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缘初
“小白，雨这么大，你怎么躲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你可以随便进出的吗？”
睁开疲惫的双眼，透过朦胧的雨，隐约可以看见一位男子的身影。
他是谁？为什么听到这略带责备的话语，我会感到一种安心呢？
眼一闭，意识再次流转，然后睁眼看到的还是那张模糊的男子脸面。只不过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不同，一片废墟，像是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抱歉，白姑娘，这辈子不能娶你为妻，只能下辈子了……”
虚弱无力的声音从怀中的男子嘴中发出。看着他，视线渐渐模糊，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过。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于他的死，我会感到这么悲伤？
……
“人妖注定不能相恋，白落凌，你死了这心吧！只有专心修炼，证道成仙，才是你唯一的使命！”
“成仙？为什么要成仙？无欲无求，就真的才能成仙吗？没有他，我宁愿不成仙！”
“胡闹！这本就是一段孽缘，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族内千百年来就出了你这个圣净仙体，你不成仙谁成？只有你，才能振兴我族，也只有你，才能将圣狐一脉列入仙道之内！”
“圣狐应天灵而生，却不被天道所认，自古以来一直只能在凡间为妖而难以成仙！我们倾尽全族血脉之力造就了你，你的存在即是为了打破圣狐无仙的诅咒！”
“……”
……
“忘了他吧，凡人生命太过苦短，轮回一世就什么都忘了，你这样苦苦等他太不值得了……”
“不，我跟他约定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忘记我的，我相信他！”
“唉，妖与人相恋，受折磨的终究是妖。一世世等下来，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只有失望罢了，你为何就如此执着呢？”
“得他一世恩情，还他百世痴恋。我喜欢他，就愿意一直等他……”
……
“白落凌！”
“……”
“白落凌！”
“白落凌，是谁？……”
“白落凌即是你，你即是白落凌！”
“对，我是白落凌，我就是那个圣狐一脉拥有圣净仙体的白落凌！”
“现在还记得他吗？”
“他？他是谁？”
“相忘是一件好事，不记得他，你也不用让自己的心这么累了……”
“不记得谁？为什么我会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咦？我为什么要流眼泪？……”
……
“唔？！”
突然惊醒，少女睁开了美眸，看着头顶上那积蓄已久却丝毫不落下半道雷劫的乌云逐渐消散，俏脸上写满了失望之色。
“又失败了……”
“小凌儿——”
一道空灵之声似从四面八方传来，飘渺无踪，无迹可寻。但听到声音，少女顿时全身激灵，有些胆怯地望向了天空的某个方向。
那一处，彩霞祥云中，隐隐间可以看到一只青鸟飞了过来，而鸟背上坐着的是一位身着素白纱裙的仙姑。她直接拂袖一挥，自己从青鸟背上缓缓落了下来，踩着云彩飘到了坐于雷劫坛中的少女身旁。
“师尊……”
在那位仙姑面前站起身来，少女低下了头，像个孩子般认错着。
“小凌儿，我不是说过你渡不了雷劫的吗？你怎么又在这里偷偷渡了？”
“师尊，小凌儿错了……”
“知道错了？那选择无峰崖面壁十年，还是选择在淬魂之域修炼一年啊？”
“师尊，这两个小凌儿可不可以都不选啊？”
“嗯？之前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若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偷渡雷劫，你自甘受罚……”
看着已经害怕的少女，仙姑故意板起了脸，说道。
“唔！师尊，小凌儿真的错了！无峰崖面壁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冥想悟道，小凌儿会无聊死的。还有那个淬魂之域，连大师兄都不能坚持半年，师尊你就能看着小凌儿受苦吗？”
说着，少女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向自己的师尊卖起了可怜。
“唉，你呀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你想如何惩罚自己？”
“嗯？那就罚小凌儿一年不许吃仙灵碧果，额，不！半年！嗯？一个月吧？……”
“……”
看着自己的徒儿拿不准吃自己最喜欢的仙果作惩罚仍旧讨价还价的样子，仙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真是个小吃货！那罚你半年不能吃任何仙果，如何？”
“欸？师尊，这惩罚也太严重点了吧？”
原本提到仙灵碧果，少女还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可听到师尊这样说，少女顿时如泄了气一般，俏脸上都是难色。
“知道惩罚严重，那为什么还要过来渡雷劫呢？小凌儿，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渡不了雷劫吗？这样莽撞，很容易入了心魔劫，走火入魔的！”
“师尊，小凌儿知道这些，刚才渡雷劫也失败了……但师尊，小凌儿止步于金仙迟迟未突破几百年，不是着急嘛？”
“唉，小凌儿，师尊不是和你说过吗？你突破不了金仙是有原因的，你再着急也没有用……”
“那师尊，究竟是什么原因？您为什么总是不告诉小凌儿呀？”
“小凌儿，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是强求不来的。你现在止步于金仙，无法突破，是跟你前世未了的缘有关。你前世执念太深，导致你现在心有所憾，成仙有缺，雷劫不渡你！”
“前世？师尊，你总说跟小凌儿的前世有关，那小凌儿前世到底有什么执念呀？为什么小凌儿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遗忘的终究会再次想起，只是时候未到……小凌儿，回去吧！这次师尊就不惩罚你了……”
仙姑掐指算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对少女说道。
“真的吗？小凌儿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抱着师尊的手臂，少女欢呼雀跃道。
“别撒娇了，你这小吃货！”
捏了捏少女的琼鼻，仙姑随即又召唤了刚才的青鸟。
“嘿嘿……”
少女傻笑了一下，跟随着师尊坐上了青鸟背上。在离开之际，她再次望了望刚才渡过劫的雷劫坛，又想起之前所看到那一幕幕。
我究竟忘了什么？前世的执念又是什么？……
……
“师妹，师妹……”
叩击着房门，一位俊朗青年轻轻传唤着。
“大师兄？你找我何事？”
打开门，在看到门外那位俊朗青年，少女顿时兴趣缺缺。
“那个，师妹，今日星圣峰上有千年难遇的星流汇海景象，我们一起去看吧？听说幸运的话，在那里还能够悟出星源之道……”
“抱歉，大师兄，我暂时没有兴趣，你自己去吧！”
“额，那师妹，最近我从月瑶仙子那儿得来些用仙瑶圣果做的灵糕，不如我们一起分享吧？”
见到邀请受挫，青年有些不甘心，随即又提议道。
“仙瑶圣果做的灵糕？真的吗？！”
“真的！听说吃了这灵糕之后对修炼大有帮助，说不定还对解决你不能突破金仙的问题有所帮助！”
看到少女似乎来了兴趣，青年顿时大喜过望，进一步说道。
“唔！大师兄，不如你拿一些送于我的房内吧？真的太感谢你了！”
“额，师妹，那我们……”
“大师兄，那个你别介意啊！我真的有些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东西……”
“呃，那好吧……师妹，等会我会拿一些送到你的房内……”
被少女婉拒之后，青年脸上显出了失望之色，有些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回去。
“欸？等等！师妹……”
“大师兄，还有事吗？”
即将关上的门又被一只手给阻拦了，少女盯着门口的青年，面色有些紧张。
“师妹，其实，我觉得师尊应该是知道如何解决你这不能突破金仙问题……”
青年望了望四周，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少女说道。
“大师兄为何这样说？如果师尊知道，应该会早就告诉我呀，我也不可能止步于现在……”
“我也不清楚师尊是何用意，但是她不是在天灵塔里封禁着一本玄邪妖录吗？听说该书里收录着一只谛聆，它通天理晓万物，可以解任何疑惑，这不是正可以向它问问师妹你现在的状况吗？”
“大师兄，这可是师尊严令禁止的！听说该玄邪妖录收录着都是六界之内至恶邪物，师尊是想靠天灵塔的圣力净化它们，才将这本书封禁在那里的。所以我们是绝对不能去接触它的！”
“师妹，其实这些都是师尊诓我们的！其实那本玄邪妖录里收录的是各种天地奇物，哪里可怕了？而且就算封禁在除灵塔目的是净化它们，可都过去了数千年，它们就算再有邪气也应该早被净化光了……”
“可是，师兄，这已经算是触了师尊的禁令，师尊她会生气的！”
“哎呀，只要我们偷偷过去，向那只谛聆问完问题后就立即再用玄邪妖录收回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说师尊应该也不会发现……”
看着少女开始犹豫，青年内心一喜，继续乘胜追击说道。
“师妹，你已经停留在金仙这么久，想必再不突破，这也会成为你的心魔，让你更难突破。对于我们修仙之人，机遇都是勇中求。如果师妹错过这次机会，恐怕……”
“大师兄，我知道了，那还有劳你陪我去一趟吧？”
“师妹，这是什么话？对于师妹的事，师兄我自然是乐意之至去帮忙的！”
……
“小凌儿，私自放出玄邪妖录的邪灵妖兽，让它们再次为祸世间，你可知罪？”
在失了禁制残破的天灵塔前，仙姑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禁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师尊，是我怂恿师妹的，一切责任都让我一人承担吧……”
“师尊，小凌儿知罪！”
还没等旁边的青年说完，少女低着头，直接认了罪。
“也罢，既然是你闯下的祸端，你就要为此负责吧！我就贬你下凡，带着这本玄邪妖录重新去捉回那些妖兽！”
“师尊！”
“嗯？”
“……”
被仙姑严肃的眼神瞪了回去，替少女着急的青年又缩了回去，没有再说话。
“小凌儿，先跟你说清，凡间是没有什么纯净仙力，所以在那里你的实力会受到严重限制，仙力损耗是很难得到恢复。而且捉拿邪灵妖兽更是困难重重，有着许多凶险，有可能还会丧命于此，此罚你可还愿受？”
“师尊，小凌儿愿受此罚！”
“也罢，有因必有缘，这或许就是你的命数吧！小凌儿，拿着这碧灵圣链，或许能在你危难关头助你，为师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师尊……”
接过碧灵圣链，少女缓缓流出了眼泪，接着郑重地向师尊拜了三拜。
“小凌儿，落入凡间就很难可以回来，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切不可任性胡闹，为师的话也就这么多了。再见了，小凌儿……”
仙姑最终狠下心来，从袖口中打出了一道贬罚令。
霎时，一道光团笼罩住了少女，完全封禁了她的自由，然后划破空间，带着她去往了罪域堕仙台。
“师尊！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师妹直接被打落凡间，青年红着眼，有些痛苦地向师尊质问道。
“洐睦，你满意了？”
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仙姑反而反问了一句。
“师尊，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洐睦，为师就跟你讲清楚，你和小凌儿是只有同门之缘的，至于其他关系，你就趁早断了那念头吧！而且对于带小凌儿私闯天灵塔让她破坏玄邪妖录禁制之事，你就自行领罚到无峰崖面壁五百年吧！”
“师尊，我……”
未等青年说完，仙姑顿化一道灵光，转眼离开了。
“……”
再次看了看师妹消失的方向，青年咬着牙，握紧了自己拳头，眼中悄悄闪过一抹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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