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抬头看着那眯眼笑着的克劳利，愣愣道：“你是说，你就这么放我走？”
克劳利笑眯眯地拍着路西法的脸蛋：“不然呢？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你……”路西法呆愣的看着克劳利，一脸不可思议。
此时的克劳利，完全可以将眼前这位魔王强行收为使徒。
或者，将他杀死，虽然路西法百年后还会复活，但，百年内，至少克劳利可以高枕无忧。
可偏偏。
克劳利展露出最大的仁慈，竟然就这么让他离开。
路西法，根本无法理解，这克劳利到底怎么想的。
但这不可思议的仁慈，也正是地狱之王的残忍！
克劳利实力不强。
但作为精明的商人，他能洞悉所有人的弱点。
越是强大的人，弱点也就越大。
那是人性上的弱点，是实力无法弥补的弱点。
克劳利清楚的知道，七原罪，都是有着自己的弱点的。
就比如当初的艾米，在贪婪的欲望之下，以强硬实力率领天启四骑士图案，肆无忌惮的攻伐其他位面，而对克劳利奉上的灵魂，也硬生生独占一半。
也正是艾米的贪婪，给了克劳利攀上金字塔的机会。那贪婪的艾米对那只为自己奉上大量灵魂、且格外弱小的恶魔根本毫无防备，甚至极度宠爱，赐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克劳利超出他实力的权力。
那只弱小的恶魔，就是用艾米的贪婪一步步崛起，最终成为了新的、更加强大的贪婪原罪。
他，才是真正的贪婪原罪。
所谓的艾米，虽然强大，但却不过是一只被贪婪欲望驱使的恶魔而已，而克劳利虽然不强大，但他却知道如何让贪婪成为自己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贪婪地计算着一切。
而就如那战无不胜的艾米一般，眼前这个傲慢原罪，也有他的弱点。
傲慢！
这位胆敢背叛创世神的魔王，因傲慢而堕落，也因傲慢而变得强大。
而想要彻底击垮他。
就要击垮他内心的傲慢！
就如宙斯用铁链拴在普罗米修斯身上的石头压住那永不熄灭的火焰，克劳利虽然看似放任路西法离开，但这位路西法心中的傲慢，已然击垮！
相比之下。
让路西法强行成为自己的使徒，反而会让路西法心中更加恼怒，表面上对自己忠心耿耿，暗地里说不定就得谋划弄死自己。
就算杀了他，百年之后，路西法归来，等待路西法的将是傲慢的愤怒。
这两个办法，都后患无穷。
克劳利知道，只要那傲慢不碎，路西法，始终都是被人畏惧的明亮之星！
毕竟，就连创世神，就连米迦勒，都未能让他臣服，也没有彻底杀死他。他克劳利虽然成为了真正的地狱之王，但心中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这位精明的商人，选择了第三个办法。
克劳利看着呆愣的路西法，眯眼笑道：“你，还不配成为我的使徒，更不配被我杀死。”
“换句话说。”
克劳利坐回王座，低头俯视着一脸泥土的路西法，轻笑道。
“现在的你，不配被我放在眼里。”
“我懒得再跟你说什么了，你可以走了。”
声音平淡，带着无比的轻蔑。
可就是这平淡的一字字，却宛若利剑一般刺穿路西法的心神，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比死亡还要剧烈的痛苦！
那是创世神都未能带给他的痛苦！
“你，还不配成为我的使徒，更不配被我杀死。”
“换句话说。”
“现在的你，不配被我放在眼里。”
“我懒得再跟你说什么了，你可以走了。”
克劳利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路西法心中，如同天雷滚滚！
耻辱！
真正的耻辱！
这是继那位哥哥放任自己逃走之后，路西法，第二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耻辱！
不配成为使徒！
不配被杀死！！
自己，根本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就如看待一只蚂蚁一样，挥挥手让自己离开？
路西法呆呆地看着那高坐在王座之上的矮小胖子，眼眸中的一束光忽然开始碎裂。
这一刻。
傲慢开始碎裂。
就如克劳利预料的那样，就算克劳利将他强行收为使徒，或者杀了他，都不足以击溃他心中的傲慢。
再强大的实力，也不能击溃那股傲慢，哪怕强如创世神。
可。
傲慢，本就是最大的弱点啊。
“你，你难道不觊觎我的力量？你难道不想让我成为你的使徒吗？或者，你不担心我未来的报复，你不杀了我吗？”路西法瞪大双眼看着那矮小的胖子，咬牙低吼。
克劳利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位强大的魔王，甚至都没有摆摆手，宛若驱赶苍蝇一般示意他赶紧离开。
这位地狱之王只是低头搓着手，对路西法的怒吼置若未闻。
最大的轻蔑，是无视。
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路西法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耻辱如海洋一般冲刷着他，眼前这个胖子，带给他真正的痛苦，连创世神都未能带给他的痛苦！
被克劳利踩在脚下，都未能击垮的傲慢，这一刻，开始寸寸破碎！
因为在之前。
至少，克劳利把他当成敌人！
哪怕是克劳利杀死他，或者将他强行收为使徒，都可以说明克劳利对他有所忌惮，对他有所顾忌。
可此时。
自己在克劳利眼中，真的就宛如一只苍蝇。
不，甚至不如一只苍蝇，至少苍蝇能让克劳利伸手驱赶一下。
这一刻。
路西法气息忽然萎靡，宛若之前的伤势彻底爆发，一只残破的漆黑翅膀竟然开始枯萎，随即连根掉落！
“好。”
路西法颤抖着站起身来，看着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胖子，惨笑道：“我，这就走。”
“谢谢你的仁慈！”
路西法一步一摇晃，缓缓走向那地狱之门，哪怕与林凡擦肩而过，也不说一句话。
而克劳利身后的使徒们，也未曾看路西法一眼，就仿佛这家伙根本不存在一样，任凭他在队伍中穿行，也完全无视他，连眼珠都没有转动。
整个地狱，都在无视这位魔王。
这寂静，是最大的嘲讽。
这一刻，这位曾经让天堂都为之瞩目的明亮之星，已经彻底失去了让人侧目的光芒。
路西法站在地狱之门外，回头看去。
一千五百亿只恶魔，全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那坐在王座上的胖子，连起身都欠奉。
举目四望，尽皆背影。
无声的寂静，是最大的蔑视。
而自己掉落在王座之前的残破翅膀，也完全被人无视，克劳利甚至都没让人收起来，就那么扔在那，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取回那只翅膀。
路西法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笑容愈发惨淡，转身走入了地狱之门，落魄如丧家之犬。
连创世神都未能击垮的明亮之星，在克劳利这个精明商人的手段下，彻底陨落。
从这一刻起。
曾经的荣光退却，那傲慢而强大的力量消散。
曾经的创世天使，七大天使中最美丽的裁决天使路西法，彻底沦为一只十五阶的，高阶恶魔。
天空中，一颗明亮的晨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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