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追逐的游戏,总会以一方的备倦无力作为收尾。
郑罕臆的身体向下坠去,5分钟的时间不过转瞬,对于他来说,不是能取得希望的时间。
光点们也厌倦了这场游戏,从落下的沙石中闪出,在郑罕臆的上方排列为规则的形象,那是对星空一角的模仿。
星星们开始降下,夏三角、东三角、北斗七星……,穿过郑罕臆的身躯,如他自己此前所想象的那样,一点一点的将他变成筛选稻谷的竹篓。
郑罕臆试着去闪躲,令数个负压的空泡形成,牵引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横移,像画有表情的排球般滑稽。
但他无法逃离这星空,那是不可能达成的事,因为放眼四野,闪亮的光点遍布天穹。
明明是无星且无月的一晚。
郑罕臆因此想象着这术式的浩大辉宏,意识到这正是术士们所追求的顶点,人力所能及的巅峰。
他继而望见对住自己头部的星象开始动作。
郑罕臆没有什么感想,他本来就不大思考自己的事情,是那种将自我放在次要位置的人。
郑罕臆闭上眼,准备好了。
“喂,你怎么一脸释然的,你是佛学家不成?”
声音中具有厌烦的情感,但轻快且阳光,令人想到明亮的清晨。
女性的声音。
“呀?”
他发觉有人抓着自己的后衣领,还像提着一只小狗崽似的摇摇。
郑罕臆心中惊奇的睁开眼,向上望去,与她很不耐烦的眼神相对,但他心中所想的却是那眼睛竟是如此的闪亮,超过星月。
她有着柔顺亮丽的黑发,像是逆光的瀑布,可却只留到颈部便截断,令郑罕臆心中生出一股惋惜的情感。
“看够了吗?”
稍有些不满的问话。
在郑罕臆的记忆中,特管局绝没有这样的一位成员。
“你是谁?是泰蓓丝她找来的外援吗。”郑罕臆具有职业素养的问道,“如果是附近的民间术士,那先谢谢你救了我,但现在快走吧!那家伙至少是长老会前五席的水准!你们民间术士没可能抗衡的!”
郑罕臆十分焦急的说道,万分真切的希望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不起谁呢你?”她撅起嘴,对郑罕臆感到生气,“我可是空国最强呢!”
郑罕臆感到好笑,又突然想起自己身处怎样的险境,向一旁看去,却发现那伪造的星空已消失无踪。
“这……,可那个东西……”他仍很不安的四下张望,想找到那扭曲存在的位置。
她于是将郑罕臆往上一提,伸手一指,在她指向的末端,先前灵活无匹的光点们正被不断的压缩着,在一个看不见的箱子中四处碰壁。
空中那精巧的机械稍稍转动镜头,对着她聚焦过去,她则在影像稳定的同时对着镜头竖起中指,做了几个口型。
臭 老 鼠 们。
那精巧的机械继而爆炸开来,一团小小的火焰。
安德烈一拳砸在了眼前的桌面上,将摆放着的餐具震的四处倾倒,深色的酒液在洁白的桌布上横流。
“呵,好啊,说我们是臭老鼠,勇者无影她自己又算个屁!”安德烈握起拳头,“不过是沾了管理者的光才这么嚣张!”
“要是当初我们几个十三冠知道一起合作的话她早就像蚂蚁一样被摁死了!”
午夜言向十分激动的安德烈撇去一眼,开口道:“所以你们早就被各个击破,现在只剩你一个苟延残喘。”
安德烈眉上一皱,稚嫩的男孩面庞显出恶鬼的表情,却又一瞬舒缓。
“午先生教训的是!”他继而赔笑一声。
午夜言对此不以为意,今晚过后,他估计自己日后绝不会再来空国。
“该你行动了,圣 王 大 人。”午夜言偏身朝向餐桌的主位,将最后的四个字咬得很重。
圣王将手抬高,安德烈马上便从座位上站起。
“去吧,带她到我们这里来。”
圣王的命令下达了,安德烈恭敬地将手曲至前胸,向其鞠躬领命。
接着,毫无征兆的,安德烈与席边站着的几个存在一同消失,在这高处的平台上只留下了午夜言与圣王两者。
午夜言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
“虽然我不待见他,但他们13冠确实有着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能力,和我与其他十二单走的道路正相反。”
圣王听了他的话后,讲出了自己今夜唯一的问话。
“为什么不一起去?”
午夜言从席位上起身,毫无留恋的转身,向着这处高台的外部。
“因为你们,对我来说也是威胁。”他十分诚实的回应道,“在我想来最为完美的结果,就是你们和勇者无影一同消失。”
“我所构想的未来中,不允许存在能比我的戏剧更引人注目的东西,而你具有这种可能。”
圣王并没有因他这样的话语而气恼,也毫无动手的意思。
“是吗,你真是一位诚实的人,那么迄今为止的合作还算愉快吧。”
午夜言点头,继而走入空中。
“该给的报酬别忘了。”
他的身形消失在夜幕中。
在这之后,圣王也离开了自己的席位,而待于幕后的侍者们蜂拥而入,他们戴着绘有黑十字的面具,争抢着圣王有留下痕迹的一切物品。
他们是如此的狂热,正像是陷入痴梦的信徒。
………
“我们会再相见的,赵远柏。”圣王轻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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