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体是不会被物理性的攻击给打到的,但是,实体化的灵魂另当别论。」
某一天,八意永琳如是教导他。
「实体化的灵魂如果受到了物理性的损伤,虽说也不一定会死,但是其『存在』会被削减。举个例子,就好比是小孔成像,如果你把孔给堵上一部分的话,成的像的形状也依然不会变,但是,像会变暗。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当然,如果这个孔本身就已经很小了,你一不小心就把它给全部堵上了。这样的话,像也是会消失的。」
「同理,灵魂也是一样,如果削减的『存在』超过了上限的话,那么它自然也就死了。」
「——就好比说现在的小光,即便是有你的『变若水』作为补充,她所持有的『存在』大概被砍上一刀就会死吧。」
「喂!露出这种表情干嘛!别忘了,只要她的肉体制造好了,那么她自然就可以恢复过来。」
……
「——光!」
奋起一脚,把魔法使踢开,他急忙将少女拥入怀中。
「没事吧!拜托了!稍微坚持一下!」
眼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溢出了温暖而苦涩的液体。
月夜见的泪水,据说这是品质最高的「变若水」之一。
只是,此时却依然无法挽留住少女逝去的生命。
「……月夜见……大人……」
少女虚弱地呢喃着,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拭去恋人脸上的泪珠。
只是,已经办不到了。
在那之前,她便已经化作了漫天的光点,随风飘散……
只剩下,一把失去光泽的长弓,遗留在了他的手上。
他看得非常的清楚,直到最后,少女的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
『……久候多时了,月夜见大人。』
『你是……』
『月之弓.光,请叫我『光』就行了。我是思兼大人派我来迎接您的,月夜见大人。』
……
『帮我……喝下去?』
『是的。』
『……不过必须说明的一点,那个时候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喂药』而已。就像是人类的『人工呼吸』一样,并不含有任何的性暗示。』
『呃……虽说是这样……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的话……不会在意这种事吗?』
『……如果您是在意我的感受的话,请大可不必担心。对于月人来说,能够帮到月夜见大人,便是我们的荣幸。在来这里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代替月夜见大人去死的觉悟了。』
……
『……您准备的……就是这个吗?』
『啊,是啊。这里没有什么材料,所以我也只能够热一杯牛奶了。来,喝吧。』
『……』
『怎么样?』
『……感觉……非常的温暖。』
……
『其实,我一直都在后悔着,两年前没有收留当时的那个孩子来着。还记得吗,就是我和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光?』
『……没什么……』
……
『我最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对您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个是……混杂了依赖与思念,过去从未有过的微妙的感情……一想到您,胸口中就有着岩浆翻滚般的灼热……』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直到那一天,宵问我『是不是喜欢月夜见大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
『……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月夜见大人了吧……但是……』
……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拿出月之王的头衔……太狡猾了……月夜见大人……』
『但是……』
『……谁叫我也……最喜欢月夜见大人了呢。』
……
『…………子……』
『……什么?』
『……我想要……月夜见大人的孩子……』
……
『月夜见大人……』
……光……
『……月夜见大人?』
光……
『……月夜见大人……』
……光。
『……月夜见……大人……』
……
「光!!!!!!!!!!!」
他所呼唤着的少女,终归还是消逝了。
死因,却并不是寿命以至,而是他的弱小与无力。
还什么「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俩分离」呢……可笑!可笑!!真是可笑啊!!!
他疯狂地,仰天怒吼着。
哪怕是,眼角已经飙出了血泪,也未曾察觉。
「杀了他!」
唰!唰!唰!
哪怕是,双腿被斩断,肚子被剖开,脖子被斩裂,也依然未曾察觉。
「这……这……」
「怪……怪物!」
「不管怎么砍都杀不死他啊!」
「啊!快看!那是什么!」
「火焰!是那天的火焰!」
「快……快跑啊!」
哪怕是,被不死鸟焚尽全身,也还是未曾察觉。
轰!!!!!!
不死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
焚烧了草地,焚烧了岩石,也焚烧了人类。
那红色的火海中,一双并非火焰,却又更胜火焰的红瞳怒视着他,仿佛对于这个虫豸三番五次的打扰自己的悠闲生活而感到不满。
轰!!!!!!!!!!!!!
转瞬之间,燎原的大火收拢了,其目标是……火焰中心的少年。
「呼……得救了……」
「真亏老子命大……」
「这个杂种狗,还想拉我们一起死!现在尝到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杂种!杂种!」
「杂种就要有杂种的自觉!乖乖当狗不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苟且逃得一命的人,幸灾乐祸着,疯狂地嘲笑着那个火焰中的人影。
只是……
……他们,高兴地太早了……
咚!
有什么东西……
咚!!
……随着他们……
咚!!!
……的嘲讽……
咚!!!!!!!!!!
醒!过!来!了!
火焰,突然变得异常了。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幻想种中的幻想种,神兽不死鸟,此刻,却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叫声。
……就仿佛……是在害怕着些什么一般。
一只手,一只平凡的手,一只平凡的,随处可见的手,自火焰中伸了出来。
然而,正是这样的一只手,却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
——按住了,不死鸟的脑袋。
「可以把你那肮脏的火焰拿远点吗,浑身着火的红毛鸟?」
轻蔑,而刺耳,与几分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咿!!!
面对着如此侮辱的话语,高傲的不死鸟,却完全没有反驳的样子,反而是低声下气的求饶着。
「真是的……如此讨厌,如此恶心,如此污秽。」
——咿!!!!!
不死鸟已经完全的放弃了自己的威严,甚至自甘拜倒在地上打着滚。
「好吧好吧,我可以原谅你。」
——咿!!——咿!!!
不死鸟欢叫着。
「——那么作为惩罚,能请你不要跟我呼吸同一种空气好吗,你这个肮脏的贱种?」
嘣!!!!!!!!!!!!!
星火,四散!
世界意志的代表,不死的象征,不死鸟,被一个人给杀死了。
说真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月见家的魔法使,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由火焰中走出的人影。
那是一个理着黑色短发,穿着休闲服的「普通」的东洋少年。
少年的双眼中,是亲切而又轻蔑的眼神。少年的嘴角,扬起的是随和而又不屑的笑容。他貌似是在很近的地方,却给人感觉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他有人类的外形,但比起人类来……
……他更像是神明。
快看!不知是哪个人,用充满了惊恐的声音大喊了出来。
他的手,指向了他们所背对的天空。
「妈妈……」
「我艹……」
「上帝呀……」
跟随着那个人的声音,一连串的鼻子倒吸凉气声也响了起来。
是的,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的,便是,
在十三年前,
就已经坠落下来了的,
散发着淡淡光辉的,
金银色的,
天体,
月亮。
「知道吗,各位虫子先生?」
温柔,而又鄙视的声音,自他们背后响起。
「……『神明的基础是无视物理法则』,当时的八意老师,是这么教导我的。」
一股无法控制的凉意,顺着他们的背脊爬了上来。
「虫子,如果想要获得10的成果的话,那就必须要付出20,30,乃至100的努力……但是,神明的话,他们只需要0的努力便可以达到无限大的成果。现在的我,大概可以领会到这一点了呢,大概……」
「……就像是这样?」
轰!!!!!!!!!!!
前所未有的巨响爆发了出来。
风,破碎了!
云,破碎了!
大气层,破碎了!
在这月球之下,在这狂风之中,在这群人惊恐的视线当中。他露出了疯狂地大笑着,然后……
「奥义——」
「——月!落!」
死亡的大地。
一条诡异的缝隙自空中凭空拉伸了出来。
金色与银色,两位女性从跳了出来,降落在地面上。
金发的女性,一身白与紫相间的道袍。
她用扇子轻掩着嘴唇,只是这样还是掩不住那双眼睛中的丝丝震惊。
「终归……还是迟了一步吗?」
看着一片死寂的景象,她不由得感叹道。
另一位将银发梳成一条大麻花辫,一身红与蓝相间的道袍的女性,也忍不住开口了。
「呵,妖怪大贤者的你,也会为我月都的月之王而感到可惜?」
言语之间,满是嘲讽。
「是啊……我还在想,要是能够让月之头脑与月之王同时欠我一个人情,对于幻想乡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呢。」
呲啦~两个人之间仿佛爆发出了迷一样的火花,证明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融洽。
「不过,可不要忘了,现在可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哦,八意永琳。」
「当然,月之民说一不二,可不像是某些无节操的妖怪啊,八云紫。」
不着痕迹地交锋了两下,两人同时看向了死寂大地的中央。
那里,跪坐着一位少年。他抬头望着天空,双眼中满是空洞。
在他的膝上默默地躺着的长弓,没有言语地说明了一切。
皱了皱眉头,那位被称为「八云紫」的女性疑惑地开口了。
「……你确定这是区区不死鸟所能够造成的破坏?」
说着,她轻轻地从地面上舀起了一把土壤。
「月,永恒,弑神,洁净,时间……总共是五种『神秘』的遗留。」
紫的手中发出了介于粉红与紫之间的光芒,但是却令她更加的震惊。
「……我所持有的境界之『神秘』……居然丝毫无法撼动其中的任何一种……可以说,只是攻击残留下的这片土壤,神秘度就比我这个妖怪大贤者还要高……」
神秘只有在更加高级的神秘面前才会失去作用,这是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也难怪她会如此震惊了。
「你真的不是在阴我吧……喂!喂!!叫你呢!八意永琳!」
八意永琳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看着那个少年。
许久,才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上去。
「……王啊……」
「……」
「你……用了『月落』吗?」
「……」
「……有着用强力隐蔽结界来屏蔽他人窥视的痕迹,魔力潮也并没有被引发……既然如此,现在的你,应该想起了一切吧?」
「是啊……我的宰相,『月之头脑』八意永琳……」
少年,说话了。
那个声音,如同是穿透了数亿年的岁月而来。
「……现在我才理解了啊……我就是月夜见,月夜见就是我……只可惜……」
他空洞的面庞,惨然一笑。
「……还是……救不回光啊……」
血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上了膝上的长弓。
但是……没用啊……
「十分抱歉!都是因为我救驾来迟的缘故……」
「你不必道歉……过去的……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王……」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周围的空间就随之崩裂,复原,然后又崩裂。
「……从今天开始,我将彻底地抛弃『月见』这个污秽而耻辱的姓氏……名字什么的……也一并丢掉好了……现在开始,我就是『月夜见』。」
少年……不,月夜见,如此地说道。
「……以我『月与夜之王』的名号起誓……月见……你们终将腐朽……在我最为残忍的报复之下……归于虚无!」
自这一天开始,世界彻底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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