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我们为何不······”
唐妩芝跟在李扇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言语间还用手比出了咔嚓的姿势。
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扇为何处处对那些堕入妖道的凡人留手，就凭那些家伙连个宗师都没有的实力，不管是李扇还是她自己都足以轻易将之覆灭。完全没有必要将他们留下来，交予那姜帝处置。
倒不是唐妩芝觉得交给他们会有什么问题，无非只是多出些本不该出现的伤亡罢了，结局已经是确定的，他们不可能会输；唐妩芝只是觉得那些伤亡是可以被他们制止的，因此显得有些不解。
她也不觉得李扇会是那种心无慈悲之人，能够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皮子底下陨落；他不会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妩芝，你觉得姜婉仪是个什么样的人？”
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李扇停下了迈动的脚步，回过身来看向唐妩芝，眼神之中闪出异样的深邃，冷不丁镇住了唐妩芝。
沧浪在姜婉仪上位称帝之后，也并不是真就如同表面上那样平静。坐落在王都的世家势力，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本家，只是由入京为官的部分宗族主脉建立起来的分家而已，当然不管是本家还是分家，他们的意志几乎都是统一的，统一到族老会去。
宗族以这样的形势存在，所以即使姜婉仪清理了君侧，但是他们的根本还在，并没有受到什么的太大的打击。
而这些根本没有受到打击，又一向肆无忌惮导致失了智的宗族，在受到了来自王都的制裁之后，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当即就是揭竿而起，势必要让那初生的牛犊知道知道老爷们的厉害。
可以说如今沧浪的四洲之地，除了鸟不拉屎到了以至于有些荒芜的幽州，和刚刚经历妖灾水患变得破败不堪的通州之外，余下未曾遭受过霍霍、尚且完好的曲径两州地界都被世家给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在这两大州域，朝廷的力量并不算大几乎等于没有。在姜婉仪上位之前倒还是有些忠于朝廷的地方官的，因为沧浪任期不长的缘故，世家也不太会找他们麻烦，毕竟使绊子这种事情太低级，与身份不符。
因此虽然这些忠于朝廷的官员在任期过得不算好，但好歹还是能够安全的活下去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世家为了泄王都要脉被杀的愤，直接把这些忠心的官员砍了脑袋，还将砍下来的脑袋送到王都，想要借此威胁姜婉仪。
也不知道那帮子世家的长老是真的脑子不算好，认为姜婉仪会向过去的君主一样就此妥协；又或者是另有所图，到目前为止都只是集结了大军，而没有真的向都城进攻。
姜婉仪不觉得能够掌握世家大权接近百年的族老们真的是白痴，毕竟听李兄说就连蔽日候家那位肥头大耳，看上去十分废物的世兄，都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妖圣的术法侵蚀蕴有伏虎之姿，即便那是妖圣有意为之，但也足可见得对方的不凡了。
也就是他生不逢时，纵有鸿鹄之志、狻猊之姿，也挡不住妖族圣者的煌煌妖威。若是还活着，那般稳重且自知的性格，说不定还能成为她的得力副手。
看似完全不靠谱的年轻一代尚且如此，那么能够将这些天骄压制的老怪物们就更不可能是废物了。
因此对于这些族老的看法，姜婉仪更倾向于他们是另有所图，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在鉴于他们和妖族有联动这个大前提之下，姜婉仪当即将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世家的军队迟迟没有动静或许是在堕妖，又或许是妖圣许诺了他们什么可怕的战争兵器，他们正在等待兵器的降临。
这两种情况不管是那一种，都不是姜婉仪目前想要看见的，更不是她这残破的国能够承受的。前者摧毁的是她的根基，而后者或许除了李扇之外便再无人可以一战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边关传来的一个消息，也就是张轻吕那里遭遇诡异妖兽的消息，就像是在印证她的担心的一般，令她不得不请求李扇来到这边盯住世家的动向。当然这个“盯住”，可是十分灵活多变的。
若是必要的话，姜婉仪并不介意李扇和唐妩芝在这边大开杀戒，因果业力皆由她来承担。
总的来说沧浪的情况比玉海要好一些，这边还没有打的起来，而且沧浪的士族可不是各自为战。而李扇二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边，主要是为了应对那些有可能出现的威胁。
“姜姐姐，她是一个好人；虽然妩芝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但她似乎很重要。”
滴！好人卡！
唐妩芝并不擅长看人，但也不能一切都交付与感觉，因此对于了解一个人她有着自己的办法。
不过她与姜婉仪的接触并不算多，也就只有从通州回沧霞城的那一个月时间罢了，这里面更多的时间她还是跟在李扇身后，想要更多的了解那个不靠谱的少年；在如此主观的因素之下，自然与姜婉仪也算不得熟悉。
但既然都说唐妩芝有着独特的看人方法了，那就指定是还算靠谱的法子。这法子是她在与师傅修行仙厨之道学来的，能够直达天心的妙法名曰“食性”，能够通过人在食用仙肴之时内心的一瞬惊鸿，来判断对方的本性。
即使姜婉仪展露出来的性子是强硬了点、阴晴不断苦大仇深了些，但在品尝仙肴时并沉醉之后的那种悸动，是做不得假的。说的再简单些，姜婉仪给自己戴上了许多不同的面具，但在那些面具之下她始终都是她，没有一丝丝改变。
一个绝对存粹的赤诚之人，一个或许能够改变之人。
“既然她这样的重要，那你觉得真的要她背负那‘稍显沉重’的因果业力吗？而且要是我们这一次帮了她，那之后又有谁来帮她呢？你应当也知道，我们能够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果？业力？
背负万世使命之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区区小事而停滞不前？不过只是李扇用来忽悠唐妩芝的借口罢了，更加重要的信息还得是后者。
时间过得有些快，距离他们原本决定赶赴中域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那一边可由不得他们有半分拖沓。
对的，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李扇才会姜婉仪拉来了北域的“投资”，让他们双方合作甚至是结盟。李扇并不担心北域的宗门会发生进攻沧浪的情况，他与六宗的老祖都聊过，有着一个还算正面的形象。
就是那些老祖还拉着自家的阴暗与自己说这一点，让他有些看不太懂；你说正常一点儿的人吧，在和别人介绍自己，特别是那个人刚好有着改变自身命运的时候，巴不得净挑好了说，容不得半点污秽。
可那六个老怪物可好，专挑自家的毛病，就好像特别想让自己生气，然后顺势教训他们一顿似的。他闹不懂这种有些病态的欠揍心理，但也并不太讨厌，比较这样他就不用去挑毛病找麻烦了，直接动手就好。
当然这不过只是玩笑罢了，他们确实是好人，但并不是完人。但这就足够了，要知道即便是仙人、圣人也不会真正的完美，有何必去苛求一群凡人呢？
“对啊，三元，要开始了。”
唐妩芝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显得有些失落，她显然并不想要那“三元会武”降临，或者说并不想如此早的迎接它的来临。
因为那意味着，因果已经过半了，她在那梦中所见的一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作现实。
“好了！妩芝，开心一些。我们还会在这里待上许久呢，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看着唐妩芝的失落，李扇还觉得她是难过去中域之后就不能浪，更不能肆无忌惮的随意动手了呢。毕竟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唐妩芝这姑娘似乎挺好战的，尤其是在面对妖族，或者与妖族有牵连的存在之时。活脱脱的称得上是一个“盖世杀神”。
就连李扇身上沾染的杀气，与妖亡之后围而不散的煞气都没有对方来的多。
以她这般好战的性格，到了中域十国之中可真的就很难受了，仙使的威仪不允许她做出那般不和身份的事情，不管是输是赢都会给仙地们丢脸的。
“妩芝知道了，劳烦李哥忧心了。”
一股有些异常的妖邪气息在两人的神念之内出现，引起了二者的注意，就连李扇的脸上都不由得升起了一抹凝重。
那妖兽的境界并不算强，仅有后天返先天（比六气境强，比养气境弱）的层次，但是体内就像是塞进了一整个太阳似的，充满了无比强大的破坏性物质。
蜃心戒中一道金光跃起落到李扇的身前，正是那应为“伪物”的斩仙飞刀；这器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变得无比愤怒，此时正在向李扇倾诉自己的愤怒。
它，似乎知道些关于那妖物的信息。
两人的飞行速度并不慢，所以很快一只赤色的大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与沧浪关前的那只差不太多，境界却更为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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