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扇说是“偷窥”,但几人其实也就只是绕着这整座采桑城,大致上的逛了一圈而已。
一些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隐秘之地”,他们在明面上并没有靠近的意图,更多的还是表现出一副无知的城里人做派;当然,暗地里到底有没有进行过窥视,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靠近某些阴暗的地方,它也就并不一定要带上些确切的意图。
于是乎这一路走下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阻拦,而更多收获得也是来自城内居民的“善意”。
他们所见过的每一个城镇居民,都十分的热情,脸上图画似的勾芡着深切的笑意,望向五人的眼神也热情、灼热到怕人。
不骗人,是从物理上令人感觉到了灼热。
而那种从始至终被挂在脸上的笑颜,实在是有些过于的僵硬与刻意,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雕刻强颜欢笑,以至于稍微看得久了,便会感觉有些狰狞的骇人;而那份所谓热情又灼热的目光,与其说是对远来友人的欢迎,倒不如说像是对何等稀世佳肴的渴望,带着几分原始饥渴的“欲”。
尽管那动作在体内且很微弱,但李扇与唐妩芝两人,还是尽皆凭借着武圣境界的敏锐感知,觉察到了城里人吞咽口水的动静。
【要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还要用上神识去观察,那登仙圣境就多少是有些废物了,即便天道压制了感知也一样】
尤其是在拉着他们介绍某些外人不可轻入的“名胜古迹”时,那眸子晦暗的烁光简直丰富的有些吓人,就差给这些“凡人”的装上点高科技,直接拿来当夜店LED使。明明是对于城里人来说不可侵犯的圣地,外来者决计不能进入的必死绝地,那些人却表现出副仿佛巴不得他们不进去似的姿态。
不停的和他们说着那些地方有多么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外来者为了自己的性命千万不能进入之类,带有十足蛊惑性,足够勾起常人好奇心的话语。
这要是按着恐怖故事的走向,那李扇他们多少是该从一百斤不到的灵体中,凭空生出个七八百斤反骨,说什么都要进那些乌漆嘛黑的地界中好好探索一番;但很可惜这边拿的确实恐怖戏剧本,不管是李扇还是少女妩芝都对那些腌臜的地方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不会“作死”似的往里面跑。
主要还是在听这些城里人废话的时候,两人已经用上神识仔仔细细得给那地方做了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SPA”,里面就像是公交车一样的都给他们全都看完了,那里还提的上什么兴趣?
真要说想法什么的东西,那肯定还是有的,只不过确实不适合在眼前他们这还没暴露的当口去做;但凡那些领域之中还有着一个活人的存在,哪怕就剩下那么半口气还没死绝,都足够令李扇在见过那等令人恶心的东西之后,直接掀翻对方的桌子。
“阿扇。”
“不用着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真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他会出手。
“至于现在,我们的客人来了。”
檀木似的香味从街角远远飘来,带着木偶面具(实际上是头套)身穿翠绿丝绸的富态“男子”,迈着还算迅捷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由于来者头上订立面具的缘故,李扇几人不好假定个中性别,只能使那无首的尸身本性暂作“男子”。
这一旁沈开却是与李唐不同,以他的修为完全看不透来者肩上的面具,更不用说看清面具当中的实质了。所以在他眼里,那就大抵只是个体态肥硕的中年男人,正飙着起码两百迈以上的速度,以一种无比诡异、滑稽且“熟悉”的姿态,向着他们所处的地方冲来。
不管那姿态到底有多么滑稽,一颗尚且称得上庞大的肉蛋向你冲来的场景,怎么想都是十分惊悚的。
出于先天武者的直觉与本能,与那不由得多出几分防备的心理,正言间右手便已经摸到了藏于腰间的剑首上。无人会怀疑,当那颗肉蛋真的冲他脸上来的时候,他到底会不会将腰间的灵剑抽出,直至将那颗诡异而油腻的肉蛋斩成粉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到目前为止见过的城里人里面,除了领他们进来的那一队以外,体型都有那么些异常的肥硕。
丰满到溢出服饰之外的肥肉,令那些家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枚“虫茧”一样。
就眼前冲来的这家伙,和那些“人”,又或者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的家伙比起来,当真还算是比较好的了。
“几位,几位!走慢些!”
“不用看了,我说的就是你们五位客人。”
离着几人还有些距离,那戴着木偶面具的男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呼喊了起来。
两道升腾的气柱,喳的一声就从木偶面具鼻孔处喷了出来,即便仍然搁着些距离,也还是令众人感觉到了几分灼热之感。要是沈开料想不差,这家伙应该是在用鼻子出气儿;而李唐两人也不用料想了,透过神识“检测系统”他们能够发现那家伙确实是在出气儿,而且还是有意朝着他们的位置“喷”气儿。
别管为什么不存在脑袋的头套,里面却还能出气儿这种小事,那里面只是有没有人脑袋而已,并不是没有其他东西。
旁边因为“热气”着身,而感觉污秽了身体的少女,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看向木偶人的眼神中主观多出了几分骇人的杀意,愣是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给它捏死那种。倒不是说已然武圣境的少女妩芝心境不行,而是这里面涉及到了些对于小仙的原则性问题,以及她所行大道赋予她的嫉恶如仇的性格特质。
未曾悍然对践踏生灵、漠视生命的家伙出手,已经她所克制心境最大的体现。
这一世,她还没能彻底将自己脚下的路走出去,即便能够使用已然掌握在手中的大道,也很难规避掉因为心性意志尚未完整,所以在某些时候容易被道意(主意志)本身给带着跑。当然就算偏了问题也不大,这一世少女主修阴极大道,意志则是偏向于“对生灵恶者的杀戮”;而这也就是说就算她被道意给带偏,最后倒霉的也只会诸如妖族一般的恶类。
除非是极个别凡人个体趁乱触她眉头,否则她基本不会向凡人挥刀。
“停下!就站那儿就好。”
浓烈刺鼻的檀香气味直弄得人心情烦躁,李扇露出副嫌弃非常的脸色,趁那木偶脑袋还没完全靠近,便将给他呵住在了约莫三丈远的地方。
旋即便从戒指里面磨出份气息不错的“香水”来,洁癖似的朝面向那家伙的方向喷了不少。
“您看这样行了吧?”
尽管受到了来自李扇的嫌弃,但那木偶脑袋到也没丝毫不满的意思,只是装作副憨厚的样貌。
毕竟要是那小辈说的是真话,那么眼前这几个便是有可能成为他们行走大陆,采撷“桑叶”的傀,盟友的可靠存在,到时候人家地位比自己高了,现在表现出不满的心思,那可不就等同于作死吗?他现在还担任着采桑城中“商人”的职务没错,但却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等着换他的“人”可多得是。
但假如那小辈说的不是真话,那么他也不会去和几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作为城里地位崇高的“商人”,他可是十分忙碌的,这点小事而还不至于让他浪费时间。
而且他可和凡人那种沉迷于感情,且擅长感情用事的生物不同,并不会因为与自己或是采桑城无关的事情,而像人一样产生出负面的情绪。
他所掌握的所有情感,存在的唯一用途,便是用以应对从城外而来,那各式各样有可能成为他们助力的人。他可以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嫉妒与绝对的敌视这种看法,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出现的。
“行了。话说,你是个什么家伙?戴着那么副,那么副奇怪的‘面具’,怕不是面具下面的脸见不得人?”
照着木偶头的打扮,李扇就这样评头论足了起来,评到兴起的时候还拉扯少女与沈开的袖子,要让他们一起加入到这场有意为之的“暴力”之中,丝毫不曾顾及到“商人”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说得肚子都累了,李扇才像是想起来似的招摇问道。
“还有,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以及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句话就像是废话一样,这采桑城明显是个熟人(物理)社会,不熟的人一共也就那么多,而向他们这样招摇也就更加稀少了。
只要那木偶脑袋不是傻东西,光一路问都给问出他们的所在来。
但李扇为了保持住自己先前立下自大狂妄的纨绔人设,在稍作思考以后还是将这个问题给抛了出来。
果然,和那小辈说的一样。
“商人”木偶脑袋里的眼睛灵光飘飞,暗暗想到。
“我是这城里的‘商人’,是先前领诸位进城那位的叔叔。”
“是他让我来这儿找你们的,毕竟这天色有些晚了。”
“几位远道而来,作为东道主,也不能放任诸位席街而睡吧?”
“商人”说话的语气,真诚极了。
当真就像是个万古大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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