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果然还是……”
“无酒精是吧。”露西耸了耸肩、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维姬和蜜柑的面前各自上了一份水果宾治。
晶莹剔透的冰块内冻结着甜美的水果，透过半透明的冰，内部凝结的颜色仿佛是被施加了魔法，被静止在了最好的瞬间。
切片的水果并非是新鲜水果、而是经过特殊的工艺风干的——风干水果照理来说外形、颜色和香味都不如风干水果，但漂浮在表面的水果片却像是使用了非食用的材料所雕刻的艺术品一般。
果香和焦糖的香气完全不需要露西把脸凑过去也能嗅到。
除却水果冰块、风干的水果切片之外，还有使用糯米制作的精巧的小团子——糯米团子也被染成了各种颜色、不知道是使用模具还是使用魔法雕琢成了各种形状，仿佛散落在晶莹的糖浆中的星。
而蜜柑眼前的水果宾治比自己还多了丰富的白色气泡，大概是加入了酒而涌出的气泡。
维姬本身是个酒鬼、在第一次遇见蜜柑的时候就在喝酒——
家中的冰箱里谨慎盛装在玻璃密封罐，小心翼翼加了锁的也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瓶装甜酒倒满了一整个玻璃管。
在看到丰富的泡沫沿着浮雕的杯壁一点点上涌、恰好停留在不会外溢的位置，维姬忍不住“咕噜”地咽了一口口水。
“喂。”维姬指着蜜柑眼前的那份：“你的那个、和我……”
“换一换是吧、没问题哟。”
在维姬开口之前，蜜柑已经出手把两个人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碗换掉了。
在更换两个人的宾治之前，蜜柑已经出于好奇用勺子挖了一勺碗中的小糯米团子吃，现在把两个人的碗更换掉之后，陷入了某种困扰中。
“唔嗯……”
蜜柑把勺子在自己的嘴唇上敲打着，悬在维姬的碗沿上方轻轻晃动了一下，摇了摇头；
而悬在换到自己眼前的那份，也还是有些犹豫。
“抱歉打扰一下——”蜜柑举起了一只手来：“请问店铺内有没有干净的湿手巾……”
在蜜柑刚说出一个“干净的……”时、露西已经将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浸湿手巾放在了桌子上。
在她低声一字一顿地吐出“湿手巾”时，露西抬起一只手、以她特有的轻蔑却又不会让人受到冒犯的语气道：“请用。”
“非、非常感谢。”蜜柑点点头：“然而相当于读心一般的敏锐也算是侵犯隐私，尽管是不会被逮捕那种——可是我果然还是希望您能把那份贯穿人心的敏锐收一收呢。”
蜜柑的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娇滴滴地向露西眨眼：“我穿的衣服本来就少、再被看穿内心岂不就和一丝不……”
露西完全没有搭理蜜柑的意思，倒是让她自己稍感无趣。
蜜柑叹了一口气、用勺子的柄贴住了维姬的额头——
维姬稍微有些厌烦地把座椅向后退了退。
“不要随便用你用过的勺子敲人家的头——”
“那么、如果不是用来敲您的头、而是用来吃宾治呢？”
“更讨厌了。”
“我就知道。”蜜柑吐出一口气、尽管维姬有意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但还是嗅到了那甜美的水果味。
她把自己用过的勺子放在了湿毛巾上，反手拿起维姬没有使用过的那个勺子，舀出了一勺、身体稍稍越过桌子。
“姐姐、张嘴，啊——”
蜜柑张大了嘴巴。
在水果宾治的糯米团子凑近了的时候，那股果香味更浓郁了。
维姬抿了抿嘴唇、发出了“哼”地一声，到底还是把她投喂的那口吃掉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也不像是我在占姐姐便宜的样子了——”
“你压根就不付钱、亏你还说占不占便宜呢。”
“如果这里使用的不是那什么什么提的货币，而是普通的钞票的话，我大概还是能够轻松付账的。问题是、这里的货币我分文没有，之前也问过老板和那位叫做露西的女仆大人该如何交换，但是根据他们的说法尽管不是不能交换，可是必须要持有特殊的技能、或者和某几个特别组织有联系的才能交换，像是我这种纯粹的异乡人是做不到的。”
蜜柑把维姬使用过的勺子丢在了交换之后的玻璃碗中、随手拿起自己的勺子，开始舀起了没有气泡的那一份宾治中的草莓冰块整个含入口中，发出“嘎嘣嘎嘣”略显细碎地咀嚼声。
“如果姐姐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在您的房间居住的时候付一部分的房……”
“欸？！”
维姬忽然发出了一声大叫声。
柏特莱姆用舌头卷了一舌的啤酒到口腔里、低声吐槽：“这家伙怎么又开始一惊一乍的了？难道是下毒了吗？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因为两个人同时都吃到了对方的，如果要中毒的话正好可以一起——
唯独稍微有点可惜的是，维姬小姐您好像有【毒耐】技能，这样即使两个人吃了同样的量同样的食物，也只会有一个人死——”
“喂、柏特莱姆先生。”白月笑吟吟地喝止了他：“难道您是想要创造本店的罚款金额记录吗？”
“咳——咳——”
柏特莱姆啜了一口啤酒、泡沫沾在他的嘴唇上，他向维姬咧嘴笑了笑——
也许稍微有点种族歧视的意思，但是柏特莱姆的外表，在习惯了一般人的人形外表的情形之下，看起来就更加可疑了。
维姬也默默地把一把折叠刀放在了桌子上、单手按在折叠刀的机括上，冷冷地斜着柏特莱姆。
“我——”
维姬用那经过精细清理、没有一点淤泥，长短也修剪得恰到好处既能够当武器使用也不会轻易折断的指甲敲着折叠刀的刀身。
没有按下去的机括被反复压动，刀刃一会闪出又一时缩回，发出“咔哒咔哒”地声响。
“如果我现在不是钱可能不够、不想给露西姐和老板添麻烦，也还没有听到委托是什么不知道能否完成——也许满怀着靠卖给露西姐和老板人情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卖人情，该还债还是得还债的可能性考虑，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撬开。”
柏特莱姆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嘿嘿”地笑道：“请问你这说法是认真的嘛？我也承认我的牙齿确实很值钱，尤其现在大家都是和平派人士，没有办法随便杀戮否则会被制裁、即使想要当被撑死的胆子大的，在现在这种天罗地网除了几个固步自封的魔法都市之外，几乎全都在个别人的掌控之中的世界，就算黑市也难以存在。好不容易找到黑市，肯定会被拼命压价的——
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在死线拼上性命还不如正经做点什么工作赚得更多，大概也就没有谁狩猎了。”
柏特莱姆攥紧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紧绷绷的被奇怪的皮肤覆满的手臂。
在展开的时候银色的爪子探出来——
“如果是低级的还没有进化到我这种程度的狩猎没意义。如果是和我平级甚至比我评级还高的，狩猎者恐怕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争斗得过。这样就不止是犯罪成本变高、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把性命丢进去，除了脑子不正常的本来就像想寻死的，谁会刻意去做这样的工作啊。”
“……”蜜柑的眼珠咕噜噜地转动，偷偷瞄着露西：“该不会女仆大人的委托就是——”
“不是。”露西一口否认、从围裙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使用特殊纸张的收据，拍在蜜柑的眼前。
“你上次是不是没有仔细看本店的用餐费用里面包含什么？”
“啊、确实没有呢。”蜜柑“嗯嗯”地点着头：“本来我就没有查看收据的习惯、而且那一天是那个长得像是漫画男主角一样的小哥付得帐，收据也没有到我的手上。”
蜜柑的手指贴在收据上一路下滑，口中嘟哝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吶”，看到最后的时候恍然大悟“喔”了一声。
“果然你们一个个都一惊一乍的呢。”柏特莱姆在一旁苦笑着道：“难道是因为维姬小姐喜欢恶作剧、或者是在电视上点播恐怖片，才让您变成了这种草木皆兵的样子吗？”
“才不是草木皆兵！是合理被调动起惊讶情绪！”蜜柑鼓起了脸，凝视着最后一行。
维姬也是一个不太喜欢看收据的、在蜜柑盯着收据看还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的时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把勺子丢入水果宾治的玻璃碗、从中溅出的少量液体被站在明厨之后的白月指尖轻轻一弹，回到了玻璃碗内。
在听到了溅出来的糖浆击打在液面上发出了“噗通”一声，维姬猛然间回过神来。
啊、对了，眼前的这个宾治……
她陷入了烦恼犹豫——到底是应该先伸出手去、把蜜柑的碗拖拽到自己的眼前，还是应该先去看看那收据上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内容……
不对，这两个动作之间并不冲突呢。
维姬略略站起身，把两个人面前的碗更换，目光落在了收据单上。
最后一行上写着【保护费：提法雷特通用铜币15枚。】
“保护费？”
她诧异地出声——
如果是小费她倒是能理解，甚至于稍微有点色气的福利费她也能理解，保护费算是什么？
“很奇怪对不对？”蜜柑发出赞叹的声音：“偏见果然是不对的呢，我之前一直都以为如果是‘黑店’的话，一定是全员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手里拿着菜刀在菜里面加安眠药，菜单上的菜色看起来正常其实都是人肉包子什么的。”
“那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黑店——”柏特莱姆吐槽道：“我也不得不说，和其他店相比，【Moon Phase】的消费乍看起来贵了点。实际上、如果要是把同类商品来作为对比的话，其实就很良心了。尤其是还提供最优质的特殊服务——”
“对！比如说露西酱的踩脸……”
说出这句话的人被露西飞脱出去的靴子把脸部砸扁了，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来。
“啊哈哈哈。”蜜柑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旋即摆出严肃脸：“保护费，就是那项特殊服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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