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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时代(四)

第四章 新时代(四)

黑暗。

无边的黑暗。

灰烬孤零零地一人站在无边的黑暗中。他环顾四周,却什么都看不见。他迈开步子,走了几步,脚下似乎是一片泥泞。

我……死了?这是浮现在灰烬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不顾重伤,强行使用了奇迹“原力”,给自己和小顾换取了一秒的时间,然后那个骑着摩托的年轻男人忽然登场,捏碎了手中的“返回骨片”。

自己终究没能撑住么?还是说,我其实没死?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里又是哪里?火之时代既然已经结束,那营火又在何处?

“喂。”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灰烬的思绪。灰烬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里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戴着和灰烬一样的灰白色布制大帽子,身着“战神”法汗(《黑暗之魂2》中的角色,在《黑暗之魂3》中有着“战神”法汗的套装)的盔甲、臂甲和腿甲,腰间挂着以“混沌”为名的太刀(混沌刀刃)。他是“大帽子”们中最为年长的一位,拥有强劲的实力,曾数次将灰烬从死地中救出,最后却也为了救灰烬而死在重重包围中,是灰烬的故人之一。

“大哥……”灰烬向男人走了几步,然后小跑起来,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对方,“大哥!”

但他扑空了。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对方消失了。灰烬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在自己的十多米外再度发现了那位“大帽子”。只是这一次,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刺剑,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汩汩地流着。

一切的一切,像极了灰烬和他相别的那一瞬。

“我已经看了太多太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男人轻声说,“但你不一样。你是肩负‘猎王’的使命的人,我可以死在这里,但你……还不能停下!”

说罢,男人便化为灰烬消散了。

灰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有点湿润。

“我是你的骑士啊。”一瞬的停顿后,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是个女声,“我是你的剑,为您斩断一切;我是你的盾,与您共同承担所有的苦难。”

“希里斯。”灰烬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知道自己的这副样子可不能让希里斯看见——转过身,“你……”

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希里斯的笑颜。那个来自薄暮之国的女孩捧着一束开花了的绿花草(生长于寒而不结冰的水旁的植物,因法兰的不死队用大剑挥砍它而出名,服用后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精力回复速度),对着灰烬笑着,眼角泛着泪花。

可还没等灰烬说出下一句话,她也消失了。

“灰烬大人,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灰烬猛地转过头,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暗。

灰烬缓缓地睁开双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有点失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重复他们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很高兴能够见到自己的朋友们,可他已经结束了火之时代,准备掘弃自己的过去,就此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回来找他了?

头好痛……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灰烬坐起身来,捂着自己的脑袋,慢慢地扫视周围。

此刻他正处于一间现代装潢风格的房间内。他的盔甲和大帽子都挂在左侧靠墙的衣架上,贴着一栏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例如《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这类哲学书籍,还有《关于我成为猎人后的传说》这类轻小说。

右侧则是衣橱、镜子和一张小床。小床上似乎正睡着一个人。灰烬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镜子前,看着脸色苍白的自己,默默地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背。他的伤口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他先前受了重伤,即使是以他的恢复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要么是那个救他的男人治疗了他,要么就是他已经沉睡了很久。

灰烬来到那张小床旁,微微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小顾正睡在床上。她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酣睡着。

“我很快就回来。”灰烬轻声说了一句,转过身,向房间外走去。

推开门,灰烬做的第一件事和他醒来时一样:环顾四周,探查周围的情况。沙发、电视、笔记本电脑等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事物呈现在他的眼前。

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他继续观察周围,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墙边的剑架上。剑架上放着两把剑,一把是带有剑鞘的浅蓝色大剑,另一把则是浅金色的特大剑。灰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那两把剑。

那是“制裁大剑”和“罪业大剑”,教宗沙力万的佩剑。制裁大剑是代表月亮制裁的仪式用剑,但上面所附带的力量,与其说是暗月的力量,不如说更接近于沙力万那深沉的深蓝色魔力;罪业大剑是代表罪业火焰的仪式用剑,其上的力量则是所谓的“罪业火焰”,如同沙力万的野心之火般熊熊燃烧着不曾熄灭的火焰。

虽然双手各持一把剑,但沙力万其实是一位天才魔法师。很难想象,为何一位天才魔法师会成为双刀流的剑士,或许……称沙力万为“甘道夫”更加合适?(甘道夫,电影《魔戒》、《霍比特人》中的角色,身为法师却拿剑砍人,于是给人们留下了“近战法师甘道夫”的印象。)

同样难以想象的是,沙力万的两把佩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灰烬上前一步,伸出手,抚摸着罪业大剑剑身上的纹路。接着,他用指尖在剑刃上轻轻地划了一下。血液迅速地从那道浅浅的伤口中渗出。

“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罪业大剑……”灰烬低声说。尽管他从未使用过罪业大剑,但他敢确信眼前的大剑就是沙力万的那一把。唯二的区别,大概就是剑身上没有燃烧着罪业火焰,以及它的大小了。比起在和沙力万的战斗中见到的模样,眼前的罪业大剑小了不少,变得更像是人类能够使用的武器。

灰烬的手缓缓上移,似乎是想要抓住罪业大剑的剑柄。

“刚睡醒就对我的剑这么感兴趣么?”一个有点懒散的男声从房间的另一端响了起来。

灰烬在惊讶自己居然没发觉的同时,左手悄无声息地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没带任何的武器。不过,要是对方想杀他的话,他也活不到现在……所以,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灰烬慢慢地转过身,目光从头到脚在对方的身上扫过,“是你救了我。”确实是那个骑着重型摩托登场救下灰烬和小顾的男人。

然后,灰烬神色一变,他用有点古怪的眼神看着男人拿着牙杯的左手,带着几分狐疑地问道:“你……”

男人将牙刷和牙杯放在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去嘴角的白沫,“我刚才在洗漱,怎么了?”

“你的手……”

或许是因为当时处于生死边缘的缘故,灰烬在漫展会场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但现在,灰烬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扫了一扫,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

因为男人的那只左手……好像是由树枝构成的……

“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话,你就不会对此怀疑了。”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后退了几步,闭上眼,黑色的光点从空气中泛出,迅速地向着他的身后凝聚而去,化为了一对漆黑的,形似树枝的能量翅膀。

灰烬愣了一下下,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后退了一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男人,最后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沙力万?”

在灰烬的记忆里,只有那位枭雄——沙力万——拥有这样的翅膀。在冷冽谷的神圣殿堂,灰烬跟沙力万初遇之时,他看见了那对翅膀……那对漆黑的,诡异的,神秘的,似乎是染指了深渊之力的翅膀。

“是我。”

“你不是……”灰烬犹豫了好一会儿,“……死了么?”

沙力万摇摇头,“我的确死了,但我又没有死。在冷冽谷的我死于你和黑手还有周筱蝶的剑下,但在这个属于人类的时代,我依然活着。”

“周筱蝶……”灰烬心道,“这个名字,好熟悉。”

“三个月前,我死在你们的剑下,但你并没有得到我的灵魂,不是么?”沙力万说,“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古川市的角落里,带着我的记忆,还有我的剑。”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熟悉了这个世界。”沙力万说,“我等的,就是你到来的这一天。”

“现在你来了,咬合在一起的命运齿轮开始旋转,所有人都将被带入这场浩劫中。”沙力万快步走至窗边,拉开窗帘,“来吧,看看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

灰烬皱着眉头走到了窗边,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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