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事？”
莉莉丝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其实是有点生气。毕竟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是直接导致百里明月目的导向发生变化的诱因。但是她们终究也是受害者，尤其是那个个子矮的——幸好她的脑子还没有因为缺氧而留下什么后遗症。要不然唐潜的处境就更是命悬一线了。
——她是有点生气，但是又不能对受害者生气，也不能对着唐潜生气，于是就只好变成生自己的气。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既然人家已经来了，装看不见只会显得自己更没礼貌。只好象征性地打个招呼，然后硬生生地将自己差点都要出口的粗话咽了回去。
“……我听见，你们似乎在说……竞选主席的事情？”
唐潜率先点了点头。
“……抱歉啊，百里明月会变成那样，我也有责任的。我已经私下跟她说了很多次，告诉她这种事情不能只把责任推卸到你身上……可是，她现在已经听不进我说的话了。”
“……对不起，学长。”
百里新月从苏灿身后露出头来，对着唐潜做了个相当深的鞠躬礼。
“我姐姐……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像一涉及到我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谁说的话都不听，即使是我去……也是这样。她口头上说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根本就——”
“……好了。”
莉莉丝轻轻地打断道。
“……如果是来道歉的，那就到这里吧。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而且，也不能怪你们。从报告会之后，某些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基于你们的身份，我觉得……我们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见面，这种事情可以私下说。”
苏灿和百里新月看向了莉莉丝之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们稍微隐蔽一点。”苏灿拉开了阿玛兰达跟前的空位，坐了上去，警惕地看着四周，俯身低着头。“第一，我带新月是来——道别的。”
“……诶？怎么，你这就被……开除了？”
“不是我。”苏灿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是这位。”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旁边的百里新月拉到身边，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的做座位上。
“啊……这样啊……”
唐潜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具体的原因。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还有半个小时，来接她走的车就要到学校了。现在百里明月还留在学生会整理前学生会主席的单据和材料，所以我现在才有一点点空带她出来——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我跟新月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手机也被收走了，我也没办法联系你——”
“啊……这，这么辛苦吗……”
“事情会弄成这样，我知道，不管我们怎么道歉都是无济于事的了……所以，我和新月商议了一下——”
“嗯……”
“……如果是为了让你能留在学校和平毕业的话，只要是我能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苏灿的额表情相当的认真，唐潜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光是唐潜，连一旁的莉莉丝和阿玛兰达的表情也与刚刚截然不同。
“……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言出必行的。”苏灿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是，仅限这次，而且必须我评估之后确认是对你不被开除有帮助的事情才行——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女性永远不要对男性说，类似【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的话’……”
“那个……我就这么让人没有安全感么……”
唐潜尴尬地笑了笑，求助似的先后看向了莉莉丝和阿玛兰达——但是她们却全然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那眼神也骤然变得冷冰冰的，几乎是无声地同意了苏灿的话。
“你有多少前科你自己最清楚……”
“不能更同意了。仅限这次。”
“……而且，因为我不管从任何角度上看，我都应该是百里明月阵营的。所以，我也不可能投票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暗中帮助你们，给你们拉票。请你们记住。我能帮助你们的，其实很有限。具体要做什么，就看你们怎么利用了。”
“……你这算是，钩子么？”
“……我还条子呢。不要在学校里说黑话。”
“啧……”
“我是百里明月那边的人，毫无疑问。但是，你们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比如……情报。想知道什么在，只要我能查到的都没有问题。虽然我现在没有了私人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们的。”
“啊，谢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帮了大忙了。”莉莉丝点了点头。
“我也很意外……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是想通过校长传达给董事会，届时减轻对你的处理的……结果你们直接想去竞选主席啊……要是我的话，我肯定选前者。”苏灿深呼吸了一下，“……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确定这么做了，就不用再听我的意见。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吧。”
“那……第二呢？”
唐潜忽然想起来这个人说了个“第一”——也就是说，想跟自己当面说的事情不止一件？
“第二是……新月。”
“唔，嗯……”
百里新月从溺水之后，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气色还好，但是却没什么精神。之前那个活泼的劲头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刚从传销组织脱身一样——按照百里明月做事的尿性，恐怕她真的是连着几天被关在房间里吧……感觉比霓裳双双惨多了。她才十几岁……
百里新月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挂坠？
虽然是挂坠，但是……这个似乎是手工缝制的？——服装设计系的唐潜只稍稍瞄了一眼就能认出来。工艺相当的精湛，唐潜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第一次能做成这样。百里新月和苏灿的手上都没有针刺手上的痕迹，所以不会是她们当中的谁做的——是从外面买的吗？
“这个……是我身上一直带着的护身符。学长，我想……把它送给你。”
“诶？……这，这个……”
“……我妈妈让我带着它，说是可以逢凶化吉。但是在水上公园的时候，让我逢凶化吉的不是这个，而是学长你——现在，学长你也遇到了麻烦，我马上又要被召会家了，我也帮不上什么……我就把这个送给你，让它保佑你不会被学校赶出去吧。”
百里新月说着，将那个只有大约两指大小的护身符郑重地放在了唐潜手里。
“那，那个，这个……这个是你妈妈做的吗？这个，这个太珍贵了，我……我实在是不能……”
唐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价值上来说，这东西肯定不怎么值钱。里面说不定还缝进去过什么香料，但是现在早已没有了味道，就更不怎么值钱了。
但是一个事物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值不值钱——这是她妈妈送给她，而且还是保佑她平安吉祥的。这……这种东西可以随便收吗？要是真的收了的话，不是应该沐浴更衣焚香吗？
“……”
百里新月见唐潜没有要收的意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已经漾出一片湖光。好像要是再多几秒，她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惹哭女孩子？
而且还是……？
啊……？
“啊，好了好了……我改主意了，我收下，我收下——”唐潜说着，一把将那个护身符牢牢地捏在了手里。“……这个，算我借用的好不？等你考上百里台、入学的时候，如果我那时候还在这里没有被赶出去，我就把它还给你——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不需要这个了。要是我不在，就说明你这个护身符也不怎么灵，我也就随手丢掉了……你记住了。”
百里新月咬着嘴唇，紧紧的盯着唐潜的眼睛看了一会。
然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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