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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途,旅途(一)

第一章 归途,旅途(一)

「在想什么呢?」

蒂娜独自坐在小河的岸边。察觉到少女异样的舞走到她的身边。

「主、主人......」

舞的声音将蒂娜的心思拉了回来。湛蓝色的眸子在看向舞时眼神中饱含愁绪。

「没、没什么。」蒂娜试图掩饰,「这里的水真的好清澈呢。」

蒂娜的演技太过蹩脚了,换做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她藏有心事。

舞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他在蒂娜的身旁坐下。

「清澈的水可以倒映出人的样子,同样也能够倒映出天空的色彩。」舞以平和的声音说着,「这色彩就像是人的内心一般无时不刻不在变化着,时而晴朗,时而阴绵,时而热烈,时而平淡。」

蒂娜微微歪了歪脑袋。她不太明白舞的意思。

「看似水与人心相差无毫,可实际却有天壤之别。」舞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水中,水面上泛起波纹的涟漪,「蒂娜,你可以轻而易举的看透水的本质,但却很难看清人的本性。」

蒂娜默默点头。

水的纹痕使得舞倒影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泛动着,而岸上的那对鲜血似的双眼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

也不知怎么的,这份平静会让蒂娜的思绪不经意间安稳下来。

「主人,当初你为什么会为我赎身呢?」

平静的草原上吹着和煦的微风,拂过蒂娜的脸颊,被风挑逗的秀发遮掩住她的部分面容。

舞没有回答。周围静静的,蒂娜凝望着舞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不是洛斯的恶作剧吗?蒂娜你应该感谢洛斯才是,事实上也是他帮了你。」

舞说的没有错。当时正是洛斯最先提出为蒂娜赎身的,也是洛斯支付了足够的金额。

「也是呢。」蒂娜佯装出笑容。之后的话她没有再说出口。

「洛斯哥是个很好的人,凯丝姐也是,就连菲莉丝姐也特别照顾着我。」蒂娜抬头看着对岸平原上正在准备午餐料理的三人,她打从心底感谢着她们。

自己的记忆里,似乎从记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寻常人所拥有的家。不论是身为奴隶亦或者是摆脱这层身份恢复自由,蒂娜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而自己又应该往什么地方走。

蒂娜不知道。不知何时,她发现的记忆缺失许多,而且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尽管在梦中会不时想起些什么,有时甚至会因噩梦而惊醒,可醒来后梦中的事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与舞等人的漫漫旅途中,蒂娜索性也不再去想了。她认为如今的旅途虽然会感到劳累,但却少了许多担惊受怕和折磨。主人和洛斯展现出强大,凯丝和菲莉丝所给予她的温柔,是她过往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这一路上,蒂娜的表现被舞看在眼里,她是整个队伍里最弱小的,几乎手无寸铁之力,但她却从没有任何抱怨。

凯丝时不时还会嫌累想要休息,洛斯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饿了、走不动了。”可要是看到路边的森林有野果或是野物,他跑起来却是比谁都有劲。

正因为经历过其他人所从未感受过另一种苦,因此才比任何人都更珍惜如今的幸福。

这大概就是蒂娜从不抱怨的理由。

不过,蒂娜的心事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也是事实。

「蒂娜,对于人而言,快乐是非常短暂的,却是必不可缺的。深邃的事物将是永恒的,也是大多数人所不需要的。」

「快乐......么?」

或许深刻的真理蒂娜无法理解,但这样浅显的道理蒂娜还是能明白的。

「洛斯已经烤好肉了,再发呆的话可就没了。」

这不像是主人平常会说的话,可这的的确确出自舞之口。

蒂娜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肚子正在发出怨言。看着这偌大的草原,蒂娜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到时候会成为累赘也说不定。

在到达这片草原之时,舞、洛斯一行曾路过一片森林。众人身上的食物余量已经捉襟见肘,如非必要、凯丝打算尽可能节省粮食,她提议在那片森林中寻找野菜一类的食物作为午餐。可洛斯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肉了,光是野菜哪够。他直接祭出阿斯卡隆,硬是从森林里抓到几只野物。

抱着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凯丝埋葬了野物们的毛皮,而洛斯直接就用树枝串住肉,生起火堆架在地上烤肉。

一般情况下,这样烤肉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所幸凯丝是位魔法师,最擅长的就是火系魔法,就在舞和蒂娜聊天的这会儿功夫,肉就已经熟了。

「嗯、好吃!」洛斯吃下去的第一口便发出赞叹,随即以迅雷之势吞下了一整串肉。在洛斯想要去拿火堆边的另一串肉时,凯丝拍了一下洛斯的手。「那串不是你的,不要乱动,喏、这串给你。」

「伙伴和蒂娜,你们再不快点,我可就全部吃完咯。」接过凯丝递来的食物,洛斯招呼着舞和蒂娜两人。

「来,蒂娜、你快尝尝。」凯丝将手上的肉串递给蒂娜,「这是菲莉丝做的,很好吃喔。」

「嗯。」已不至于受宠若惊,只是凯丝每次给予蒂娜的特别关照都让蒂娜有些不知所措。「好香啊......嘶、有点烫,不过真的很好吃呢。」

「对吧。」凯丝看着正在给火堆加柴的菲莉丝,「菲莉丝,你能跟着我们一起旅行真是太好了。」

「还好吧,作为一名冒险者,野外生存可是必须的技巧。」

「蒂娜,你说同样都是冒险者,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凯丝询问蒂娜时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洛斯。

蒂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凯丝看到洛斯毫不在意也就放弃了嘲讽,反倒和菲莉丝探究起做菜的方法。

「用寒枫叶可以去掉大多数肉类的腥味和腐味,再配上凌霜枝作为燃烧的材料就可以尽可能散发出香味,至于作料方面,我刚才在森林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裂椒和胡盐,所以味道相对来说会有些不足。」

「怎么会、这已经非常完美了。」

凯丝给予菲莉丝赞扬的同时,蒂娜也附和着。洛斯由于吃得不亦乐乎只得腾出手竖起大拇指。

「谢谢。」在微微低头以示感谢后,菲莉丝将话题一转,「你们几位接下来打算往什么地方去呢?」

「我的话、我的目标是【嘉米尔】魔法学院,我打算去那里进修我的魔法造诣。」

关于菲莉丝的疑问凯丝是最先回答的,洛斯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说,「和菲莉丝你一样,我也是冒险者嘛,我会走遍全大陆,找到所有值得去冒险的地方。」

「洛斯,那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吧?」

被菲莉丝追问的那一秒,洛斯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变样的表情就只有舞注意到了。

「家、什么家,我没有那种东西。」

「抱歉,我问了多余的话。」菲莉丝在心底认为洛斯的情况也许与自己相似。她向洛斯道歉。

「你不用在意啦,这些事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洛斯抓起最后的一把肉串就往嘴里送,「当一个冒险者,过着现在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是很好吗,对吧、伙伴。」

对于洛斯递来的眼神,舞没有回答。针对菲莉丝的问题,舞也只是说,「和洛斯一样吧。」

「那蒂娜呢?」

最后被问到的蒂娜,一时支支吾吾的、看了一下舞,她才回答,「其实,我也没有家,我会跟着主人走。」

「这样啊。」菲莉丝沉着脑袋。

「菲莉丝,」

「嗯?」

「这世界上比你幸运幸福的人不在少数,但同样的,比你更加倒霉痛苦的人也不少。活在世上,总是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以及对世界的敬意,这很重要。」

舞看着菲莉丝,这模样何其熟悉。

「嗯、也是呢。」

菲莉丝的眼眸与舞相对的时候,舞感受到了许许多多逐渐上涌的情绪。

不过很快就沉了下去。

「菲莉丝,我们的目的你也有大概的了解,现在,你还打算继续跟我们一起旅行吗?」

「我认为跟你们一起旅行会比我独自旅行好得多。」

面对凯丝投来的疑问,菲莉丝如是回答。

自离开涅斯顿后,这几天相处下来,菲莉丝认为现今队伍的氛围还是非常不错的,所以决心一起旅行,毕竟对于现在的菲莉丝来说,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几乎没有。

「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北方的港口都市托里克,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旅程,再休息会儿,我们就出发吧?」

之前从天闪骑士团借来的几匹战马,在离开涅斯顿上百公里后便不再往前了,凯丝和洛斯等人便放弃了战马让它们沿着原路返回,自己则换回徒步旅行。

「这么快?再休息会儿呗。」洛斯刚刚吃饱一副慵懒的样子,此时此刻的他只想躺在树荫下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眼见凯丝拉着菲莉丝就踏上旅行了,洛斯只得无奈跟上去。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菲莉丝的厨艺。

没了菲莉丝,自己的一日三餐又得换成以前的样子。

「能不能慢点?」

「那我们可就不等你咯。」

舞与蒂娜紧随其后,只有洛斯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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