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艾利斯的平生,他不曾有过繁杂的困扰。
得到「死神」的权能之后,艾利斯便因为权能的影响而舍弃了情感,履行着死神的职责,令徘徊大地的灵魂归于安宁。
满怀怨恨的怨灵也好,暴虐嗜血的凶灵也好,无论是怎样的灵魂,艾利斯都不曾动摇。
如今,艾利斯的行为亦无变化,可总有某些地方,艾利斯格外在意。
并没有到牵挂与挂念的程度,但会引起艾利斯的深思,会让艾利斯放眼于,他本应不该在乎的事。
确切来说是某个人,她此刻应该安稳的待在大图书馆,等待恢复身份的机会。
但不会就此结束。
艾利斯能够确信,正如他在大图书馆时能理解爱丽丝的表情文字,他知道爱丽丝没有办法放任教会肃清血族,她在该隐城生活期间的相处,给予了爱丽丝致命的破绽。
爱丽丝必定会像傻瓜一样,为血族进行苍白的辩驳,最终或许会招致教会的怒火。
然而不管爱丽丝有多笨蛋,艾利斯都会站在爱丽丝这一边,可能是他不希望看到爱丽丝无助的哭泣吧。
在一众使徒当中,「死神」的权能属于出类拔萃的,不过爱丽丝的期望过于虚幻,俨然超越了艾利斯的能力范围,有些事情并非是依靠强大的力量便能解决的。
最稳妥的方法是抹杀掉当代的「教皇」吧,他对肃清所有的魔族抱有空前的使命感。但「教皇」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爱丽丝大概率无法做出这样的决策。
不如说,爱丽丝的心理是十分矛盾的,借助血族势衰,爱丽丝改变了血族的生存方式,然而纵观血族整体,依然在一如既往的残害人类。
【魔王】对人类抱有来源不明的憎恨,魔族长久以来早已养成了攻击人类的习俗,人类同样鲜少有和魔族和平共处的记录。
毫无疑问,人类与魔族的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的,而爱丽丝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中间立场。
结束了调查询问的艾利斯,始终待在圣堂思索着这些,思索着、某位使徒对艾利斯伸出的橄榄枝。
“——你所期望的梦,绝非不可能实现。这个世界拥有奇迹,编织美好绘卷的画笔,神一直赐予了我们。”
那位使徒如是说道。
“时间的奔流会将万物冲刷殆尽,即便是悠古的磐石也不例外。但想要达成完美的永远,需要你的力量,需要那份死亡。这会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因此我不会强求于你。”
“……”
“如果你询问我的话……我早已做好了觉悟。我深信,我的第二人生,正是为此而来。”
教会的使徒当中,有人在独自描绘着任何人都难以展望的梦,一旦那日到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而变革。
不管是怎样伟大的理想,艾利斯都没有理由去干涉,他对那名使徒所描绘的未来,本该不感兴趣。
艾利斯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权能带给了他一份特殊的力量,那便是与死亡这一概念同化,这意味着艾利斯拥有仅此一次的机会,做到一些违逆自然之理的奇迹。而使用了这份力量后,艾利斯会因此而失去死神的权能。
“…………”
艾利斯得出了结论。
也许,自己的权能,是为了那一刻而存在的吧。
假如教会不愿意接纳变成了血族的爱丽丝,爱丽丝的生存空间终被挤压。
艾利斯将会做出抉择,哪怕……
爱丽丝充满笑容的明日,他无法亲眼见到。
=====
“话说回来,赫卡忒亲自招待客人,非常少见呢。”
大图书管里,米拉闲聊之中,打趣地调侃了一句,在米拉的固有印象里,赫卡忒是个莫得感情、莫得朋友的冷淡女人,对待大图书馆的求学者态度都不算友好,更不要说亲自招待他人了。
“这个……”
爱丽丝踌躇着不知该怎样向米拉解释。
闲置了许久的赫卡忒,平淡地插了一句。
“受人之托,叙旧结束后,随时可以继续。”
赫卡忒知道爱丽丝的秘密,不过她还没有亲眼得出正确的结论,便不会多言。要是爱丽丝当真是卡提修斯本尊,米拉的反应倒是着实有趣,可对于赫卡忒来说,笑话类书籍是她认为最无聊的类型,赫卡忒对观察他人的特殊反应并无想法。
“我们没在叙旧……欸?你们在忙?”
“的确委托「魔术师」在帮忙做一些事……”
“啊,抱歉,看来是我打扰了。”
米拉双手合掌,俏皮的吐了下舌头以作为道歉。
“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
“我无所谓。”
赫卡忒向爱丽丝投去一个视线,【以太蓝图】的检查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她要顺便征求一下爱丽丝的意见。
“我……也还好啦……只要你别直接公开……”
“可以。”
爱丽丝不想以现在的身份和米拉重逢,话虽如此,方才以修道院为话题,不知不觉间和米拉、欧若拉聊了起来。
当然,是以女孩子的立场,聊一些关于女孩子的话题。
譬如说米拉很热心地向爱丽丝介绍圣都的服装店,那里有很多会很适合爱丽丝的衣服。由于在米拉的视角才是初识爱丽丝,并不会涉及到关于内衣之类的私密话题。
不过旁敲侧击之间,米拉似乎颇为在意地,讨教起了关于保持好身材的秘诀,她很羡慕爱丽丝,在修道院里,爱丽丝这样有些挑战廉耻的级别也颇为少见。
“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保养……”
“………………好吧。”
米拉很受打击,爱丽丝的回答竟然和欧若拉一样: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一开始米拉还以为欧若拉是不想透露独门秘诀,但根据米拉和欧若拉的相处,欧若拉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子,她真的没有什么独门秘诀,从那时米拉才悲哀的意识到,人与人或许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爱丽丝可能和欧若拉一样都是天赋异禀的类型,米拉郁闷不已,为什么偏偏她是拉低平均值的那个人呢?
但爱丽丝说的是实话,她真的是一睁眼,就成现在这样了,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爱丽丝说出这些的时候,莫名的涌现出一股……自豪感……?
爱丽丝晃了晃脑袋,为这种事自豪什么的未免太古怪了,先完成最后的检索吧,说不定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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