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后,柯蕾特从地牢里返回到了地面。
爱丽丝没有和柯蕾特一起进入地牢,她不想看见柯蕾特使用魔法提取人类鲜血。
“收集到了足够的分量。公主殿下,这些是……”
“我不需要。”
柯蕾特准备把爱丽丝的那一份血袋分配出去,但爱丽丝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唯独在这件事上,爱丽丝态度一直都很坚决。
柯蕾特确信地牢里的环境大变绝对是爱丽丝公主的所作所为,从女王捡回公主算起,爱丽丝公主的年龄可喜可贺的达到了两周,可是她不曾有过任何的吸血行为。
“明白了,柯蕾特先把血袋带回去。”
稍作停顿,柯蕾特还是给出了她的忠告。
“公主殿下,吸血冲动在得到血液的补给前是不会消失的,请您务必保重。”
“……”
爱丽丝比柯蕾特还要清楚,每当与地牢里的血奴们共处,她的食欲、也就是吸血冲动越来越强烈,爱丽丝完全是在凭借自身的意志强行遏制吸血冲动,但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待到柯蕾特背影消失,爱丽丝才独自进入地牢。
“爱丽丝修女!果然像您说的一样,这次我们都活下来了!”
“你这家伙,竟敢直呼修女大人的名字,给我放尊敬点啊。”
“爱丽丝修女允许我们用名字来称呼,再说这名字多么美妙。”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爱丽丝苦笑着劝慰地牢里的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他们都是拉姆村的村民,前者叫做约瑟夫,是村子里的面包师,后者名为卢克,在村子里担任裁缝。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真的打起来,某种意义上看到他们有吵架的心情,爱丽丝其实蛮高兴的,她担心拉姆村的村民会不会因为长时间关押在地牢,心理状态不稳定。
见到爱丽丝走进,两个都快要挽起袖子的男人立刻停止了争吵。
“赞美主,爱丽丝修女,您难道感化了这些恶魔?”
“那不是当然的吗,修女大人有神的庇护。”
“……只要大家不放弃希望,天父一定会保佑着我们。”
“但老实说,爱丽丝修女,相比于神,其实是你……”
卢克眼见约瑟夫话说不经大脑,急忙撞了一下约瑟夫的臂膀。约瑟夫固然心直口快,也能马上醒悟过来这不是能在修女面前直言的话,尴尬的笑了笑。
那是拉姆村每个活下来的村民共同的想法,他们不止一次向神祈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族随性夺取同乡人的性命。神一直都不曾回应他们的绝望,直到爱丽丝修女的到来。
无论约瑟夫还是卢克,他们都觉得拯救了他们的天使是爱丽丝修女,然而爱丽丝修女的信仰格外虔诚。他们有向爱丽丝表达这样的感谢的苗头,爱丽丝修女仅仅表示“荣光不要归于我,要称颂主的名”。
在爱丽丝看来这是骑士谦虚的美德,但却被村民们误解为善良与温柔。
好了,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与否就看丝卡蕾特的态度了。
如不出所料,柯蕾特本次提取出来的血,质量与之前的几次绝对天差地别,证据就是爱丽丝的吸血冲动比以前更加强烈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爱丽丝饿得头昏。
为了压制住讨厌的吸血冲动,爱丽丝在地牢里的时候甚至不太敢大声说话。
爱丽丝来到地牢中最深的牢房,单独关押着的少年依旧是低头不语。
爱丽丝每天都会给少年留下一些食物,可他吃的不多,也拒绝清洗身体。爱丽丝略显困惑,要说这个孩子给人的感觉……他好像没有强烈的求生欲。
正当爱丽丝回收少年吃了一半的面包的时候,少年忽然开口了。
“她们没杀我。”
“唔?”
“今天……血族好不容易来取我的血,但我还活着。之前和我关在一起的人,都死了。”
“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她们害你。”
“……多管闲事。”
少年抬起头,脏乱而蓬松的头发下,少年的双目没有任何的生机。
“我可没要你救我。”
这算什么?本来是来寻死的,为什么会有修女来这种地方?
“喂!你这小混蛋,竟敢对爱丽丝修女出言不逊!”
“哪来的毛头小子,我要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方才还针锋相对的约瑟夫和卢克两人,居然又联合了起来,隔着铁栏向少年比划违禁手势以示友好。
少年原以为他这样就可以激怒爱丽丝,让爱丽丝不再管他,然而爱丽丝什么都没有说,一如既往地收拾好残羹剩饭,给少年换上全新的烘焙好的烤面包,步履平键地离开了。
看来关在最里边的那个孩子有他自己的故事,但爱丽丝没有太多深究的余裕。
爱丽丝走出地牢的一瞬间,她的视野遍布猩红色。
“咕……!呃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痛苦地跌倒,拼命扼住自己的喉咙,止不住的在地面上翻滚。
明明只和拉姆村的村民相处了短短的十分钟,吸血冲动便已经强烈到仿佛快要冲爆爱丽丝的血管,强作泰然自若,离开地牢后终于到了极限,而爱丽丝唯一残存的意识,就是不让自己发出太过凄惨的尖叫,不要让拉姆村的村民听见。
为了整顿地牢里的环境,爱丽丝长时间与血奴待在一起,严重损耗了爱丽丝的精神。假如说不曾见过光明的人可以一直忍受黑暗,那么对于血族来说,没有血奴的话或许也能抑制住吸血冲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公、公主殿下?”
两位把守地牢的血族战战兢兢,不敢上前,流淌着真祖血脉的公主一旦失控,她们完全没有活路。
正如柯蕾特所说,爱丽丝是在和血族的本能做抗争,再怎样强调自己是人类,爱丽丝的身体终究是需要血液才能补充能量的血族。
“咳……呜呕……”
爱丽丝作为人类的执念仍能占据上风,她逐渐恢复冷静,却无法控制住呕血。血族也是会流血的生物,压制愈发强烈的吸血冲动的代价,爱丽丝的内脏成为了吸血冲动反冲的受害者。
略显狼狈地站稳脚跟,爱丽丝在两位血族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向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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