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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逝南风

第51章 不逝南风

难得的休闲时光,绝大多数士兵都选择了与珍惜之人共同度过,毕竟此番出征,恐是难归。这是一项沉重的使命,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使命,除了他们,没人可以做到。

梅蒂丝给他们半天的时间,为了安抚将士的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踏出东方,向帝国发动全面反击,无论他们有多么强大, 领土疆域多么辽阔,都一定要拿下帝国神殿,如若不然,战争就永远无法停止。

而做为这一切关键的梅蒂丝,以及旗帜干部等人,也难得齐聚一堂。

米莉雅、塞伊丝等人,都躲在女王书房内,躺在一起,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她们无欲无求,在这举国欢庆的荣耀时刻,做为主角的她们,此刻只想得到片刻的安宁祥和。

拉希丝仍有海量的文书报告需要阅读整理,并亲手审批,她的任务,从来就没轻松过。不过,早已决定,并习以为常的拉希丝,对此倒无太多怨言,只要能看到塞伊丝她们安详的睡颜,自己的奉献付出就是值得的。

唯一可惜的,也就只有那近在咫尺,却又永远无法攥紧的缥缈爱人了吧...

“唉...”拉希丝眺望远方公墓,发现了熟悉的身影,除了哀叹,她也别无他法。

毕竟,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她与她之间的私心,早就不复存在,也不配存在了...

梅莉雅主城内正值欢庆喜悦的庆典当中,欧诺弥亚的海商漂洋过海送来了无数海味,永耀国内部也破例狩猎了大量山珍,本应当维持自然平衡的条例法规,特地在今日放宽了限制。

原因无他,只为纪念凡人的伟大与生命礼赞之美。

至于生命平等...梅蒂丝会尽量去达到圆满,但若是不能遂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踌躇迷惘。

谁让她,即是风精灵,又是人类呢?

欢庆的日子里,公墓内依旧占满了无言哀悼的民众、将士。

这里竖立着许多无名之碑,有不少亲属甚至都无法确认自己的挚爱是否还活着,目前登记为失踪和下落不明的将士,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亡者尸骨残骸如此看重的原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希望在某种程度确实是毒药,就像是现在,哪怕是人都知道,在这场战争中被登记为下落不明,尸骨无存的烈士,存活几率比人类手牵手和谐友爱还小,可他们就是愿意相信。

那念想斩不断,就会被其纠缠一世,至死也无法释怀。

“梅蒂丝...你,不打算惩罚我吗?”艾琳娜伫立在玛莉媞亚的墓碑前,神色黯然。

她在主城危难之际,不仅没有尽自己身为内阁首相的义务,站出来安抚民众,维护秩序,稳定军心。

反而带走了近一个军团的兵力,对于主城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士气打击与战力缺失。

说严重点,只要梅蒂丝追究,扣她一个临阵脱逃,带兵哗变的死罪毫无问题。

可梅蒂丝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她不知道此事一样。

“如果我在场你还做出此等判断,我一定会杀了你。可我不在场,指挥判断权都不在我,既然米莉雅和拉希丝都觉得没问题,默许你,纵容你,那我也无权指责。”梅蒂丝给了一个相当正式的回答。

艾琳娜沉默无言,只是眼中的歉意更甚了。她觉得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觉得自己始终没站在大家这一边,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不信任的举动。

是啊...当初她是怎么想的呢?主城沦陷后,给梅蒂丝留下哪怕一个军团的兵力,以便翻盘?开玩笑,拉希丝、米莉雅、菲庇、塞伊丝...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她们就算胜利了又有何意义?

“玛莉媞亚,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吧。”梅蒂丝轻叹了口气,其实早在优妮塔救她的时候,梅蒂丝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可以说,玛莉媞亚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为风精灵服务,为风精灵献身。

只是,梅蒂丝和众女,包括南精灵和如今的风精灵自身,从来都没怪罪过她。

因为她的罪,早在翠灵山上就还清了。

可是玛莉媞亚,心中还是过不去那道坎。活着,对她而言是一种诅咒,一座沉重的大山。

以当时的情况来说,确实没有比那更合适,更完美的退场理由了,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去做了,甚至特地带上了曾参与过灭风之战后幸存的南精灵士兵。

“是呀...结果,她还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精灵女王,竟然还是选择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使命,把一切都丢给我们...”艾琳娜抿着嘴唇,晶莹泪珠止不住的滚落。

她与玛莉媞亚共事的时间不算长,以精灵的岁月刻度而言,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人而已。可是,玛莉媞亚对艾琳娜的影响,却远超任何人,她们之间的感情,恐怕如拉希丝与塞伊丝那般,不是常人能以自我意志揣摩推测的奇妙存在。

梅蒂丝只是再次叹息了一声,并无太多感受。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变冷血了,还是自己心态上发生了某种特殊变化...

玛莉媞亚的死,完全在梅蒂丝意料,或者说,掌控之中。

“生命,明明是如此璀璨伟大的存在。可为何,我们都在相互抹除彼此的存在,而非证明它的美好本身呢?”艾琳娜献上了自己亲手种植的风信花,将其置于玛莉媞亚墓前。

梅蒂丝不知道帝国人是否会祭奠哀悼他们死去的同胞,也许他们会将此视作荣耀归宿,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信奉的,执行的。

帝国人,更像是一群原始的野兽族群,因捕食而战死的野兽,会被当做族群的养料和象征,分食殆尽。

以纯粹的血和肉,构造一个强权至上的真实世界。

而东方人,则像是帝国人口中所说的【幼稚儿】【活在梦中的独行者】。

生命,究竟该被如何定义,该被谁来定义?

在这点上,双方的分歧是不可逆,不可调和的。

即便永耀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胜利,以实力给出了答案,帝国人会信服吗?梅蒂丝并不这么认为。

想要彻底摧毁帝国,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无关乎他们自身的形态和象征如何,而是他们,早已跟塔罗斯大陆,跟人类本身融为了一体。

想要根除,只有一种办法。

那便是帝国一直以来想做,而且正在做的【全面灭绝换血】。

梅蒂丝,其实并不知道帝王的做法是否正确,她反对的,仅仅是做法问题。

以武力统合这一点,梅蒂丝和帝王都证实过了无法达成目标,所以帝王催生了要彻底毁灭,而非“妥协”的极端想法。

梅蒂丝则选择了另一条更难走,但实现后成功率更高的路。

说实话,梅蒂丝也无法完全否认帝王的做法,也许,梅蒂丝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她也会走上这条路。

毕竟,比起做错,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恐怕,这就是我们这些可悲的智慧生物,对生命的浅薄理解与渴望追求吧。”梅蒂丝蹲下来,轻抚着置于玛莉媞亚墓前的风信花。

她似是想起了某个熟悉的温暖存在,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走吧,梅蒂丝。让我们,一同砸碎这永恒循环的悲剧轮环吧。”

“啊...无论尽头是希望,亦或是毁灭重生,让我们共同见证吧,这才是,我们做为生命,最自豪荣耀的举动,不是吗?”

梅蒂丝与艾琳娜两人,在玛莉媞亚坟墓前微笑着仰望晴空,微风拂过,她们仿佛又听到了玛莉媞亚那气势凌人,骄傲尖锐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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