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无法信服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发出。
伴随着脖子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顺着脖颈流淌下来的血液，本来就很是恐怖的姿势、现在连表情看起来都狰狞了起来。
从眼眶中滴落出的血液，不知道是保持着造型竭尽全力而流淌出来的血液，还是由于受到了冲击从脸颊上滴落下来的。
“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这是那边的蜥蜴小哥的见解。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完全只是抱着看热闹的裁判心态来面对这件事。”
她吐出舌头——
没有眼睛显露，那张脸看起来也充满了狡猾——
宛如——
“你这只母狐狸、该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有备而来是指……？”
“如果我今天不是难得有像是同伴一样的存在，我现在肯定要扯着你，把你扯出到店面内狠狠收拾你一顿——”
“那你就试试看好咯。”
艾梅打了个响指、娜娜乌尔发出了一声惨叫——
脖颈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破损。
“喂、艾梅，差不多就可以了。”
露西凑近娜娜乌尔，将手帕搭在她的脖子上，大片的破损刚刚出现就已经消失掉了。
“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吃饭呢、你竟然就动这种程度的手，你都一点不恶心的么？”
“我是无所谓、毕竟我伴着骷髅和尸体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多。可是——确实、其他的客人们未必能接受。
我会乖乖付罚款的、所以请露西大人就在这次原谅我一次吧。”
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手势。
“罚款、我是肯定会罚你的——可是你不要认为交了罚款就能为所欲为了。
刚才已经是本日最后的宽容了，你要是再用你的术式在店铺内伤人的话，我就既要罚你的款、也要把你赶出去了——至少半年之内，你都不能再进入本店。”
“欸——为什么嘛、我倒是觉得我狠狠收拾那位盲信徒一顿，客人们来到店面的欲望反而会比离开店面的欲望更强呢。
这多少能体现出——嗯、该怎么形容呢？公正感？对，就是公正感呢——既然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那讨厌的名字，那么她就应该承受提及这名字应该付出的代价。
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的话，店面内岂不是总要听到各种垃圾言语了么？”
“实际上、你稍微注意一点——纵然娜娜乌尔的话没什么意趣、可是你和她的争论也未必就有多么高级了。如果不是我看在娜娜乌尔好像也想和你辩驳的样子，我早就叫停你们了——
如果是单方面攻击沉默不言、也不打算影响他人的家伙——那么即使那家伙是狂信徒，我也会拦着的。”
“那换种思考的话，岂不是露西大人您也认为这位吟游诗人小姐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其他人么——”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如果仅仅是言语上的辩论，是双方共同的意愿，而不是单方面挑衅的话——餐厅内还是容得下这种声音的。
吃饭的时候、是人最容易倾泻出真实情绪的时候——往往比使用更极端的手段、诱骗或是殴打更容易勾起人的情绪来——
餐厅中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声音，是繁华的证明——如果都是寂静无声的话，若不是墙壁上贴着告示、以及属于学园之类的特殊场合，那么这间餐厅恐怕距离倒闭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了。
我可不希望我的【月相】倒闭、一定程度的热闹不但在容许范围内，甚至还很是欢迎。
只要交流就避免不了争论——而探讨信仰的问题、则是最容易导致两个人发生不可逆转的情感裂痕与冲突的形式——
最低限度的、以及中等程度的，依然还是在‘闲聊’的范畴，但已经到了动手的地步，我就会禁止——
希望你们两位、自行掌握好尺度。”
露西的手掌隔着手帕、抓住了娜娜乌尔的头，向后轻轻一拧。
伴随着一阵脆响，娜娜乌尔的头恢复到了原位。
“那边那位——艾梅已经决定要付出罚款了。你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付不出罚款、不过，你要是行动太过激了话，我也会考虑——”
“考虑什么？”
“把你之前免费蹭饭的那些钱都收了、我甚至还能给你打七折。在这份钱清偿之前、你在街头贩卖情报和卖唱收集来给你的族人以及你的女神的金额，都必须先付给我还债。”
“……”娜娜乌尔眼角的血泪痕还残留在脸颊上，在露西开口之后瞪圆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露西——
“露西大人、为什么您忽然……”
“因为。”露西淡淡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莉莉特——作为餐厅的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我本来不应该说这话的，可是我很难忍住表达自己的情绪呢——”
“不……不喜欢吗。”娜娜乌尔面露沮丧：“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您一直都这么热情对待我，也是隐藏的莉莉特女神信仰者，只是您知道女神是不可能容许像是您这样做生意的存在信仰，您就只能用其他手段来支持女神大人。”
“……”
露西沉默了片刻。
店内发出了某种哄笑的声音、露西立刻瞪着店面内的客人：“不许笑这么大声！”
红色的眸子闪烁着、店内的客人们的笑声立时消失了——
不再有人大笑、却也都掩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
弗利卡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微微蹙了蹙眉头，舀着水果冰放入嘴巴——
水果冰已经吃掉了大半，他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那个叫做“白月”的真的好慢啊、是那么费力气的点心么？
从刚才开始店铺内的客人除了赠送的小点心之外，就没有什么食物上桌了——点单还在不断增加，可是桌面上的菜品却没有增加。
他们的情绪都很稳定、被露西喝止住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不满意的样子——
和露西的赤眸闪烁有关系吗？在那个时候偷偷使用了术式——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又有点不大像。
他们似乎是自愿被露西喝止住的——露西甚至都不需要动怒、声音也不需要抬得很高——
她瞪着客人们的时候，表情也不是凶巴巴的。
他对于人鱼之外的世界了解有限、大部分知识来源于典籍以及她的教导，他现在看着露西倒是比娜娜乌尔三句不肯离却的莉莉特更像是女神的形象。
这里该不会是某个宗教集会吧？艾梅之所以戴着帽子，是害怕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脸上纹着月亮的印记、甚至害怕其他人发现只要在店面之内，她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露西的事实——
她之所以把自己的头以夸张的角度扭来扭去，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她的目光到底在看向哪里。
“露西大人、您——”娜娜乌尔本来还很沮丧，在露西喊住她之后，她忽然又恢复了精神。
“我知道了、您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您还是支持着我的，明里暗里，只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我明白的，毕竟能够逆着所有人表现出真知灼见的人并不多，会受到排挤的——尤其您这种开门迎客的地方，不过、您能愿意替我喊一声，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谢谢您对我的支持鼓励、这样，我好像就又有勇气去与那家伙争论了。”
店面内抑制不住的笑声叠在一处时的声音变得更明显了。
弗利卡并不太懂这些，然而一种同情的情绪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她果然很可怜啊——不仅仅是衣衫破破烂烂的、情绪上似乎也出现了某种极为强烈的破损。
“啧。”艾梅露出了一排洁白牙齿：“是吗、你——竟然能这么想啊？”
“你有什么高见么？”
“不、没有，完全没有。”艾梅摆了摆手：“说真的，您已经进入到我理解不了的境界了，我哪里还敢有什么高见。
你到现在还在针对着我什么的、完全不认为那边的蜥蜴小哥能够写出这么漂亮的字，说出这么睿智的话语来——自己偏见就很强，却还是要求其他人放下对你的误解什么的。
之前你不是也无脑诋毁魔王什么的么——如果您是够资格的类型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然而显然、我并不认为您是那种具备资格的类型呢。您只是不容许您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来对待您而已——
打从心底里还是认为自己相当特殊。”
“我当然特殊……”娜娜乌尔脱口而出：“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得天独厚的人，可是我也不认为我自己是平平无奇的平凡人——”
“喔。”艾梅点点头、头转向了那位怪模怪样的蜥蜴——
弗利卡之所以觉得他怪模怪样的、完全不是因为他长着蜥蜴的样子——而是比起蜥蜴来的话，他更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艾梅强调、他甚至无法笃定自己的看法——虽然看起来是蜥蜴，是不是自己所不知晓的其他什么生灵呢——
弗利卡忍不住产生这种想法。
甚至他认为真正产生误会的不是自己、而是艾梅——
虽说那所谓的“蜥蜴小哥”并没有纠正任何东西，却依然改变不了艾梅刚才的称呼完全是错误的称呼。
“这边的蜥蜴小哥。”甚至在艾梅那么称呼他的时候，他都是愣了一下才回头的。
仿佛就是为了证明他的看法一样——
“什么？”
“为了不让她继续误解下去，还是由您亲自和她交谈吧。我只是个【骗子】而已，能够担任裁判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就被人怨怪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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