着洛独的手臂，面色犹豫。
如果只喝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青女，不要这么做。”
青女的威压终于消散，黑蛇从湖面上抬起，看着青女低声说道：“他让你不要喝他的血，你就不要再喝。”
“父亲，你刚刚也看到，如果你也能吃他的血肉……”
“答应我，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黑蛇声音低沉，“如果你得到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会为你带来灾难，也会让你失去自我。有些时候，这些力量背后所需要的代价，是你付不起的东西。”
青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放下洛独，让他靠在一旁。
那天的青女其实还没有真正明白父亲这些话的真正含义，或者说这时候的她已经来不及了。
在未来的某天，青女兀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已付出了代价。
黑蛇潜入了湖底，青女看着昏迷的洛独，还有他那苍白的脸色，忽然靠近洛独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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