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看着莉莉丝,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觉得她好像乐在其中。
原本那位生人勿近冷的像冰的缄默魔女居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呢?
潘多拉没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性格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所以她觉得莉莉丝变得陌生了,在她眼里甚至有点蠢,就像……平时她接触到的那些心思深沉却没有足够智商来支撑的人类。
她感觉到莉莉丝好像很开心,可她不知道莉莉丝为什么开心。
她不能理解,所以她只是摇头:
“我不需要别人为了我慷慨赴死,所有计划外的牺牲都是不必要的,以绝对理性而言,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蠢,莉莉丝。”
莉莉丝被骂了,可她却更开心了。
“绝对理性?”她问,“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绝对理性呢,潘多拉,如果出于绝对理性,你为什么会来警告我呢?”
“你对人类而言还有价值,他们需要你,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对你下手,死的只会是我,可咱们俩关系又一直不太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警告我?”
“这不合逻辑。”
但静谧魔女小姐似乎有她的说法。
她面无表情地解释:
“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警告你,是为了提醒你……”
“我要死了,莉莉丝。”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就像初冬池塘上凝结的一层浮冰,太阳出来了晒了会儿,就理所应当要渐渐融化消失不见。
莉莉丝愣住。
她皱起眉来,闭上眼睛又睁开,看向面前的静谧魔女。
然后,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厉声问:
“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成这样了?”
“我解放了魔女之夜。”静谧魔女平静地说,“你知道魔女之夜是我的身体,而现在我失去了身体,灵魂自然会逐渐破败消散。”
“可你为什么要……”
“因为人类不再需要我了,他们拥有了更好的替代品,那是件收容物,它没有感情,只会机械地工作——恰巧,人类不需要拥有感情的魔女之梦管理者。”
静谧魔女不紧不慢地诉说,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自始至终语气都没有任何感情变化。
但她终究不是死物,也不是那件即将代替她存在的收容物,所以到最后,她的语气还是带上了些情绪。
是解脱,迷惘,还有一点点的释然。
“一切都结束了,”她看着莉莉丝说,“在下次月圆之夜,魔女之夜将重新寻找主人,但它找到的主人不一定是人类的那件收容物,也有可能是你,是某个异类,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智慧生物。”
“所以在下次魔女之夜时,应该会有来自全世界各个地区,各个种族的人前来争夺魔女之夜的控制权……到时候,魔女之夜本体所在的这座城市,会变得很混乱。”
“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缘故,到时候人类很有可能会请求你帮忙。”
“就这样,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静谧魔女给对话画上了句号。
莉莉丝沉默片刻,迅速消化完了巨大的信息量,然后忍不住垂眸喃喃说:
“这算什么,报复么?”
她抬起头,看向静谧魔女,问:
“那你呢,失去了魔女之夜的你会怎么样?”
“失去了身体的我会渐渐磨损,被世界重新分解成魔力,然后,回归大源。”
魔女中有学者研究认为世界上的所有魔力都来自于同一个源头,它没有具体的形体和所在,只是个抽象的概念,而所有死亡的魔女都会回归大源,失去所有记忆,重生。
魔女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可失去所有记忆再重生又跟死了一次有什么区别呢?
莉莉丝看着潘多拉,而潘多拉的表情依旧平静。
她好像早就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结局,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依旧是平时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
可……如果她真的能坦然接受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莉莉丝忍不住想。
大概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本能吧,就像溺水的人会拼命挣扎,如果这时候有人救他们,他们会没有理智地拼命抓住那人,甚至把那人也拖入水底。
这就是为什么救生员救人时总会优先从溺水者后面拽住他们的头发,把他们从水里拖出来。
现在静谧魔女站在那里,对莉莉丝说她已经接受了既定的命运,可在莉莉丝眼里她就是溺水者,她看着莉莉丝,好像在无声地向她求救。
救救我。
救救……我。
当然这也可能只不过是莉莉丝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不定静谧魔女真的已经坦然接受了她的命运。
所以,要怎么办呢?
是相信理性还是选择截然相反的直觉?
但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静谧魔女小姐已经要转身离开了。
黑暗再度浮起浅浅的涟漪,白裙魔女一只脚迈进了涟漪中,却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莉莉丝,露出微有遗憾的笑容。
“你说的对,缄默,”她的目光暗了暗,“确实没有人会为了我奋不顾身,慷慨赴死……所以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这次见面大概就是最后一次。”
“那么,永别了,莉莉丝。”
话音未落,潘多拉便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涟漪,彻底消失于莉莉丝的梦境中。
她像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
就像不关心乌拉圭的袋鼠一样,江酒也不会关心莉莉丝与那位静谧魔女的交谈。
她只关心她自己。
今晚酒吧照常营业,生意依旧红火,魔女之夜的变故并未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他们照常上班下班,结束一天的辛劳后来到酒吧放松。
江酒惯例穿着女仆装在吧台和卡座间穿梭,礼貌而优雅地为前来喝酒的客人们添水送酒。
在场的客人们基本都是熟客了,有几个甚至天天来,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今天的酒吧好像少了人,于是忍不住跟江酒打听。
他们问江酒店里另一位女仆今天是请假了么,还有经常坐在角落里卡座的那位黑裙少女……是店长吧,今天怎么也没来?
江酒就告诉他们安宁不在店里打工了,以后可能都不来了,而店长今天有点事也不在这儿,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今晚要喝得开心。
客人们便不再打听了。
只有姜小白——那小姑娘在上次墙中之鼠事件结束后就成了酒吧的忠实顾客,每周几乎都要来一次,跟江酒喝上两杯。
而在其他客人都放弃继续打听之后,她却偷偷摸摸凑到吧台前坐下,前倾着身子,扑闪扑闪眨眼,像偷油吃的小老鼠一样贼头贼脑地问江酒:
“酒姐姐酒姐姐,你是不是跟你们酒吧的店主……你们俩是不是在一块了啊?”
江酒闻言愣了愣,忍不住笑着给小姑娘倒了杯水,然后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她会在一起?”
“因为我看每次招待客人的时候她都在下面坐着盯着你看啊,尤其是女客人过来问你要联系方式,让你陪酒的时候,你都没感觉她眼神有多幽怨吗?”
“啊?有吗?”
“有的啊!”
“那……可能是我太忙了没注意吧?”女仆小姐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喜欢就喜欢吧,不过我们确实没在一起。”
“这样啊……”
小姑娘表面一副很可惜的表情,但捧着杯子喝水时眼睛却亮了亮,又勾起嘴角。
没有在一起就好。
不然,她好像确实竞争不过那位店长……毕竟她看起来就好漂亮,又很神秘,就好像传说中的魔女一样,有缎子般柔滑的长发,和格外精致惑人的容貌。
如果对手是她的话,小姑娘就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了。
所以姜小白松了口气,放下杯子,犹豫了会儿,对女仆小姐说:
“酒姐姐,我要一杯莫斯科骡子!”
正调着酒的女仆小姐闻言抬起头来,颇有些意外地问:
“今天不喝魔女之夜了?”
“嗯,想尝尝其他的酒”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这些天我专门学了一些调酒的常识,而且……”
“反正只要是酒姐姐你调的酒,应该都好喝吧!”
不是疑问,而是句末语气上扬的欢快肯定。
江酒听着忍不住眯起眼来,随口夸奖:
“嘴真甜,等姐姐调完手上这杯教父就给你做莫斯科骡子。”
“好!”
恰在此时,门口处忽然响起风铃细碎的叮铃声。
江酒下意识转过头看,便恰巧与推门进来的安宁对上了眼。
安宁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但立刻又恢复平静,随手带上门,径直向吧台走来。
她戴着口罩,就算是老客人也没办法认出来她就是前两天在店里帮忙的女仆,所以她很快便来到吧台前,挨着姜小白坐下,摘掉口罩,抬头紧紧盯着江酒,说:
“给我开一瓶麦卡伦18年,再拿两只杯子。”
江酒却没有任何特殊反应,只是淡淡微笑着点头:
“好,客人稍等……不过说起来,客人您要两只杯子干什么,自斟自饮的话,一只杯子不就够了么?”
安宁只低着头问:
“我要你陪我喝酒,你不是这家酒吧的调酒师么,调酒师配客人喝酒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江酒没再反驳什么,拿了瓶麦卡伦18年和两只杯子过来,放在吧台上。
“……”
旁边姜小白已经看傻了。
坏了。
小姑娘心想。
怎么又来了个竞争对手啊?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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