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发生只用了几秒钟,身体失去平衡的里奥从眼角余光看到卡埃蒂张开双手的背影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向着她的胸膛刺去。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声。
红色的血花四散开来,一个黑色人影忽然挡在卡埃蒂与刀刃之间,雷德里克的长发飄然垂下,拂过卡埃蒂惊讶的眼。长刀完全刺在他身上,用力拔开,暗红色的液体如开闸洪水般汹涌外泄。“不许对她出手!斯基拉!”他金色眼瞳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之光漆黑之镰咆哮着划过对方的身体,一片暗红。
“殿下,您……!”红发的斯基拉终于显出正体,他捂住伤口,又惊又怒的吼道,“您是要背叛魔王陛下吗??”他的长刀蓄势待发,依然指向跌坐在地的卡埃蒂。
“背叛什么的,是又怎样!!”雷德里克狂吼一声,漆黑之镰舞出无数暗黑的空间裂痕,将斯基拉限制在结界中,“带卡埃蒂走。”他的眼角余光犀利的射向里奥。
“可是你的伤……”卡埃蒂不由惊叫,他的胸口依然在喷血,斯基拉的武器似乎不是普通的刀,魔力令他的伤口在恢复与扩大间不断徘徊,无法想象他反复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谢谢你的担心。”雷德里克淡淡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不会死。”
“救卡埃蒂的人情,我会还。但是圣火骑士团和格兰迪亚的血债,以后我也会要你付出代价。”言毕,里奥抱起不断回头的卡埃蒂,向王宫出口跑去。
雷德里克恋恋不舍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白色背影,视线又转回即将挣脱结界的斯基拉:“来吧,即使跨过我的尸体,也不会让你伤害卡埃蒂!”
“雷德里克……我一定要取下你的头颅献给女王大人!!”
里奥抱着卡埃蒂径直穿过出口,哈露伊紧跟在他们身后。战火连天的惨景令卡埃蒂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血流成河的世界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美丽的森林都市伊塞利亚,如今竟然变成黑烟滚滚的地狱。
奥莉菲蜜儿的魔歌依然继续着,兽化发狂的人类依然不断增加。他们看到卡埃蒂的身影,如同发现猎物的饿狼一般垂涎欲滴,纷纷呼啸而上。
卡埃蒂颤抖着抓着里奥的手臂,她并非害怕他们攻击自己,只是无法理解之前那些宣誓效忠她的人们为什么在朝夕之间便一心想取她性命。人心的善变果然比锋利的武器更令人恐惧。
“在我后面别出来!”里奥皱眉,横剑面对蜂拥而来的疯狂人群。
难道除了厮杀就没有其他解决方式了吗……卡埃蒂凝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她已见过太多的杀戮,太多的亡者,她厌倦这一切。怀揣光之原石的她,竟然是引起一切灾祸的根源?无数人因她而死,这比直面地狱般的景象更令她深恶痛绝。无法回避的自我厌恶折磨着她的神经,强烈的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冈亚索诸神,这就是你们赋予我的意义吗?我存在于此的目的,便是召唤杀戮与痛苦吗?如果我死了,一切是否就能结束呢……?
不知不觉间,泪已潸然而下。
“相信光之原石,相信你自己……”不知从何方飘来的声音,如同神圣的希望之歌,令她的身体逐渐发烫,那声音来自她的胸中,心脏,血液,来自每一个细胞,不停的鼓舞着她。。
“相信……自己……”她默默念着,“是的,我是神选择的‘容器’——圣光少女,我存在于此,是为了让希望之光洒遍冈亚索大陆!”。
“贯穿天地的圣光,你带给大地温暖,哺育万物生长,你是生命之光;贯穿天地的圣光,你带给世间生机,平服邪恶,你是圣洁之光;贯穿天地的圣光,你带给我真挚的信仰,开启神圣之门,你是希望之光。光之原石啊,开启天界的大门,将贯穿天地的圣光赐于我,化为真正的天使,将神的光芒洒遍大地。伟大的冈亚索诸神,我愿用我的灵与肉换来对您的追随,我愿意抛弃世间的一切得到您的赞许。伟大的冈亚索诸神,您的使者已降临人间,希望与曙光的闪耀,使我拥有了您的力量。光之原石啊,请允许我,以世间最纯净的光明冲破黑暗,赐予生者希望,赐予亡者安宁——!!”
卡埃蒂虔诚的跪在地上,十指交叉合在胸前,吟唱着浮现在脑海中的咒语。天空中的乌云被一束又一束光柱穿透,金色阳光令云层逐渐弥散开来,露出久违的蔚蓝天空。卡埃蒂沐浴在阳光中,白色的光环从她周身逐渐扩散,一轮又一轮,仿佛轻飘的白纱温柔的拂过每一寸土地,覆盖了精灵王宫、伊赛利亚、甚至整个冈亚索大陆。
卡埃蒂的歌声令奥莉菲蜜儿的魔歌再无容身之处,仇恨与愤怒在悠扬的歌声中逐渐净化。惨烈的战斗终于放缓了毁灭的脚步。兽化的人们在颤抖中慢慢恢复人形,舞蹈的亡者升华为无数闪光的灰尘,幸存的人们握着血迹斑斑的武器停下了动作。塔尔洛斯、埃尔夫隆、莱奥蒙德、瑟尔吉德、萨夏贝丽、汤玛、舒,以及更多的士兵,无论人类、精灵、兽人还是魔族,都倾心聆听着卡埃蒂的圣洁歌声。安详,宁静,如同无风水面上自然泛起的涟漪,轻柔的颤抖令人屏息凝视,几乎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可恶……”奥莉菲蜜儿的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容,“圣光咒,这个丫头竟然会这样的高阶咒语,看来光之原石已经完全接纳她了……也罢,机会还有很多,精灵们,这次你们赢了。”随着低声冷笑,她的影像在蓝天中消失不见。
强光中,卡埃蒂站起身,微笑着走向痴痴看着她的里奥,她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扬,黑色的深邃眼瞳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圣洁的笑容仿佛天使般无可亵渎。她伸手轻轻抚摸里奥的脸庞,又拂过他的红色犄角。清新的风围绕着他,心中的燥热与愤怒被一扫而空,金色眼睛恢复为深蓝,头上的犄角也化为烟尘,魔族的血液仿佛从他身体中消失殆尽了。
“辛苦了,我的‘圣骑士’。”卡埃蒂轻轻吐着舌头笑道。“别为了我让愤怒蒙蔽双眼。——虽说你变身为魔族的样子也很帅,但那样的战斗方式对你来说太过痛苦。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为了让大家的悲伤消失,才来到冈亚索大陆的。这就是光之原石存在的意义……”声音逐渐低落下去,随着光芒散尽,她无力的投入里奥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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