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16年，我原以为要等更久的。”
金的目光有些飘渺，很快看向了窗外。外面只有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月也跟着老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她看到了暴雨中朦胧的耕地，她认为父亲是心疼那里。
可这种想法很快就没有了，她刻意的紧张，是因为看到父亲那和平日相反的表情——那不是轻松的，是无比的紧张。
所以她也紧张了，但并不知道这种紧张感是从何而来。
直到她看见了那群亡灵生物，当整个世界放慢了速度时。
“你很清楚，我也和你说过。”金努力的让自己话语保持平稳。
“我不是你的亲身父母，我是在一个洞穴捡到你的。”
“我很清楚，但我从不在意。”月回答。
“但这确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的身份。”
“我不是人类。”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难相信是无比的平静。
金微微的诧异，月的瞳子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好似早已知道了。
“但你也不是。”月补充，“但我就没有再多想什么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不过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身体。”
“你和那些人类旅途者太不一样了，你想的很多。”金叹了一口气，“远远比任何人想得更多，你善于思考，也懂得保持任何心思和想法。”
金不时的看向窗外，从下午全身湿透进入木屋们的那一刻时就是心神不宁。
“我真的想过很多啊，老爹。”月心中微微触动，坐在了床上。
父亲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确过自己不时她的亲身父亲，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有些佝偻的老男人给予她太多太多的关照了，父亲也就是这样吧？
“可我真的从不在意，我曾经还傻傻的试图去寻找‘我到底是谁’的真相，可找到又怎么样呢？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的女儿啊……”
“这不是我们要说的。”金咬紧了牙齿，语言有些颤抖。
这忽然奇怪的一幕让月立刻警觉了起来，她猛的看向窗外，雨的深处，一双红色的瞳子看向这边，像是随时要跳出来的猛兽。
“丧尸？”月有些不安的说：“可它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不是吗？我们不是人类，没有属于人类的气味。”
她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因为那双眼睛太红太亮了，和往常丧尸的暗红色眼睛不一样，这仿佛就是在雨中燃烧的火焰，火焰是燃烧随风飘动的，这是禁止的火焰，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感到不安。
像是被某种怪物所凝视，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慌。
“那到底是什么……”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道，但我一直将它称之为鬼。”
“鬼”月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字。
“是的，鬼。”
金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月看到了父亲的疲惫，他忽然像个疯子在木屋各个房间发出了噪音，又像是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又踉踉跄跄的跑了回来，大口的喘着气，手中是一把铁剑。
“16年前我就是遇到了它，在它的手中抢回了你，现在过了16年，他来寻仇了。”金狠狠的瞪着这把剑说，“16年前我就是用这把剑重创它，也因此沾染上了诅咒，我知道它会跟随着诅咒寻觅过来，我躲不掉，我这些年都一直在等待着它的出现。”
“那么你没有想过将剑丢掉吗？”
“不，这是丢不掉的诅咒。”金泄了气般的叹息，浑浊的眸子里很久才填充少许的光亮。
“无论怎样销毁和丢弃，它总能再次出现在我的身边。鬼是不会是善甘罢休的，我杀不死它，所以只能一直逃跑，可我们不能总这么逃跑，所以总该有个了解。”
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她的心跳加快，这是紧张的表现。她也学着父亲一样不时的看向窗外，那不是刻意的模仿，她也开始害怕了起来，那个怪物是何等的恐怖。
“可……可每当你出去的时候，也没见到过那把剑出现。”月试图用最后一丝底气说话。
“可一旦我试图逃离这里，这把剑就来了。”金痛心的捶打胸口，声音开始有些嘶哑。
“诅咒真正的意义上不是在剑上，是我的心里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越来越多的亡灵生物包围过来了，该死，那个怪物拥有控制亡灵生物的能力。”
“没错，它是王。”金嘶吼了声音，但又低沉的像垂死挣扎的猛兽：“它现在还不进攻是因为它看不起我们，这也是王应有的资本和骄傲。”
“那么我们白天为什么不准备逃跑？”
“因为白天它们就已经来了，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金降低了声音，轻声的说：“你忘了吗？我的伤口。”
“你已经和它们交手了？”月有些诧异。
“是的，只不过恰好路过了一名旅行者，我其实是在他的帮助下活下来的。”金吃力的笑了笑，扎起衣袖，将完全变成青色的手臂显露了出来。
“伤口已经感染了……那卷轴就是旅途者给我的，对付亡灵生物还是很有效果。”
“可我学不会！几分钟之内我无法学会，你也是！”月害怕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耳旁传来了笑声，她忽然愣了一会。
“我原本当时就可以一路狂奔逃走的，但你呢？如果我走了，你一定就沦为了它们的食物。”金扫了眼没有剑鞘的铁剑，定下了心来。
“我的女儿，月，听我的，带上卷轴离开这里，这或许对你很有用处，亡灵生物不会主动攻击我们是因为感受不到我们身上拥有人类的气息，但鬼不一样，它是拥有智慧和意识的，伟大的末影神从来不偏心。”
“末影神？那是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现在你应该一路奔跑。”金嘶哑了声音哀求：“不要回头，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会这样说，而你身为一个做女儿的，必须要听父亲的。”
“你能杀死那个怪物吗？”月注视着父亲的眼睛，她从中看到了模糊的泪水。
“你就没想过要活着？”
“活着？从我16年前救你而沾染上诅咒的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了。”金强笑：“这个世界本是这样，我们不是人类，那么也可不必活着。”
金立刻转身走出房间，他的步伐踉跄，却是一个作为父亲的坚定。
“这句话是谁说的。”月试图将父亲叫住，以老爹的性格他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晚上，一场雨，让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了起来。
“人类说的。”金低下头，衣袖破烂却丝毫不影响那神肌肉的美观，尽管他老了。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同样也是个让人搞不明白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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