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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5章 国王(中)

第三十六.5章 国王(中)

“诸位平身!欢迎来到满月舞会,请与朕一同享乐吧。”国王从侍从手中拿过一杯红酒,带头举杯,众人便也起身一同举杯:“国王万岁!”接下来,一首充斥着热带海岛风味的乐曲响起,宴会开始了,众人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请听《文明6》巴西原子时代BGM)

伊碧塔注意到宴会的乐队中不见了沃尔夫冈的身影,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舞会的羞辱行为被国王抹去了宴会配乐师的职务,这使她感到自己的需求意外受到了国王的照顾,国王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随后国王便前往北面的王座,同时将酒递给跟在她身边,一个看起来不到一米六高,同样身穿露肩晚礼服的精灵族少女,由她一饮而尽——很明显,国王这个装扮是喝不了酒的。“精灵?不过好漂亮!但如果是精灵怕是也得有几百岁了?”刘易斯是第一次遇到精灵族人,她知道这位金发,头发有些刺刺的精灵族少女除了雌雄同体外,她们超长的寿命也是自己难以想象的。她默念起与精灵族相处的规矩来:如果一个精灵族打扮成男性,那么以男性的称呼与他交谈被认为是礼貌的;如果一个精灵族打扮成女性,那么以女性的称呼与她交谈也被认为是礼貌的。

国王刚一入座,之前那个埃及装扮的人便在一位高鼻子、大概是本国外交大臣的引荐下颤巍巍地凑到了国王身边:“陛下,向您请安,我……我是白沙国女王陛下的外交官,特。为参加七国会议而来,因有要事相求而乘快舟提前到达,有所打扰深表歉意。”出于好奇,刘易斯和伊碧塔都竖起耳朵一边喝酒一边悄悄偷听。

“你好,特,请坐。你的提前到访让我深表感激,请在会前的这段时间尽情享受我国丰富的文化和娱乐活动,我们的艺术家与商人们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国王操着一口沉闷而富有回音的腔调说道,仿佛这句话在说出来之前,已经在铁盔里回转折射了无数圈。随后国王歪头并轻轻摊手,示意请特说出自己的诉求。

卡斯佛伦在国际上的地位已经烙印在了刘易斯心中——那是相当的强盛。

“如您所知,我国与黑铁蛮族已经交战近百年之久,但近年来我国国库日益亏空,已无力应战。我此次前来,便是请求国王为我国派遣远征军,助我国彻底铲除蛮族威胁,运输事宜皆由我国打理,为此我国愿赠与国王五百万黄金……”

“特,恐怕你是误会了。卡斯佛伦出兵与否,决定权并不在我个人。若是民众代表和五大贵族不投票同意出兵,就是给我五千万黄金我也无可奈何。而且解决贵国与黑铁酋邦之间的矛盾,也是本次会议上重要的议程,你与黑铁国的代表将在卡斯佛伦的谈判桌上共同决定两国的命运,而我也深深为两国之间的和平祈福,愿伟大沙洲能迎来一个和平的百年。”

“君主立宪吗?”刘易斯吃了一惊——若真是如此,恐怕之前自己对那些先进制度的猜测便不是没有道理了——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得发达,也更加适合自己。

“但……我们高贵的白沙王国怎么能和黑铁蛮子坐在一起……我恳请您用您那天下无敌的军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女王陛下……”特弓着身子恳求道。

“天下无敌……十万常驻军?百万常住军?要是那样……”刘易斯想着想着便算起能卖出的步枪数量了。

但国王依然字面意思地铁面无情:“谈判是文明国家解决问题的唯一之道。我们通过谈话来解决问题而非暴力,这才是人类文明。难道你想亲自证明你的国家是一个野蛮的国家吗?”

“这……我很抱歉。陛下,恕我打扰。那……我先告退了。”受到国王厉声斥责的特连忙道歉,猫着腰回到了人群之中。

“哦哦哦!佛朗茨皇帝和他那蠢蛋儿子要能有他一半贤明,奥匈都不至于沦落至此!”一席精彩的对峙,着实惊住了刘易斯——卡斯佛伦竟有如此贤明的领袖,怪不得自三年前阿瑟即位起一切都百废俱兴。正当刘易斯沉醉在繁华的美梦中时,一个幼小的陌生声音说出了刘易斯的心声:“我们的国王很厉害吧?”

刘易斯连忙回应道:“是啊,真是一位千古难遇的贤王……唉?”这才发现,那个国王身边的精灵族少女早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吓了刘易斯一跳。

少女俏皮地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叫瑟娜。是陛下的爱妃。”刘易斯和伊碧塔听到此人地位高贵,连忙又走了一遍行礼的流程。

伊碧塔看到这位少女出现在这里,也感到一阵诧异——这位国王的精灵族宠儿通常是在二楼的儿童室里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偶尔站在阳台上向下看风景。而她亲自下到一楼和酒池肉林的大人们出现在一起是极为罕见的事情——虽然就年龄而言她或许比会场上所有人加起来都老。

“我是——”刘易斯正要开口说话,便被瑟娜打断:“伊碧塔的同学刘易斯·亨利对吧?我听说过你在学校里不少的事迹,小天才。”

刘易斯连忙行礼说:“不胜惶恐!庸才一枚罢了,我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您家天空之皓月!”不知为何,刘易斯不由自主地转动着右小臂,转了半圈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抖三抖。

“言过,言过!”然后瑟娜面向伊碧塔说道,“真能算卡斯佛伦家的人才,除了陛下外,十年半载内恐怕也只有伊碧塔一人了。”

伊碧塔伏身鞠躬:“殿下过奖。”

“但是殿下为什么会看出我?”刘易斯这才发觉自己的伪装被拆穿,不禁问道。

“因为你和伊碧塔在一起啊。伊碧塔不会随便跟男生勾搭,而你们俩又是全校皆知的造枪二人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恐怕你此番斗胆女扮男装前来赴会,也是为了推销你的作品吧。”

“果然逃不过殿下火眼金睛。正是如此。”刘易斯这才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王室的法眼,但这又有什么害处呢?“所以请让我为您介绍枪械的玄妙——”刘易斯连忙去摸自己的口袋。

瑟娜则有些不安的拒绝了刘易斯:“介绍就免了。我的眼线已经告诉我了步枪的厉害。”仿佛对刘易斯拔枪的特有动作有天生的恐惧——尽管刘易斯没有恶意。在看到刘易斯顺从地收起枪后继续说道:“只可惜这里的贵族不会买你的帐。这些人安于现状,纵情享乐,对新鲜事物毫无兴趣。或许你应该直接把武器推销给国王。”

“在下正有此意,只是可惜在下过于年轻,直面国王恐怕还是……“刘易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而瑟娜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刘易斯的疑惑:“你仍是对步枪的意义有所怀疑吧?”

“殿下,我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现在怎么会怀疑步枪的意义?”刘易斯做出惊讶的表情看着瑟娜。

“这是一种能够改变战争格局的武器,而你却草率地研究了它,制造了它,并卖掉了它。进展如此之快,你难道不觉得惊慌吗?”瑟娜端着酒杯绕着刘易斯走着,仿佛一个军官,对刘易斯进行着意识形态审讯。

刘易斯知道瑟娜在考验自己,连忙直起腰杆回答,宛如士兵般端正地站在原地:“……没有的事,步枪生于魔法,优于魔法,有人愿意购买,正是深谋远虑,顺应了时代进展。若是这样的人多了,王国必将加倍伟大,而让王国再次伟大不正是陛下的台词吗?”

“你可真会引经据典……但你知道这份‘伟大‘的意义吗?”瑟娜一时间露出棋逢对手的表情,微微一笑问道。

这似乎对刘易斯效果拔群,让她一时间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瑟娜便顺势讲到:“这份伟大来自于它的人民。卡斯佛伦经历了悲惨的年代,刘易斯。那个时候恐怕你还小,而我则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兴盛的魔法帝国变成了一个刚愎自用的宗教城邦。原本是造福人民的魔法变成了宗教审讯的工具,光王教会打着虚假的旗号,将那些心怀大梦的魔法师和身强力壮的平民们送上了残酷的战场,让他们横死在外邦人的箭簇之下。如今我们的国王陛下鞠躬尽瘁将卡斯佛伦从那样的历史中拉回正轨,正是为了拯救这些无辜的人民。这份伟大是国家的和平与人民的合乐。刘易斯,如果你真的想奋斗在这面旗帜下,你的发明能与陛下的心血吻合吗?你的努力真的是为了卡斯佛伦的人民吗?”

刘易斯面对一道道的质疑,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她虽然知道寿命冗长的精灵族的确有刨根问底质疑别人的爱好,但自己亲自体验未免压力也太大了!刘易斯虽然凭借三十多岁的寿命可以把一些不谙世事的小朋友讲得神魂颠倒,但面对真正的长者也只有被锤成糍粑的份。

更何况瑟娜的描述,仿佛讲述着战前百年的欧洲——从五百年前的黑暗年代复苏过来,在无数的发现与发明的推动下,人类的发展一往无前,催生了无数个依靠军事科技的庞大帝国。而当帝国之间发展的矛盾无可调和之际,世界大战便在一场可怕的谋杀中爆发了,进而演变成刘易斯前世一生的噩梦。

但刘易斯仍有一丝潜藏于心底、最后立足的巨石——“不对……如果我的国家不发展军事科技,其它国家发展了怎么办?英国人的科技比我们强大,法国人的科技比我们强大,德意志的科技比我们强大,美国人的科技也比我们强大!奥匈就是因为科技太薄弱,不思进取才会节节败退。如今我们的周围环绕着,精灵国,不死国,天洲,他们的科技又走到了哪里?卡斯佛伦究竟有多强?如果我们不发展军事科技,万一打起来又如何确保胜利?”质疑的激流之中,刘易斯紧紧地抱住这块巨石,却也不敢再次发起反攻,生怕连这根救命稻草也被老谋深算的瑟娜斩去了,面容渐渐扭曲。

瑟娜正等待着刘易斯的回复,脸上却突然多出了一丝怜悯——似乎看出了刘易斯内心的矛盾,就变作了一副仁慈而和善的面容:“抱歉,刘易斯。恐怕我说的太多了。我一个一百岁的老家伙不应该给你们年轻人太大压力,如果是这样,原谅我吧。只是你的发明若是运用不当,将会面临万物的失衡——是不得不慎重对待的武器。轻易的让这样的怪物普及于世,其造成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刘易斯缄默,她知道对于这个位置上的自己,这才是最好的回应。

瑟娜看到刘易斯很是明事理的人,便和蔼地说:“我不追求你当下的答复,因为你还小。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给我个答案吧。”

“是的……殿下。”刘易斯鞠躬,目送瑟娜转身离开前往国王处,回过头来暗自兴叹道:“我的妈耶……她真的只是一届王妃吗?”却发现没人回应自己,“等等,伊碧塔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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