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汝等没事吧……”
“唔……”
唐潜含糊地回答着,顺手将这个全身重量都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忍者少女轻轻拽了下来。她真的好轻啊……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小颜老师,但是如果说小颜老师是一袋米,那这个忍者少女大概也只有三分之一袋。
“唔哇,汝等!汝等干什么?居然敢这么对待黑隼流的忍者,你——”
少女的抗议声还没结束,唐潜已经将她安安稳稳放在了地上——就像是救下来一只挂在树上下不来的猫。
“不好意思啊……”
唐潜稍稍打量了一下跟自己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大津光樱,微微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觉。她的个头比她之前落在栏杆上看上去还要矮,感觉她踮着脚也碰不到唐潜的胸口。说不定……她能成为忍者也是因为个头比较小所以容易隐蔽和藏匿?这家伙该不会还是个小学生吧?……现在小学生不是动不动就可以有成年人级别的身高了吗?
“唔……真是可怕。喂,这里不是男寝吗?为什么男寝里会有女人?”大津光樱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唐潜,脸也红了起来,“汝等……难道汝等抓了个女生在自己房间过夜?!——变态!唔哇,刚刚吾等那里被尔等碰到了?……这身衣服不能要了,感觉被变态碰到衣服也会怀孕哒——!”
似乎又咬到舌头了,大津光樱皱着眉毛捂住了嘴。
唐潜一脸黑线。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让这两个互相因为对方而产生了误会的女人……不,女孩子能面对面地对峙一下,说不定这样还容易解决问题。要是光靠自己一张嘴解释,估计解释到天亮也没用。
“……你看她那么有主权的样子,像是被我抓来的吗?你见过这么没地位的绑架者吗?”
“说不定……说不定,汝等就是喜欢这种的……玩法呢……”
“你到底接受了何种早熟的教育啊……”
“身为忍者,就必须无不知,百行通。”
那是说相声的吧喂。
唐潜沮丧地摇了摇头。
“……那个人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吗?——就算是未婚夫妻也不能在学校里夹——!”
大津光樱再次低下头捂住了嘴,然后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你们也不能在学校里……做这种事也太早了。”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我才要来阳台避避难的——算了,喂,你不是能变身吗?你变个什么东西回去吧。这里后半夜露天肯定很冷的。”
“唔……其实吾等的变形术……两个小时内只能用一次。”
唐潜险些脑袋撞墙。
“这是什么落后的变形术啊?!”
“本来吾等也是打算……送信之后就离开的……在下也没想过会这样。”
“那就没办法了……”唐潜翻了个白眼,后脑勺轻轻磕在了背后的窗户上,“你就跟我一起在这呆两个钟头吧。那个公主殿下虽然看起来很端庄,但是……一旦涉及到某些事情就会变得很恐怖……要是她亲手锁了门,就算是我哭喊着求她估计也不会开的。”
“唔……”
大津光樱微微紧张起来,偷偷地朝着唐潜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有点拘束地低下了头。
“那个,你冷不冷?你要是冷的话……”唐潜思考了一下,但是感觉自己还是说不出来“我的怀里是三十六度”这种肉麻又厚脸皮的话来,还是正常一点比较好。“可以……稍微靠过来点。”
“请不要对黑隼流忍者太好,忍者都是战争的工具。你会容易遭到背叛的。”
“喔……战争吗?跟谁?商贸也是战争,恋爱也是战争,考公务员也是战争——不知你说的是哪一种?”
“唔……”
大津光樱又深深低下了头,她似乎遇到了难以回答的问题。
“吱——”
唐潜忽然感觉身后又发出了之前同样的异动。
他急忙转过头,却看见了莉莉丝已经打开了阳台的门,微微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这边。
“莉莉丝?……你肯原谅我了?我就说嘛,果然你还是——”
“……光樱,到这边来。”
莉莉丝朝着大津光樱的方向招了招手——完全无视了个子更高、体积更大更显眼的唐潜。
“诶?……”
大津光樱困惑地看了一眼唐潜,后者用一种悲伤而绝望的目光回望着她,就仿佛是在乞求什么一样。但是,她还是没能敌过莉莉丝的呼唤——毕竟莉莉丝在学校里也算是有口皆碑的可以信任的人,相比之下几乎所有人,包括唐潜自己都会选择听她的话。
“不是吧……”
唐潜的嘴巴都不再动弹,而是喉咙里微微颤抖着发出了怪异的响动。
大津光樱就这么被莉莉丝牵着手带走了,临走前,大津光樱还稍稍转头回望了一下唐潜的方向。虽然这个夜里并没有风,但是唐潜只觉得此时有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进了脑子里。
虽然实际情况不是那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未来女婿带走的老父亲?感情的寄托被无人陪伴的孤独取代,大概这才是更加令人难过的原因吧……
啊……
唐潜索性将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了背后的窗户上,然后贴着墙直直地坐了下来。
然后,是阳台门关上并且反锁的声音。
莉莉丝牵着大津光樱的手走进唐潜的寝室里,然后缓缓放开了手。
“……光樱。”
“怎么了?”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莉莉丝说着,走到茶几跟前,很熟练地用上面的茶壶倒了两杯茶,然后轻轻拿起其中的一杯,端庄地喝了一口,“但是呢,我也希望你知道,那个人——加拉夏,是我的未婚夫。”
“……在下了解。”
“所以我希望,在我和他的婚约正式下来并且举行结婚仪式之前,你能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那些数不清的眼睛。”
“可是,吾等只是个忍者——是战争的工具,而且吾等才只有十岁……”
“即使你自认为你是工具,可是在世人眼里,你只是个着装怪异的女孩子而已。重点不在定语,而在于——你是个女孩子。至于年龄就更不是问题了。贵族里常常有四五十岁爱上别人家十一二岁的女儿然后纳为夫人的。”
大津光樱深深思考了一会。
“公主大人,虽然不是在下的首领,但是公主殿下对在下……和首领都很好——在下今后会注意的。”
“……拜托了。”
“那么,告辞了——”
“这里是男寝,你自己出去……没关系吗?”
“在下,可是忍者——不会有人看得到在下的。”
大津光樱微笑了一下,轻轻拧开了通向走廊的门。旋即,她像是化成了一道灰色的烟,从门缝里流了出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离开之后,居然还相当注意礼节地关上了门。
此时的房间里,就只剩下莉莉丝一个人了。
她的脸上渐渐泛红起来,连拿着茶杯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我居然对那么小的孩子说了这种话……唔……!!我一定很过分……说不定,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定是个可恶而善妒的女人……我简直就是城堡里的巫婆——!!唔唔唔……可是也没有更好的说话方式了……!!要是不说得绝一点,小孩子一定还抱有好奇心的——”
她低声自言自语着,另一只手不禁按在了自己的脸上,用自己冰凉的手心给自己的脸降温。
阳台上,唐潜已经靠着窗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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