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很明媚,火红的太阳从海平线处升起,为大地、群峦和海洋带来了热量。就像对待其它的万物一样,温暖的阳光洒在了苏珊的脸上,将她唤醒。
苏珊觉得有些迷糊,她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她本想试着从床上爬起,但自己的腿却完全没有听从指挥,一阵猛烈的疼痛从小腿的跟腱一路爬上了大腿根。将苏珊脸上的迷茫变成了微妙的扭曲着的表情。
她意识到自己抽筋了。
她连推带拽的把自己的上半身支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否认识这儿的天花板之类的事情。苏珊本想着直接坐起上半身,但她发现被自己夹在双腿处的粗壮尾巴发出了疼痛的抗议,于是她转了个身。但在她把尾巴从原来的位置挪开,顺到屁股后面后,另外一边的腿也开始跟着抽筋了起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微妙了,先不谈现在这个姿势之下,她完全不能弯腰按摩自己的腿;光是不论怎么变动自己的位置,都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这一点,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苏珊试着让自己的大尾巴来救场,但尾巴却和自己摞在一起的脚一起缠在被子里,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在尝试了两三次后,苏珊放弃了思考如何让自己摆脱这种窘境的方法,只是照刚才那样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侧卧在原地,等着肌肉自己恢复到能动的状态,而不是再去给它们增加负担。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转动把手开门的声音。
苏珊抬头望去,一位穿着女仆服的出挑女性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虽然她的面容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但苏珊第一时间却不想直视她——她的那头金发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着实有些耀眼。
“你醒了?”
“呃……”这个问题让苏珊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回答,显而易见的,她确实醒了,而这正是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的根源。
“嗯,你醒了。”那个女性依旧面无表情,以一种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话音继续说着,“我叫菲娜,是一具人偶。我注意到了,你似乎正在双腿抽筋,需要我帮忙吗?”
苏珊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请帮帮我!”
人偶菲娜走到床前,将手插入苏珊的身下,揪住被她压成卷的被子后,狠狠的把它们扯了出来。
冷风划过苏珊的屁股、大腿根和尾巴,让她打了个激灵。
一双冰凉的手搭上她的腿,在这一瞬间,苏珊忽然明白了菲娜口中的帮助到底指什么——这种方法一向有效,但却不怎么令人舒服。
菲娜将苏珊的脚爪握住之后,把她的腿向着她的腰腹部推去。整条腿和足弓的肌肉完全绷紧,苏珊咬住了牙,但轻哼还是从她嗓子里漏了出来,一阵刺痛过后,抽筋停止了。
还没等她缓一下,苏珊就被菲娜提溜着尾巴翻了个面。然后另一条腿也被菲娜如法炮制,在一声轻呼之后,清晨又宁静了下来。
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苏珊将一边的被子拉到了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起来,尽可能的离面前的人偶小姐远了一点。
人偶菲娜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把面前的少女拉过来。
“好了,醒来了我们就该走了。”
“请务必给我一件衣服!”
“……”
苏珊看着面前的菲娜突然陷入了沉默,然后等了一会才到一旁找的拿出了一件粗布做的宽松长裙扔给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冷风随意的刮过身上所有地方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妙。
在将裙子抛过来之后,菲娜转身走向房门,抛下了一句“我在门口等你”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苏珊拿起自己唯一能穿上的衣服,将它套在身上从床踩到冰凉的地板上。起身之后,她看向窗户之外,大海的浪花拍打在不远处的峭壁上,发出阵阵涛声。
看了自己的双手上不算尖利的爪子和拖在背后的尾巴一眼之后,苏珊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集中到一旁的门上。
太阳渐高,门上已经不再全是火红的阳光,而是蒙上了些许模糊的暗影。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有从这扇门出去后才有答案吧。
她将手搭上门的把手,轻轻将门推开,走了出去。
——————————
苏珊跟在菲娜的身后,打量着她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栋很大的建筑,坐落在海边,透过窗户看去,也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森林。
如果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这里的话,宫殿是最为合适的。宽敞的走廊两旁是高高的彩绘玻璃,走廊的支柱由白色大理石制作,石柱上还有精致的雕刻,苏珊能认出其中的飞鸟、狮鹫还有云朵的纹样。
但是,这应该是它们本来的样子,现在来看这些东西的话,苏珊可能不得不为他们加上一个更为恰当的形容词:破旧。
这儿的一切都很破旧,时光为这里的一切精致蒙上了一层阴影:彩绘窗户上有些布满污泥,有些长了爬山虎;支柱和雕塑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天花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雨水渗漏留下的水渍。
就在苏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菲娜突然向她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她赶忙一抓,将那东西握在手中。菲娜用力很大,这个东西打得苏珊的手有些痛。她低头一看,发现被抓在爪子里得是一只瓶子。
“把它拿好。”菲娜头都没回的说到。
苏珊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她:“这是什么?”
“一瓶药,用来补充能量和营养。”菲娜回答,她稍微放慢了脚步,接着说:“你刚刚苏醒,身体非常虚弱。虽然还没有到一定要卧床休息的地步,但补充营养却是少不了的。你这个状态,如果缺乏营养,会给将来的进一步恢复和身体状况造成很大的影响。”
“……”苏珊带着一种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没有立即打开它,只是回了一句:“谢谢。”便没再继续找话题。
但菲娜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讲述,她继续说道:“之后你得经历相当长的一段恢复期,你的健康和恢复状况将全部由我来负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和觉得不对劲的话,请来找我。”
苏珊没有回话,她依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大量的问题积累在她的心里。但显然这会不是询问的时候。而且,究竟这位自称为人偶的小姐是否值得信任,也是一个问题。
之后,两人就继续保持着沉默,在宽敞的走廊中前进着,直到苏珊被菲娜带到一扇大门之前。
苏珊眼睛微眯,看到了门上的门牌用古旧的字体写着:用餐厅。
“难道我们要来这吃饭吗?”半开玩笑的,苏珊这样问道。
“当然不是,”菲娜回答,“我要带你见我的主人,他有很多事要和你谈。”
她把手放在大门上,苏珊突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与他们是否想要害自己无关:如果他们想要加害自己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但在她准备面对造成目前一切场面的幕后推手时,如果一点都不紧张,又似乎不太可能。究竟对方有何谋划?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样的事情?这一切就在门后等她。
菲娜轻轻推开了他们面前的门,门内的景象却让苏珊感到有些……意外?
一张长桌放置在餐厅的正中,巫妖盖农坐在主座的位置,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不过他并没有在看着苏珊何菲娜她们进来的大门,而是盯着一旁的,那直接吸引了苏珊注意,让她觉得意外的景象。
奥古斯特被一些深棕色的荆棘绑着,吊在一旁的主梁上。他的嘴里塞着一大块冰块,尾巴和翅膀捆在了一起。他不甘的从鼻子里发出呼呜呼呜的声音,不停的在原地晃荡着,看上去颇为滑稽。
但一瞬的滑稽感之后,苏珊却感觉到背后一整激寒。她咽了口唾沫,试图忽略脖子上流下的冷汗,以及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恐惧。
“我要把他的灵魂吞噬掉……”那时的宣言在自己的耳际回响。
终于盖农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奥古斯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依旧被吊在那里。
摩擦声和一声闷响突然从身后传来,苏珊回头一看,菲娜此时已经将大门关上,立在了门的边上。
苏珊咬了咬牙,回过头,看向盖农。他从椅子上站起,站在了清晨的阳光下,依旧带着他那渗人的微笑。
“早上好!”他打了个招呼,向苏珊走来,最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苏珊可没设想过她该怎么回应这种开场,憋了半天后,她也只好回了一句:“早上好……”
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谈话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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