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是玩笑的话，你会相信吗？”
“我觉得如果只能用玩笑来敷衍的话，反而更加证明了那不可能是玩笑。”
宾冷冷地道：“说起来、在我吞噬的各种梦境之中，那些家伙往往都很执迷于把真实虚构成玩笑，甚至连自己都会欺骗。所以、在我不能掌握更进一步的情报的情况下，我当然是绝对不会相信您的话语的。”
白月耸耸肩，苦笑道：“所以、才说魅魔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正因为总是窥视着真实什么的，所以会对这种东西格外有洁癖。这也是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深居简出的原因，这种洁癖在普通的人类中间其实是相当难以活转下去的……”
“是你们的要求太低了。”
“喔，那个——似乎是最近人间界以及提法雷特大陆的流行题材。”绿色的妖媚女子轻笑：“开着车脑袋里还想着这种东西不要紧的吗？据我知晓，您的时间已经够满的了，兼职也多——”
“绝对不能放弃对生活的观察与思考嘛。”白月笑着，声音却似乎有些淡淡地惆怅：“如果不能把现实中极端不合理的事情转换一下，如果不让自己一刻也不得安闲——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嘛，毕竟像是您这样抱怀着洁癖症还能悠哉悠哉的，可不是普通地生灵的特权啊。”
“有那么严重么？难道白月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把不少事看得相当重要——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的那种人么？”
“嘛，如果你认为我是的话，我应该就是了。”他猛地转了一个弯：“尽管代价稍微有点惨重就是了。”
“顺便提一句。”坐在一边的女仆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考虑的，但是他肯定是弄错了——本身认为流行题材的故事肯定是有原型这一点就很是傲慢了，就更不用说、随便就把无关人士认定成是原型这一点了。”
“原型？”
“没什么——”女仆打了个呵欠：“希望你能知道，这份兼职也并不是我们日常的一部分，本身就是他的心血来潮罢了。如果某一刻他真的闲下来了，或许你会感觉到困扰，但是我们却谁都不会为了其他人的困扰继续一份我们谁都不喜欢的工作。”
即使没有敏锐的感觉，嬉笑着的亦是个有秘密的人，也能轻易地知晓。
不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背负着沉重的担子。
尤其——
正因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反而对他的经历连丁点的好奇心都没有，更不可能去追究。
对于她来说，不得不收集记忆的时间，只停留在梦里、已经足够让人苦恼的了。
最忌讳的就是彼此之间的探底。
她不能容许对方开口的时候的欺骗、但是却可以容许隐瞒。
尽管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急刹车，胡乱转弯，不时开小差，但竟然一路相安无事地到了地点。
“你竟没晕车？”
“没有。”宾摆手道：“虽然有点不舒服就是了。”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两个是变着法嫌弃我的开车技术啊？你知不知道难度系数越高、得分越高啊？”
“那是艺术类比赛。如果普通上路竟然还开出了极限漂移，我觉得这个司机可以不用要了。”
她吐槽了句，笑吟吟地向下迈步。
可是眼前是一片虚空。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在忧虑间，某个漂浮着的长着奇怪翅膀的家伙突然间就站在了她眼前——完全看不到她是从哪里跑来的。
“需要导游吗？”
“导……”
为什么会有导游？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虽说那位梦主的国度并不是完全闭塞的空间，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精灵的存在——
在她吸收到的记忆之中，在这份并不算闭塞的空间中，对于其他种族的存在都很排斥。
精灵若是在这种地方，恐怕只能作为奴隶一样存在吧——
那种家伙、真的会忽略自己周围的景致，那么若无其事只是沉浸在自己单薄的世界中吗？
她当然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可是沿途的风景却让她发现了自己最不想接受的才是真正的答案。
最初在自己眼前的那只精灵还是相当自由并且活泼的——
然而沿途的到处飞舞着的光点，如果不注意仅仅是把它们当作风景的一部分倒是也罢了，一旦仔细观察——
除了最初的那一只、大部分的精灵身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
没有镣铐的，则是限制性符文——
小小的身体上全部都是孔洞——是被强行封入某种符文石的孔洞——
“你们……”
她其实很想要问得含蓄一点、然而她发现一旦离开了梦境之中在能够窥视到对方的记忆和深层次性格之外的场合，纵然她想要选择含蓄也很难含蓄得起来。
“嗯？怎么？”那只最初的领路的，却对周围的同伴视若无睹的精灵回过头来看着她。
“你们是奴隶吗？人鱼的？”
“啊——”
那只精灵的眼睛中闪烁着的光彩让她有了某种不祥预感。
但她吞了一口口水，什么话都没说——
“看起来、您懂的还真不少呢。”
那只精灵的脸上带着某种让人看不惯的，有些阴恻恻的笑——
“不过、肯定不会是奴隶的吧。”
她刚要松一口气，那位开朗的精灵立刻补上了一句：“至少这些体面的家伙，在取名方面是绝对不会把我们叫做是奴隶的。”
“……”
宾沉默了片刻、低声：“那么，这句话如果我换一种方式理解的话，可不可以认为——”
“当然可以、不如说事实就是您理解的那般。这些人鱼族是看不起其他的族群的，却能心安理得驱使——我们也好、魔物也好，不觉得很有趣吗？甚至于，其实这些家伙也不避讳和我们诞下后代什么的，只是、依然还是会作为不会被叫做奴隶的奴隶存在，而不会和人鱼们平起平坐。”
她的口中吐着泡泡，在朝着某个方向露出灿烂的笑容。
宾转过头去，转头看到那个方向似乎有一双类似于眼睛的东西存在着——
即使是在说着可怕的话题，她也还是带着那种营业性微笑。
她似乎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异常性、又或者那种笑容才是真的能够让她保持着最高限度的安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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