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1115年。流行病“寒燧”由莫泽拉传播到了帝都,于城墙“小梅于斯”的内围泛滥。一个不知名的前城墙驻兵也染上了这种病,他己老去,没有经济来源,自然无心治病。最终就爱上了疯言疯语,最经常说的一句就是:“瞧瞧这个帝都民臂章,它值3万金元!”像这样的疯话说多了,邻里也慢慢接受了他。久而久之,好像人们聆听退休驻兵说那样的疯话都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他真的病故后,周围的人也开始关心起那个神秘的帝都民臂章。有人大胆地闯进死人屋子,从前驻兵的尸体上找出了那东西——在臂章的内侧,金丝线勾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名字:
“丘罗金·亚露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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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桑与世姓种对视而立,几个的村民寻着近卫兵血迹涌了上来,不过一会儿,村里的大部分人围成半圆审视着奥兰桑。他们一开始还很安静,直到先前沙悠和伊耶亚斯的父母率先发声,人们的愤怒一下子被推向了顶点:
“杀了他!”
“你没有退路了,兰!”
“就在这里割断他的喉咙,就算是为我们孩子的报仇了!”
兰背对着村民,他们看不到兰的表情。
“你们省省吧,刚才有几个近卫兵己经逃出去了,对兰来说杀不杀我是一样的。”奥兰桑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却发现自己没火。“其实这个问题还是取决于你们这帮愚民,只要你们还活着,我就笃定兰不会杀我。”奥兰桑确认了一具近卫兵尸体的脸,并从尸体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觉得,以回收帝具为由,帝都可以派出多少部队?”
“……”
奥兰桑慢悠悠地划燃火柴,嘴里那根有些潮湿的烟也被点燃了。。
“仅仅以那些近卫队的口供,帝都就有可能会判断这个村子已经归顺贼党。光这个罪名,就不是你们这种边境上的小村落可以担当得起的。倘若我这个领姓种也死了,帝都人就会以此展开报复性行为,到那时候,这村里的人恐怕要锐减到十人以下了吧。”
奥兰桑从嘴里吐出一串烟云。这些人立刻就又安静了,在奥兰桑轻蔑式的恐吓下悄悄发着抖……
“当然!不管是哪种情况,兰都可以全身而退……好吧,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是死是活完全取决于兰,你们这群随波逐流的渣子,你们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那是否……应该选择起义呢?”
人们将目光朝向声音的主人。说这话的不是兰,也不是某一个村民,而是一个外乡人。
口音尖利、腿脚麻利,拉伯身坐在一匹纯黑色的战马上,孩子坐在战马上,就有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跟在他背后的是娜杰塔以及牵着马的塔兹米,以及规模大到望不到部队尾际的起义军。
“人生而就不平等,不平等的民族,不平等的地域,不平等的身份。这个帝国对我对你的伤害都太多了,不过还好,我们这些人还有平等奋斗的权利,从压迫我们的人那赢回尊严。我背后的这位就是娜杰塔,帝国的叛军之将,这里有谁愿意与她同行?”
叛军之将在内心的暗自偷笑……看来拉伯把台词背的不错,浑然散发着一股正义凛然的气势,非常有调动力。真不枉娜杰塔死命逼他…………不过这个反应……还是不够理想。
虽然有不少人以希望的目光看着娜杰,但大家都很安静,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应该有欢呼的。
“我有疑问。”人群中有人举手,是法尔。
“请说。”
“起义军打算怎样保护我们?”
“组织村民,立刻搬迁。”
“这也能叫保护么。”
“哈?”
“停,拉伯。我来说。”娜杰塔拍过拉伯的肩膀。“这位乡民,你对我的决策有什么不满吗?”
所有人全盯向法尔,包括兰和奥兰桑。当所视线都焦聚一人时,那这个人说的话基本就可以代表所有人了。
“哼,你是将军,我是农民。我们可谈的事情从来不多。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和我一样,世世代代以耕地为生。这些人的下半生也只能靠农事活了,你要他们放弃家里的田地跟着你。你打算怎么养活他们,靠打家劫舍么。荒唐!可憎的帝国对于我们的压迫再久,也只是征点税,可起义军一来,我们就要和我们经营了几代人的村子做告别。试问大家,应该选哪个?”
“你这家伙……”塔兹米无法掩饰怒意。
“算了,塔兹米。我大概也预想过这个情况。”
“可是,你现在打算去哪?”
“去集中地啊,还要把你的朋友给接出来呢。”
“抱歉,这个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奥兰桑又站了出来“根据帝都新法,集中地的孩子属于帝国的公有财产,一切夺取、解散、还有收养行为。都会被视作……”
“说别人是渣子,结果自己也傻!都说我是叛军之将了,竟然还在那里跟我是帝都的法令。”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那些乡民就会遭殃……”
“他们又不信奉我的思想,我哪来保护他们的义务?”
“哈哈。说的也对,我就随便你去吧,反正你也叫不动他们的。”
“你什么意思?”
“将军大人也听过吧,凡是集中地的孩子,都会接受帝国的尖枪教育。对于那些集中地的孩子,我可是扮演着父亲般的角色。父亲让他们在黑罗森林外沿等着,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和一个陌生人……”
娜杰塔架马一跃,缠着绷带的右臂直接将矛戟顶到了奥兰桑的脖子上。吓得村民直哆嗦,就连兰也立刻展开了羽翼。娜杰塔手起刀落,血珠划出了一个半弧形,仅留了两毫米的空隙,奥兰桑的主动脉没有被割破。
“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以更正式的方式。葬送你!”
娜杰塔领着队伍离开了。起义军如一个雄壮安静的巨人,默不作声的就走过这个窄小的峡谷,人们无声目送。十几分钟后,这个巨人离开了。一切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塔兹米也走了。他在临别时,没有回眸看这里的任何一位乡民,而在人群之中,兰,偷偷地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你很孤独吧,你肯定是觉得,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你的家人吧,但你错了,这里迟早会是你的家的,而我,也不会再是你唯一的家人。
兰继续面对奥兰桑。
“奥兰桑·艾潘迪斯,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哦?说来听听。”奥兰桑捂着脖子,刚才娜杰塔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也没有保护这个村子的义务,但我的人格不允许我对屠杀坐视不理。明天,我就会离开这个村子,从此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你回帝都后,就去和他们说,帝具使兰·安德·布吉尔,在近卫兵团勇敢的战斗下,被杀死了。他与叛军勾结,罪当一死。也只有布吉尔少爷一人,一切和这些乡民无关。”
“那些逃出去的近卫兵怎么办。”
“你可以花钱贿赂,或者直接指示他们的长官封口……办法你总会有办法的。”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帝具的事,”奥兰桑皱起眉毛。“据我所知,器官型帝具在使用者死后不出半天就会转移到他的血亲身上吧?你一个世姓种,整个家族都住在帝都皇城区,要是半天内帝具压根没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那这事不就全都败露了吗?”
“不……唯独这点是绝对不用担心的。我的家在帝都,我是一个世姓种,我在帝都的家人会保护我。”
奥兰桑傻眼了。保护!?保护你?一个在外流浪了十几年的大少爷?真要命!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和你断绝关系十几年的家人会保护你………奥兰桑压低声嘲笑着,待心情平复后,又马上问:
“嗯……你的想法我基本理解了,这也确实可以瞒过帝都人。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奥兰桑·艾潘迪斯,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兰脱口而出,清晰的话语下透露着无奈。
兰转过身去,脚步踏上了长长的过道,他接受着乡民在太阳下对他的审视,他们那种期望而又无神的视线。既像是在仰慕一个英雄,又像是在蔑视一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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