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辛辛苦苦打一个月工的钱都要赔进去了。您还真是不擅经营——”奈伊在一边漠然看着，吐槽：“也难怪要一直被控制了。”
“控制……”
芬妮拊掌，随手在桌上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把威尔说的话一条条地列了下来，折好放入存物柜的衣袋。
“真的很谢谢您，给了我这么多有用的建议。”
“没什么，想做一个老师，给自己的学生提供有用的建议，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我应该去做的。”威尔淡淡：“而作为一个好的律法局成员，偶尔放个假，也是应该做的。今天工作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下班了。”
“咦？”芬妮瞪大了眼睛：“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您也不是律法局的，竟然要求我的工作，是不是有点……”
“薪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因为最近你表演得不错，另加30%，从我的财产里出，如何？”
“我有点想要感谢您——但是，您果然没有资格吧。”
“但是、我是你的上阶，不是么。”威尔轻声道。
“嗯，谢谢！”芬妮攥着拳头、尽管道了谢，却还是没办法坦率接受。
心情有点微妙……
但是，看起来如果自己不肯伸手，威尔拿着薪资袋的手是不会放下的。
从威尔的手中取过薪水后，离开了律法局——
穿过狭窄的门——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进入到【月相】，结果却走近了一间奇怪的满是游戏机和书籍的店铺。
书柜的门发出“咔吧”的旋转声，从柜子中跳出了一个女孩——
“泽莫，您还真是不诚实呢。你可是至少有两件事没有和我说实话哦——”
芬妮诧异着，正要用什么把自己的脸遮挡上，才发现奈伊并不是和自己说话。
眼前有着自己伪装的造型和奈伊——
“唔，她会怎么样，不关我们的事吧。”看到“自己”一把抱起奈伊：“反正我本也是个满口谎话的。既然这个世界用真心都未必换得到真心，何况满嘴的谎言，难道想要换去全部的事实真相？”
“你好像坏人一样哦。”奈伊鼓了鼓腮帮，配合着她戳在脸颊上的手指，像被戳破了般“噗”地吐出了一大口气来；“不过我也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人啦。”
“当然，毕竟你是他的女儿，没能继承犯罪基因就太遗憾了。”
她笑着。
如果与她面对面的，并不是奈伊，是其他人，大概会被他的笑容吓到吧。
奈伊的脸上，却亦露出了笑颜。
和她的外表年龄全然不相称。
却与与她相对站着的那个人， 形似、神似。
只要看过一眼，都会立刻确定两个人的身份——
奈伊被放下来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轻松地道：“抱歉呢，我好像稍微有点冲动了，连奶茶都没能好好喝完。”
“没关系啊，能和你一起享受放学的闲暇时间，我就很开心了。而且还能和你谈谈心，也是件有趣的意外收获。”
“唔——”她顿了顿，笑问：“你还想聊些什么？”
“秘密。”奈伊把细长的手指压在唇上，狡黠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本如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孔，看上去更加可爱。
芬妮脑海中却瞬间又演讲喷发而出，令人不愉快的回忆迸溅。
那个女人，欺骗了他、欺骗了所有人，经常会露出如此天真的表情来。
相似的台词，伤口疼痛得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她的心中满溢着的——有一种想要掐断这个虚伪的女人脖子的冲动。
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是冷静、平静。
自己遵守规则这件事，只是限制着自己维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哪怕最微小的点都不敢触犯，正是害怕自己会从最微小的点积累成扭曲的狂暴。
她不想去打无准备的仗、不想毫无意义去送死。
可是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性格却完全转变了——
就连最初的目的都转变了。
若是最初还能把她的隐忍强行解释成为了未来的准备，现在就已经纯粹是沉浸在即使波澜起伏，也能靠着自我洗脑强行维持平稳的日常中了。
无法战胜的人、自己恨着的人、违反巴恩斯特珀尔规则的人——
长着一样的容貌，或许某一刻还会合并在一处的存在。
奈伊就像是看不出她埋藏的杀意，还笑眯眯地继续道：“如果下次再有独处的机会，我是很愿意你继续这次的话题的。”
她伸手在“泽莫菲丝”脊上一拍：“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可要对你的主人保密，别说出去让他着急才好，你说对不对？”
“你看出我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泽莫菲丝”淡淡地道。
对这略显意外的反应，奈伊显然是尴尬了瞬间。
旋即柔声笑道：“啊啊、也是呢。的确不是什么值得藏掖的。”
她的脸上露出无法分辨的天真表情。
就像是立场发生了互换一样——当初作为引领者身边控场的某个人，现在却是那个无法知晓其内心想法的天真烂漫的纯真之人——
反过来当初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那个人，却反而像是掌握着什么特殊的秘密，变成了控制全场、也在幕后鼓动着什么。
卧室的深处——
就像是那在外观看起来仅仅是个寒碜的小木屋，在走进去之后却是个有着两层以上构造的装饰称不上豪华，但是这一存在本身的面积却相当豪华，在把梯子架在窗口上向上攀爬，从窄小的窗子内把身体挤进去，在地板上滚落时一间装饰得极为绚烂的卧室。
柔软的床铺、外面罩着一层淡紫色的珠帘流苏。
可以说这里是存着许多人回忆的地方、同时却也意味着噩梦。
他走到大厅正中。
大厅的正中的桌面上摆放着半透明的球形物体，里面有几条金鱼游来游去。
那却不是鱼缸、而是封闭的水晶球。
里面的鱼不是活着的，是使用陶瓷烧制成的栩栩如生的瓷器——
尾巴没有甩动，却能够在水晶球内游动着。
金鱼的背脊上、浮现出了对于金鱼来说，过于复杂的图案。
那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无法通晓未来——
从窗口上跳下来另一道身影。
“真难得啊、在工作还没结束的时候回到卧室里来？是那些人最近都没有来到店铺内让你介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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