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猛烈攻击之后的几天里,野兽人又组织起几次冲锋,不过已经显现出后继无力的征兆。
狂化战鼓虽然时不时响一两声,但已经没有野兽人前来助战。据斥候汇报,巢穴里的野兽人已经在啃食同伴的尸骨。
胜利就在眼前。
蔷薇堡的魔法塔内,琳娜将“有人类为野兽人提供武器装备”的情报递交给皇帝后,这一封快件里就指示她,一定要查清楚幕后黑手,不要手软,舅舅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本身是一封平平无奇的鼓励之信,可若是结合琳娜的生父,乔卡斯塔侯爵的来信,此信又别有一番深意。
早先,琳娜寄信给生父,希望从他那里获得一批移民,侯爵在信中已是答应下来,并且告诉琳娜,第一批五百人左右的移民正在征募当中。
然而,信里除开嘘寒问暖以外,还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侯爵在信里说,皇帝陛下的肱骨大臣,海西学派的一位大学士落水,等被救上来后已经来不及抢救了。而这位大学士最近才提交给皇帝有关征收土地税的方案,并且已经有了备忘录草稿。
土地税?这个词让琳娜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全新的税种。
据侯爵的了解,此税并非人头税,而是从私人占据五十亩地每年征收百分之五市值开始,到私人占据两千亩地每年征收百分之十五市值封顶,税额按所占土地多少分为五十亩,两百亩,五百亩,一千亩,两千亩五个档次依次递增。
读到这一段,琳娜从信件上抬起头,有些恼火地揉着太阳穴,心想皇帝还真不让她清闲下来。
毫无疑问,这份还未出炉的土地税就是奔着那些占据大量土地的封建贵族去的。如果可以实行起来,又不被自己阵营里居心叵测的人玩坏的话,这份税额不仅会强大帝国的财政,还会保护自耕农,抑制土地兼并。
虽然侯爵没有在信里提及大学士溺亡的细节,但想一想也知道这事必有蹊跷。
琳娜明白,这就是反动贵族们的反击,既然不能解决皇帝这个问题根源,他们就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也就是皇帝身边的那位大学士,同时这也是一种威慑,告诉皇帝,他们可不是病猫,说不定下一次落水的就是皇帝本人。
估计皇帝陛下这几天正想方设法要给这些反动贵族找点麻烦,而皇储恰好递上了“人类勾结野兽人”这把刀子……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琳娜捂脸苦笑。不过,她转念一想,决定全力支持皇帝——为国为民的事情,不需要理由!
夜里,海伦娜向琳娜汇报任务进度。她通过琳娜给予的经费和瑞文提供的人脉,将边境公路沿线的城镇里的几个酒馆女仆,旅店清洁工,马夫转化成她的眼线。
根据这些人提供的情报,她已经锁定了一支商队以及这支商队的头领,一个德鲁人。
目前的迹象已经说明,德鲁-哈申王国参与了此事。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监视他们,发现更多的线索,最后一网打尽,人赃俱获!
琳娜听完汇报,表现出不甚满意的模样,提点海伦娜道:“这支商队能在此地混得风生水起,一定有当地人援助,查明白这些人是谁,一定要严惩不贷。”
要查本地人,这事可牵连不小,海伦娜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些贵族本就该遵循义务为往来商人提供保护,如此严惩一些人,我害怕其他人为了逃避责任不敢保护商队!”
“就算他们没有参与,也要治他们一个失察之罪。这次敢保护给野兽人送武器装备的商队,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为起兵造反的人输送物资了?”琳娜狠狠地说道。
海伦娜知道殿下这是要抓典型了,可三天后,针对这支“异界版晋商”的秘密抓捕行动即将开始时,她却紧急叫停了行动。
帝都传来的风声让她重新解读琳娜的暗示,如果此时拿下商队,将其交于省法官,到时候就算通过酷刑让这些二五仔攀咬琳娜想要整的人,法官也会为其开脱。
如果走省法院这条路,得一开始就实锤,把人关进牢里,将此事办成铁案,如此法官才无法做什么。
如果走军事法庭这条路,就是军队主官,也就是总指挥琳娜,副指挥瑞文,同时加入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比如莱昂纳多侯爵,这些人组成法庭。
海伦娜既无贵族头衔,又无军衔,这个副指挥的官还是临时的,而且还参与具体的行动,所以她没有资格往法庭里凑,凑进去也是自取其辱。
但是,只要能把贵族送上军事法庭,不死也脱层皮,但此法庭只针对军职人员,不是每个贵族都养有私军,故而打击范围太窄。
想要达到皇储心中所想的效果,得运作一番才是。想到这里,海伦娜的嘴角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就在海伦娜计划着怎么暗算别人的时候,野兽人巢穴外,人类士兵的包围圈一步步缩小。
按计划,这处巢穴本应该一把火烧掉,速战速决。但皇帝有令,务必俘虏狂化战鼓,所以只好发起强攻。
琳娜当然待在蔷薇堡里,她可是千金之躯,怎能来此处犯险,万一碰上一撮野兽人,帝国的历史就要改写了。
于是,沃尔夫王子替她出场,坐镇指挥……至少名义上是指挥。
士兵们很快靠近巢穴,埋设魔晶炸药,将一处墙壁炸塌后,攀岩而上。
过程出奇顺利,甚至没有野兽人出来向人类投掷长矛,以至于沃尔夫害怕野兽人藏着什么损招,比如突然将整个巢穴弄塌,掩埋进入的士兵之类的……
谨慎考虑,他只派进去一个连的人。
很快,一名士兵在巢穴上探头喊道:“殿下,你最好进来看看!”
“为什么非要我去?”沃尔夫有些疑惑。
“那家伙把狂化战鼓当人质,咱们一个个上它就应战,一齐上它就要破坏战鼓,让我们投鼠忌器,我们已经被它单挑死好几人了!”
众人听了,都义愤填膺,请愿去与那个畜生一较高下。
“我来会会他,为皇帝陛下取得狂化战鼓!”沃尔夫将指挥权交给瑞文,又叮嘱她道,如果他没能回来,一定要盯住斯通,别让他做傻事。
他的贴身男仆为他献上他的爱剑。
“克夫洛夫省雄兵十万,轮不到你这外人来夺此殊荣!”当即有人呛他,大家都是粗胚,说话也没点客气。
“殿下,别让咱们的储君担心你,此事交给我来办吧,大家且看我去去就回!”有人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虽为皇储殿下的未婚夫,但是,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此战,我与诸君一同为陛下效力,请大家稍安勿躁养精蓄锐,等我好消息。如果我技不如人先走一步,也当是给大家提个醒。”
沃尔夫说完,爬进巢穴里,在士兵的引导下来到巢穴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一排魔铳对着那只两米多高,身背狂化战鼓的野兽人,而野兽人却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块木桩上休息。如果魔铳拥有爆头却不伤及狂化战鼓的精度,这些魔铳兵早开火了。
野兽人手中的狼牙棒上滴着鲜血,脚边躺着数具人类死尸,胳膊上插着折断的长戟,胸甲上有被斧枪打凹陷的痕迹。
见沃尔夫入场,它一骨碌站起身,一双竖瞳紧紧打量着这个人类。
沃尔夫很强壮,但与它相比,就像是一个小矮人。
它很狡猾,看穿了人类想要俘虏狂化战鼓,故而以此为要挟发起决斗。
可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因为两人之间的体重相差太大,它就是一棒砸下,沃尔夫若是硬碰硬挡下,当场就会被震出内伤。
沃尔夫二话不说拔剑进入决斗圈子,一人一畜生,一见面就向彼此发起冲锋。他手握剑尖,双方相差五米时,如同撒手锏般将长剑向野兽人的面门掷去。
野兽人抬手挡下这一击,沃尔夫动若脱兔,身形一矮前扑至野兽人的膝盖前,双手环抱,一发力将野兽人摔倒在地!
野兽人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将天花板震得簌簌落下灰尘。就在野兽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一愣神间,一支利箭从暗处飞出,从野兽人的太阳穴刺入它的头颅。
沃尔夫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踢了野兽人尸体两脚,道:“谁跟你单挑,煞笔。”
为了防止野兽人死而不僵,沃尔夫捡起长剑将它头颅斩下——及时补刀可是个好习惯。
他的贴身男仆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握着一把精灵弓,向王子行礼,王子则取下手上的铁套,向男仆竖起大拇指。
当沃尔夫拎着野兽人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沸腾了!
虽然之前大家骂他,质疑他,可一旦他证明自己的实力,所有人都为他欢呼。
人们向他涌来,簇拥着他,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来,抛向天空,以此庆祝这个大胜仗。至于野兽人的头颅?早不知道滚进哪个角落里了。
有了狂化战鼓,人类士兵乘胜追击。或在林间敲击,将零零散散的野兽人引进陷阱内,或在堡垒内敲击,引得野兽人在堡垒上撞得头破血流。
如此巡回演出一个星期后,再也没有任何野兽人出现。
为了防止野兽人春风吹又生,大家化整为零,带上猎狗,征召附近的猎户,进山搜索,居然还真找到几窝野兽人崽子。
这些幼崽将与狂化战鼓一道,送往帝都,供专家学者研究。
至此,这块被重新命名为“沃尔夫伯爵领”的土地上的野兽人腥膻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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