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直接盖住了双眼？！不继续发动自己的血瞳能力了吗？”塔尼亚浑身紧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了异常恐惧，伊戈能力明显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承受的极限，如果不是有伊玲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战斗。
但也有可能，伊戈她们的能力，正是被风精灵逼到此等地步的。
雷吉多本来就是为了压制风魔法而诞生的，如果风魔法连雷吉多都能超越，那么进化到下一个阶段也只是必然的事情。
“从刚刚格丽塔正面硬顶却毫发无损的情况推断，她的能力对格丽塔已经完全失效了。我不确定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恐怕，是产生了【共鸣】吧？”
伊玲在刚刚也感受到了格丽塔那滔天的怒火杀意，差点亲眼目睹妹妹死去的格丽塔，在那刹那间将位于极值的所有情绪，统统转化为了伊戈的杀意。
伊戈在首轮进攻无效后，就立刻停止了继续尝试，想必，她是感受到了格丽塔的愤怒，不敢再继续使用。
因为这股力量，恐怕并不认主，而是遵从弱肉强食的基本法则，再被格丽塔吸收掉的话，搞不好，她的力量反而会被格丽塔夺去。
这是伊玲的猜测。而做为当事人的格丽塔，刚刚也是产生了异样的感觉，那原本应当充当毁灭的无形力量，在穿透她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莫名悸动。
它的强大和效果，令格丽塔下意识地想要将其死死握紧，只是那感觉仅是刹那之间便消失不见。
伊戈也算是悬崖勒马了，毕竟有墨菲的例子在先，破法力量被他人夺去这件事，是有可能发生的。
“卡莲，你果然在畏惧着我们之外的某股力量呀...”事到如今，卡莲也能屏住气不选择出手，伊玲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那绝对不是出于对艾蜜莉能力的忌惮，她就是在恐惧，仿佛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虚空中，有一把即死之枪正对准她的眉心，但凡她有半点动作，便会直接将其贯穿杀死。
从现状来推断的话，小祖是最有可能的。伊玲大概也能猜到，能把梅蒂丝从她们无法想象理解的领域中，弄回来的是什么可怕存在了。
东方主战场的胜利，跟小祖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她即便不在明溪要塞内，也展现过自己那非凡的手段。
仅仅用一根骨刺，就打通了被完全封死的北境内陆通道，若不是那些兽骨现在还伫立在峡谷上方，他们肯定以为这是一场梦。
可是，伊玲并不觉得卡莲怕的是小祖，相反的，卡莲可能怕梅蒂丝都比怕小祖可能性高一点。
因为小祖，是卡莲以及帝国大将，一直以来在追杀的存在。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是鼎盛时期的小祖，拥有掌握塔罗斯大陆风雨雷电的至高能力，卡莲也绝无畏惧的理由。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伊玲想不明白，她只能依靠自己至今的所见所闻，去逐一排除，而她心中，也有了大致的人选。
只要，卡莲给到她这个机会的话。
盖住双眼的伊戈，没有了任何动作，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冰冷僵硬的人偶，
按理说，这是发动攻击的最佳机会，可是格丽塔军团近一个集群师的兵力，数以万计的残阳精灵，都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这陷入停滞的诡异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阴沉的气息，他们并不是不想进攻，而是被本能制止，身体在发出警告，督促他们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伊戈那家伙，想在总帅面前出尽风头是吗？”伊尔贝卡被数以万计的北境骑士团团包围，身陷困境，只是，她并没有慌乱的姿态，也没挂彩，反倒是有数十名北境骑士被她一人杀死。
尽管在北境骑士的眼里看来， 伊尔贝卡实力并不算太离谱，只是战斗能力优异出色的级别，他们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再拼命一点就能杀死伊尔贝卡了。
但是，在大军后方督战的北境领袖们，可不这么认为。
伊尔贝卡只是局面上看起来处于下风而已，因为她不像伊戈那般锋芒毕露，孤军一人便打的整个格丽塔军团和残阳军部队应接不暇。
可是，伊尔贝卡也同样没负伤。她在面对数以万计的敌人时，处理地游刃有余不说，还能轻松反杀所有试图靠近她，攻击她的敌人。
她看起来，更像是在主动吸引足够多的人力，为卡莲创造进攻空间而已。
她能让北境骑士觉得有机会，却又永远无法实现，这点才是最可怕的。
这恰恰说明，她的实力其实比伊戈还要高出不少，不是谁都有魄力和能力自信在万人围攻中突围的。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三人当中，最弱的就是你吧，伊尔贝卡。早就听闻你的鼎鼎大名了，卡莲对你也寄予了厚望，还以为是个多么强劲的怪物，结果只是个边防守门人。真是有劳你，镇守北境西方了呀。”
弗格斯看伊尔贝卡行动的势头有了明显迟钝，以为是她害怕了，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能够打击敌人锐气机会的。
“身为北境子民，西边有什么，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查尔斯也算是你们北境内数一数二的顶尖战力了吧？告诉我，他之前的工作是干什么？”
“没有我们这般的守路人，像你这样的国王，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也不想想，是谁让你有权利在宫殿内得以玩弄权术的。查尔斯好歹是跟我们拼尽全力被打废的，你呢？除了祸害北境，善于内斗，又有何用呢？弗格斯，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鬼，连帕里斯都比不上的懦夫，败犬！”
伊尔贝卡犀利的话语字字诛心，弗格斯到底只是个权术家，他擅长的派系斗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伊尔贝卡确实没说错。
如果弗格斯外战能力有查尔斯一半优秀，北境也不至于沦陷的如此之快，同样是面对帝国的全面入侵，同样是绝望的战力差距，东方要承受的压力跟北境比起来，那就是舞刀弄枪和生死搏命的差别。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才会站在此地跟你对战，而非在王都内视而不见！我已深刻知晓了自己的无能和罪孽深重，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宽恕谅解，但...北境永远不会屈服，也永远不会被他人所毁灭！我会拽着你一同下地狱的，伊尔贝卡。”
弗格斯经过这些天的休养，气色和体重都有了明显改善。尽管他不再如之前那般高大英俊，皮肤也因身体过度虚弱所导致的永久性褶皱干瘪，但他此时闪亮的双瞳，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耀眼动人。
“是吗...”伊尔贝卡看到弗格斯自说自话，把自己都说服的可笑场景，她的眼神顷刻间变得犀利起来，那刹那间，所有人都明悟了。
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一直控制在北境骑士以为能合力将其拿下的极限区间。
这不仅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更需要足以超越毁灭一切阻力的绝对力量。
在他们印象中，有资格，而且实际上玩过这招的，只有梅蒂丝一人而已。
“看来，我被你们看扁了呀，竟然以为，靠一批临时拼凑的杂牌军，手持利器，就能打赢一位超阶破法者了。像你们这般低贱渺小的存在，即便给你们研发出了哀泣，也只会将它当做杀猪刀胡乱挥砍吧？”
“不过也是，哪怕是大将也无法轻易摆脱思维惯性。能拥有超阶力量的人就已是寥寥无几了，更何况，是掌握它的驾驭者。”
“好好用你们那可悲的想法和天真，来对抗我吧，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伊尔贝卡语闭，自顾自向前走着，不知为何，她向前缓步踏进的气势，竟实实在在逼退了将其团团围住的北境骑士。
“破法。”突然，伊尔贝卡喊出了那最令破法者恐惧的词汇，他们下意识地四散而去，同时纷纷破法自保，哪怕因此误伤到自己人也在所不辞。
只是，伊尔贝卡根本就没伤到任何人，她只是喊出了这个词而已，没有任何形态变化，也没有任何场景遭到破坏，甚至于空气都无比清新。
伊尔贝卡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只是用惯性欺骗了在场所有人而已。
“狐假虎威？！”
“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她根本就不是超阶破法者，也不会破法！杀了她——”
反应过来的北境骑士，愤怒地扑向了她，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银色骑士如汹涌卷席而来的雪浪，将伊尔贝卡完全吞没。
“没变化？这没理由啊...”查尔斯察觉到了异样，他是正面领教过卡莲恐怖之处的，他知道超阶破法者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力会异化。
如果说海啸级以下的破法者还是力量的借用者，那么到了超阶，就一定领悟并掌握了专属于自己，能完全操控的心之力。
只是，如今的查尔斯能力全废，跟普通人没区别了，过往的经验并不能帮助他看清虚妄。
“不...她已经完成破法了，大家不要贸然进攻，跟她拉开距离先！”艾蜜莉的确认，比查尔斯稍微晚了几秒。
当她声音散去时，已经有数百名北境骑士被一股庞大且致命的力量撕碎，飘荡在明亮的夜空下。
伊尔贝卡身披帝国将军才有资格穿的獠牙战甲，以势不可挡的毁灭姿态，肆意的屠戮着北境骑士。
“嗤——砰！”伊尔贝卡双手抓着长枪，身形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穿过了数十名北境骑士的身体，他们无一例外地，心脏被开了个大洞。
停下身形后的伊尔贝卡，反身一记半月横扫，又是数十名北境骑士被撕裂挑飞。
伊尔贝卡跃步向前，便是陨星坠落；她优雅转身，便是狂风卷席；她俯身前冲，便是流光闪电。
她的攻击朴实无华，却又招招致命。
不过是数分钟的功夫，已经有近五百人倒在了伊尔贝卡的枪下。
“卡莲的亲信队，果然没有简单的，可恶...”查尔斯不甘的握紧铁拳，如果他现在还有能力的话，绝不会如此被动。
北境战场随着伊尔贝卡的破法，开始出现了颓势。另一方面，在伊戈沉寂的这数分钟内，格丽塔等人也试图想主动发起进攻，只是在卡莲的注视下，他们也不想进行无意义的尝试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众人搞不懂卡莲的意图。
她将明溪要塞彻底封堵了起来，明显是要决一死战的，只是为何，她本人不愿行动呢？
伊玲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众人，但没说具体解决方法，她要的是众人全力配合。
在此期间，格丽塔军团内部，也暗中交流了一番。
“塔尼亚，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无论是为了你的族人，还是为了我。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不知为何，格丽塔隐隐察觉到，塔尼亚有可能要离开自己了。
她知道，塔尼亚走上这条路，也是出于无奈。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地，也不是谁都有权利选择该如何活下去，在帝国内，有些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奢侈与代价。
格丽塔曾今很羡慕风精灵，认为他们自身的血统和种族都远胜于人类，如果能成为风精灵，就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了。
后来，格丽塔加入了帝国军，她再也不羡慕风精灵了。
也就是在这时，她结识了塔尼亚，她是在选拔中胜出并加入帝国军的【幸运儿】。
在帝国内流传着一个无人实现过的传说，如果能为帝国效力，立下汗马功劳，就可将自身的族人迁移至帝国内陆，并享有正统帝国血脉的一切权利。
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没人能达到帝国所谓的【汗马功劳】，它没有标准，没有概念。
格丽塔知道，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骗局，可塔尼亚别无他法。
若想改变自己和族人，或者说类似遭遇的同类，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帝国正是利用了类似塔尼亚这样的人，仅存的一点希望，无耻欺骗，利用他们为自己心甘情愿的卖命。
在遇到残阳军之前，格丽塔从没想过要与帝国对抗，从根本上推翻帝国的统治，由自己制定规则。
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任何意义，千年前他们没能成功的，千年后依旧不会成功。
灰烬军试图效仿残阳军高举自由的旗帜，结果呢？帝国是不会被击败的，即便它们会在物理层面被击败，也永远不可能消失，它们从来就不是人类中的一股势力，也不是一个人种。
它们不过是在遵从人类的本能，最忠诚踏实的【人类】自身。
如果，格丽塔不曾见过残阳军的话...她连鼓起勇气与帝国的勇气都不会有，更别提要以区区凡人的姿态，去面对那近乎不可直视，不可抵抗的超凡存在。
现在，格丽塔明白了一件事。只要帝国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塔尼亚就永远不可能成功，她的未来，她的族人家乡，也永远不会得到解放。
忠于帝国不会得到奖赏，但背叛帝国一定会招致最猛烈的追杀。
“我知道...谢谢，格丽塔。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塔尼亚知道，她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乡了，也无法拯救自己族人了。
从帝国收到她背叛的那一刻起，她的族人，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所谓拯救，也不过是一个骗局。
塔尼亚，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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