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澜贵人回来啦！”
伊澜刚刚回到宿舍，迎接他的就是吴鑫拉得老长的声调。
“你要说伊贵人还合理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贵人你两天没回来，肯定是承接皇恩去了吧！”
伊澜的另外两个舍友并不在，不过他能猜到，如果他们俩都在的话，现在肯定要跟着一边附和一边起哄一番。
“什么狗屁皇恩……是实验啦。”
“实验——实验？！”
吴鑫忽然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两眼放光地看着一脸怪异的伊澜，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你你你是说那个生科学院搞的什么睡眠阻断实验？！”
吴鑫这么一说，伊澜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个学院，搞过那么个实验来着……不管是什么，总之顺着说就完事了。
——对付不会说话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条铁律，伊澜在读高中的时候领悟了出来，然后一直贯彻到了现在。
“啊……我倒不知道是啥，也就是一天一夜不睡觉，然后就有钱拿。看到有钱，而且是简单的活，就去了。”
“诶？你不是说，你会在睡眠的时候工作吗？那缺勤了，老板罚你可怎么办哟！”
吴鑫的话当然是在挖苦他。伊澜听得出弦外之音，不过现在，他完全没空理会这个除了抬杠和挂科什么都不会的舍友。
“罚金没有奖金多——好啦好啦，你玩你的，音量小一点，老子一天没睡困死了。”
接下来吴鑫还在嘟囔着什么，伊澜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清。他脱了外衣，使尽浑身解数爬上了床，然后盖上了久违的夏凉被。
“有一说一……床和夏凉被，还是比沙发和大衣舒服啊。”
“收到。正在执行强制登录流程。警告：强制登录流程下的所有记录将被保留一周以上，请注意登入期间的任何言行——”
“少废话，开工。”
“收到。工作波段，FM8.14Hz，确认中……”
——
“特意和平时的频率岔开了一些。这样，应该会晚些被发现吧……”
伊澜揉了揉因为临时切换频率而有些发胀的脑袋，然后沿着熟悉的走廊，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大厅。不出意料，不论是盛白羽还是代一维，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那么，就找控制台了……”
伊澜凭借从前两次工作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平时都是盛白羽来操作的控制台。如果想要在意识空间里调节自己的工作频率，那么除了像盛白羽一样启动「Mind Spectre」的地毯式搜索之外，唯一的手段就只有通过控制台了。
“这玩意……怎么感觉像是在做物理实验一样……”
伊澜很快就认出了控制台上的四个步进轮，下面分别写着“x1”到“x0.001”的字样，后面还贴心地标注了“Hz”——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哇，真都做物理实验啊都……”
鉴于自己仅仅改变了0.02Hz的频率都有些头晕脑胀，伊澜决定从0.01Hz对应的轮盘开始调节。
像做实验一样操纵这个意识空间，这种奇妙的体验，可是伊澜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几乎每拨动一次步进盘，伊澜都会觉得自己的头弱弱地“嗡”了一声。要不是他一直相信自己会找到秦宛正，他恨不得立刻就结束这种恼人的折磨。
不过，他刚刚调整了大概七八次，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骤然清醒的伊澜又调整了一次，那人影便随之忽然间清晰了起来。
“果然……是秦宛正……”
他分明地看清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自己熟悉的少年。然而，当他离开控制台，想要走近交流的时候，却发现秦宛正宛若一块巨石一般，木然地呆在原地；别说是手脚了，就连睁得大大的眼睛，都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什么情况啊？喂，还认识我吗？”
伊澜尝试着叫了两声，而结果也显而易见——秦宛正像个植物人一样，对他的任何动作都没有一点回应。
“呀。这可难顶了……等等。”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然后绕到了秦宛正的身后。
而接下来映入伊澜眼帘的景象，他可能接下来的几个月内都无法忘记——
“我去特么——”
他被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因为秦宛正的背后，居然长满了被砍断的蛇身……在七寸处被切断的，在尾部被切断的，或者仅仅被切断了头……虽然意识空间里的气味多半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但是看到这一幕的伊澜，居然觉得有点想吐。
“这哪里解决问题了——盛白羽！你妈的，这根本不是在解决问题吧！”
“——Pendulum监视系统警告，当前频率已不存在异常信号，请不要长期驻留。重复，请不要长期驻留。”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伊澜的脑海中不断响起。而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却不像是警告的消息，反倒像是出征的号角……
他，伊澜，在入职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发现了似乎不该发现的事情。
安杜马里确实已经消失了。但秦宛正身上的断蛇，究竟是怎么回事……
“嗞——”
忽然，在伊澜还在思考的时候，秦宛正僵硬的身躯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
“——控制台！”
他立刻向身后控制台的方向看去。
而控制台上，一个身着紧身衣的少女，正用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不断地调节上面的四个步进轮。
“唔啊——”
因为频率的变化过于巨大，伊澜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只能蜷缩着跪倒在地。
“一米七三先生，我对你们的工作流程确实不太了解……不过，在没有部门主管在场的情况下强制登入意识空间，肯定是违反相关的规章制度了吧？”
“代……一……维……”
伊澜只能从牙缝里使劲地挤出这个名字。
“秦宛正的事……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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