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内。
忘忧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小兄弟,你看,那里有人卖纸花呢,不如我等上前一观如何……」
突然看到一个新鲜的事物,她兴致满怀的叫了起来,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回过神来,然后苦笑了一下,垂下眼脸,心情暗淡的继续行走。
和雪丞他们分别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忘忧总是心神恍惚,偶尔也会像这样自言自语。
严重的睡眠不足与食不下咽,她的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再加上这样不可理喻的行为,周围的人像避瘟神似的躲着她。
忘忧坐在一家茶店里,抱着一杯茶发呆。几个月下来,她习惯了身边有雪丞的照顾,有露娜的笑声,有玛丝·威尔的陪聊。以前和老仆人一起生活时,老仆人虽然待她如自己的女儿般亲近,却总有一层无法言明的隔阂,他谨慎小心,永远不会像雪丞他们那样无拘无束。她没有十年前的记忆,但是和雪丞他们那长达数月的旅程,虽然经历了各种危险,却是她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光。
「雪丞他们此时在朝歌做什么呢?」
忘忧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就在这时,二个穿着粗陋的男人咧着嘴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上前搭讪
「这位美丽的姑娘,我兄弟两看你似乎有些不顺心,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忘忧抬起目光斜视了一眼那令人憎恶的面容,用不带感情的语调回答道
「不劳二位大哥费心,小女子并无遭遇不顺心之事。」
「姑娘此言差矣,乐善好施乃我兄弟二人兴趣,我见姑娘一人独自犯愁,实在是心有不忍,所以才冒昧上前搭话。」
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径自坐了下来,他挡住忘忧的视线,对着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甩了一下眼神。另一个男人马上会意,提起茶壶在指角上一蹭,然后陪着笑脸给忘忧斟茶。
陌生的二人纠缠不放,忘忧皱起眉头,起身正欲离去,却见年长的男人一把拦住了她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何以拦住本姑娘去路?」
只见忘忧对他们怒斥,却也不恼。年长的男人不慌不忙的拿过一杯茶,递到忘忧面前说道
「看来姑娘是信不过我等兄弟二人,那也无妨,就让在下以茶代酒,向姑娘赔罪如何。请姑娘共饮此杯,权当是交个朋友。」
形势逼人,不喝下那杯茶对方是不会放走自己的。忘忧隐忍着怒意,冷哼一声,喝下了对方手中的那杯茶,然后甩袖而去。
忘忧离开了茶店,可是没走几步,就感到意识沉重,她浑浑噩噩的走着,直到一个街角无人处,突然被几个高壮的男子装进了袋子。
强抢民女?
意识就在这里中断了,当忘忧再次醒来时,她已经来到一个洁净的房间,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何处?」
她头痛欲裂的坐起身子,只见她话音刚落,房间闪进来一个打扮妖艳的老婆子。
「哟~姑娘,你醒了呀。」
老婆子抖着脸上的肉,故作亲昵的关切道。看着眼前的老婆子,忘忧沉下了目光
「你乃何人?这里又是何处?」
「姑娘你叫我妖妈妈就行了,这里是春香院,男人的销金窝。」
老婆子用尖锐的声调说着话,忘忧听着,只觉得难受,她皱着眉头说道
「妓院?我如何来到此处的?」
忘忧一边说一边走下床准备离开,可是老婆子却一把挡在门前,露出蔑视的目光,冷笑道
「对,就是妓院,姑娘你也不用看不起此处,过了今晚,你也要成为春香院的一份子了。」
「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妖妈妈你此言何意?」
忘忧的目光冷了下来。
「没有什么意思,只想告诉姑娘你是我从人贩子手上买下来的,如果不靠你从男人手上赚钱,我不是血本无归了吗?」
「哼,你妄想,滚开!」
忘忧听罢大怒,一手推开老婆子,打开门准备离去。老婆子看她要逃走,尖叫一声,随即从门外闯进二个壮汉将她制住。
忘忧动弹不得,又急又怒,挣扎道
「放开我。」
「哼,放开你?让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要不是看你这小脸蛋貌美,我铁定叫你知道我妖妈妈的厉害。看住他,别让她离开这个房间。真看不出她还是个雏子,第一次可值不少钱呢。」
老婆子骂骂咧咧,吩咐完守卫便走了出去。
房间给反锁住,忘忧靠在床檐边上坐着,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天黑后,妖妈妈突然打开锁放了一个嫖客进来。嫖客醉昏昏的,似乎马上便会倒了下去,可当他看到忘忧时,却两眼发光,如同野狼见到绵羊般扑了上去。
嫖客是突然扑上去的,忘忧不慎瞬间便给扑倒。
「放开我!」
忘忧挣扎着,尖叫着,可是嫖客却因她的挣扎与尖叫更加兴奋,更加粗鲁。
忘忧只是一个平凡女子,力气根本无法和壮年男子相提并论。嫖客压在她的身上,用带着酒气的粗重呼吸在她面颊上喷薄,那毫无怜惜的粗糙大手也摸进了她的肚兜,上下其手。
「不要……」
忘忧万念俱灰,死死守住最后的防线。就在嫖客开始拉开她的双腿时,忘忧绝望的随手抓起一件物品,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啷一声,陶瓷器皿在嫖客头上碎裂炸开,嫖客当场软了下去,温热的液体瞬间溅在忘忧的脸上。(作者:咱各种意义上无节操呀)
「客官,好大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妖妈妈尖锐的叫声在门外响起。
听到声音,忘忧因惊吓慌张失措的手脚开始镇定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望了一眼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嫖客,开始沉思起来。她打伤了嫖客,妖妈妈是不会放过她的。情急无奈,她当即在嫖客身上搜刮了些财物,打开窗户跳出去。
「哎哟,我的妈呀,客官你怎么了?快,快,你们快给我找到那该死的丫头,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妖妈妈的叫声终于从楼上传来,从二楼跳出窗外,忘忧扭伤了脚,她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躲进一间破落的宅第。
忘忧害怕的抖索着,直到大半夜后,街道处的骚动声才慢慢消失。重新穿好衣服冷静下来的忘忧此时发现,这个破落的宅第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这是什么地方?)
忘忧刚有这个想法,瞬间头如裂开般痛疼起来。忍住头痛,她瘸着步伐来到大门前,只见一张破落褪色的牌匾上写着『冀州候苏府』。
冀州候苏府?
似乎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逝,头越来越痛,奇怪的感觉也越来越浓,忘忧不明所以,开始四处寻找那份感觉的答案。
(难道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穿过一间一间染满了发黑血迹的房间,忘忧来到一处厢房。
就在此时,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摸着眼泪,无法解释,那不分由来的悲伤之情犹如决堤猛兽般冲击着她。她几乎可以肯定,这间宅第和她有无法解释的渊源。
最终,来到一座祠堂。
祠堂的桌子上整齐的供奉着一排灵位,在灵位的中间,其中一块灵牌刻着几个字:『严父苏护之位』。
苏护!?
忘忧看到这个名字,瞬间呆了。
『此女命中注定克死父母,害死兄妹,祸国殃民,荼毒生灵!』
『即便世人认定你为灾星,你也是我最爱的妹妹!』
『我苏护即是身死,也决不会做出杀死亲生骨肉此等不仁之事!』
往事,如走马灯般掠过,记忆,如潮水般苏醒。所有的一切已经不再模糊.
「我是……苏妲己!?」
忘忧难以接受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许久,她擦干了泪水,振作起来,带着仇恨的目光,望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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