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反射进邓存乐的眼睛里,将他红肿的眼眶描摹的更加凸出。他已经哭了一夜,没办法,他也困,可他一闭眼就想到丁辰宇,那些两个人的回忆撞的他喘不过气。
浴缸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他听着声音,满意地提着匕首进了浴室。
没有氤氲的雾气,空气极致的通透,浴缸里是冷的刺骨的凉水,仿佛正往外咕嘟冒着凛冽。
“噗通!”邓存乐整个人跌了进去。
冷啊……
那水冷的他想挣扎,冷的他抬不起手腕,冷的他眼泪也流不出来。
“卜!”一声绵密的爆破声,像喝进嘴里被轻轻咬破的爆珠,邓存乐微暇的肌肤终于有了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从中涌出,在水中,很快成了一条红色的带子,很漂亮,不过……太疼了……
他终是挣扎了,他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往房间外面冲,他不想死了,死太痛苦了。
湿衣包裹着他的酮体,闯入那个人的怀里,他惊慌失措的神情,邓存乐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
凌晨,路灯刚熄灭,太阳刚升起,朝霞像火一样烧着早起或没睡的行人,丁辰宇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做过的梦,邓存乐浑身是火,被烧成了灰烬……
内心升起浓厚的不安,他急忙打了车原路返回,到了仓库却被告知邓存乐早就回家了,于是他只好又往邓存乐家里赶。
丁辰宇后来每每回忆到这里都会庆幸那个早晨他打到了一辆往城区去的出租车,否则一定来不及。
出租车上不知收听着什么电台,主持人傻子一样讲着没头脑的话,逗得那没心没肺的司机合不拢嘴,丁辰宇皱着眉听着,只希望车子快点再快点,路短点再短点。
……
邓存乐冲出来的时候,他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调整情绪,便看到他浑身湿透跑出来,右手捂着左手手腕近心端,指尖用力到发白,却仍有大量鲜血呼呼冒出来。
丁辰宇害怕到嘴唇发抖,脑子一片空白,满心都是邓存乐千万不能有事,所以他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抱起他就往最近的医院跑。
出租车司机在他身侧喇叭都按劈了,他愣是没听到。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他口中念叨着,安慰怀里的人,也是安慰自己。
他脑子糊涂,邓存乐脑子也不算清醒,若不是手疼,他还以为是做梦,“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他鼻音很重,因为哭了太久。
“是你要走!”
邓存乐愣了愣,这是第一次丁辰宇吼他,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丁辰宇的眼泪。他还以为这个雷厉风行的人永远都不会哭。
他抬起手,想替他抹去眼泪,可当下竟没有一只手空的出来,他无奈的笑了笑,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
邓存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大抵他们是乘了出租车的,否则他此时此刻怕是已经魂归故里,更谈不上安慰陈青琴了。
“妈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邓存乐扬了扬被包扎好的伤口。
陈青琴听罢,擦了擦眼泪,可一看邓存乐那副虚弱的模样,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她的眼泪便又来了。
邓存乐见自己劝不住,看向丁辰宇,希望他帮自己劝一劝,可丁辰宇又比陈青琴强多少呢?他此刻只怕连魂都没回来,睁着一双没有聚焦的眸子盯着邓存乐看,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好在邓青峰适时赶来将陈青琴叫了出去,不然邓存乐觉得他自杀都没死成却要被他妈哭死了。
“丁辰宇。”邓存乐小声唤了他一声,只轻轻的如细丝一般叫了一声,丁辰宇的魂魄立刻附体了,他的眸子转了转,对上邓存乐的眼睛。
邓存乐却又避开了他的视线,盯着手腕,看似浑不在意道:“你还走不走了?”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他回答。
邓存乐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一句为什么就是问不出来。
他不明白,既然丁辰宇很介意那件事,为什么不走呢?他不是傻子,难道不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吗?甚至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会不知道怎么样把损失降到最低吗?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丁辰宇坦白:“想起的时候心里的确会有些刺痛。”
“嗯。”声音是从邓存乐的鼻子里发出来的,他不想吱声的,可偏偏不哼出来他像要被憋死了。
丁辰宇接着说:“不过,我爱你,比起失去你,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邓存乐却并不觉得安慰,他低头看着伤口,趁丁辰宇不在意匆匆忙忙滴下一滴泪来,好在那滴眼泪还算懂事,只在他眼眶里打转了一圈就从他浓密的下睫毛上滚落了,并未沾湿他的脸颊,让他不至于等下抬头的时候太狼狈。
“邓存乐。”
“嗯?”邓存乐猛的抬头,吸了下鼻涕。
“别再推开我了。”
邓存乐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丁辰宇,你这么好,我不想你将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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