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一栋二层公寓的大门外,挂有一个写有“弗罗迪驱魔公会”的指示牌。
“驱魔公会”,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接受除魔任务的公会。只接受一种类型任务的公会并不多见,为了生计,许多小型公会常常会接受各种任务。然而尽管弗罗迪公会的成员不多,但在附近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今天似乎没有什么任务——因为作为公会成员之一的某人正坐在大厅里悠闲地看漫画。这名男子的脸上戴着一副密不透风的眼罩,把双眼遮捂得严严实实,他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没有任何的视觉障碍。
“魍,”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到他的身旁,“既然你这么无聊,不如我们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不啊,我不无聊。现在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被呼作“魍”的男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喂,我可是在跟你说正事。别忘了,现在我是会长。”
“不就是挂了个会长的头衔嘛,有什么好神气的?你又想搞什么,敖然?”魍抬起头,不满地问道。
敖然自信地笑道,“虽然现在还没有任务指令,但我还是想要去会会那个叫‘芷屽’的家伙……”
“你疯了吗?”魍急忙扔掉手里的漫画,从座位上弹起来,“擅自行动,而且还是对关键的目标动手,老大会杀了你的!”
“我女朋友的亲生妹妹被他亲手杀害了,她现在悲痛欲绝,我若是坐视不理的话,我还配当一个男人吗?”素来轻浮的敖然罕见地露出坚定、严肃的神情,“说实话,魍,你也这么想过吧?上次你任务失败,虽然老大没有指责你,但你还是很懊悔,对不对?”
“我……!”魍想反驳他,但发现自己确实是那么想的。
“我收到了消息,芷屽一行人正准备前往零飒的住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零飒’的小女孩就是害你任务失败的‘意外’吧?你难道不想报一箭之仇,一雪前耻吗?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将已经失败的任务成功完成……”
“……好。”魍咬咬牙,下定决心,“我和你一起去。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对方还有一个懂得时空转移的人,形势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行动吗?我的手里还有一枚棋子……”敖然俯身在魍耳边低语了一阵后,魍不安地问道:
“这样做真的好吗?利用什么的会不会太无良了?”
“对方可是魔物啊,你的同情心用错地方了。对于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我们要如何与他讲道义?”敖然说着,毫不犹豫地向公会的大门外走去,余留魍一个坚毅凛然的背影。
……
“虽然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合作的话,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能各取所需。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们有办法杀死他,没错,就是能够杀死神的方法,而且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方法,原理甚至很简单……这不一直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当然,我们的目的是活捉他,所以在此期间你可以尽情地折磨他,让他接收应有的惩罚。然而,为了能够顺利捉住他,我们迫切需要你的帮助,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
不久之前,敖然就是以这样的理由说服琳弥与他合作的。
为了帮助女友报仇,他真的做到了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在敖然发起的事件结束后,弗罗迪公会的真正会长,幕后指使人默默地感概:
“想不到,能够撼动我计划之人,竟是一个什么特殊能力也没有的普通女人。但她的一举一动,确实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现状,她所作出的影响,说不定能彻底地改变未来——改变我与他,既定的命运。
“或许真如当代人所总结出的那般——你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因为每个人都有能力影响整个世界。
“不过不要紧。一个优秀的棋手能在下错一步棋后及时将局面纠正回来,更何况,这个‘意外’,说不定反而推动了我的计划。我比你先走了一步棋——你呢,芷屽?”
……
这就是敖然的计划。
他早已调查过芷屽的过去,知道他对琳弥怀有愧疚,于是利用琳弥让他产生动摇,接着隐藏在暗处的魍便抓住那一瞬的时机将其控制。
——当一个人的意志不坚定时,很容易就会被乘虚而入。
芷屽的不死能力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挡箭牌,同时,他可以作为人质防止夜凌等人逃跑。
念静用左手拔出驱魔枪,挡住芷屽出其不意的一击后,即刻一个箭步后退。
夜凌和零飒也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以提防再出现一个傀儡。
“糟糕,芷屽被控制住了,无法撤退!”念静高声喊道,“零飒你有办法解除吗?”
“恐怕有点难,因为敌人将我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经过上次的教训,对方应该不会再让我近身了。”面无表情的零飒淡淡地说道。
“夜凌你呢?能不能试着通过将芷屽传送到其他地方来解除控制?”
夜凌的额角渗出了汗水,“也不行,传送需要时间,要先想办法限制住他的动作才行。”
对方走了绝妙的一棋,完美地将己方的退路封锁。三人唯有背水一战。
念静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零飒,你不是能看见那些线吗?为什么你没有阻止他?”
零飒无言地别过头去。
“果然还没有完全原谅我们吗……?”念静这时也不好意思责怪零飒,万一惹她生气,只会让战局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刹那间,念静感到后背发冷。
——敌人连这一点也料想到了?
她连忙回望站在她眼前的那名男子,他也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搞不好很难对付。
念静扫视全场,大脑飞速地运转:敌人有四个,三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其中一个的能力未知。我方只有我一个人能打前锋,零飒最多在一旁辅助,夜凌的个人战斗力则偏弱……芷屽伤不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死不了,但最怕敌人将他作为盾牌,这样就没办法脱困了……这时候还应该庆幸芷屽在人界无法使用能力……
“已经抓到他了吧?我们不回去吗?”琳弥迫不及待地问敖然,她非常在意此前敖然对她的承诺。
“急什么?这么难得的情境,你不打算好好玩玩吗?”敖然笑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琳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眉头紧锁的念静,顿时想起在上一次战斗中所蒙受的屈辱,于是笑应:“好啊,我正想报一箭之仇呢!”
这时,念静忽然把驱魔枪收起来。
琳弥愣了一下,不知其意。敖然则微微一笑,称赞道:“她还挺聪明的嘛。”
由于芷屽是不死的,用枪攻击只是浪费子弹,徒手擒拿限制住他的行动是最好的方法。
在两方对峙的情况下,谁先发动进攻往往就能决定成败。如果可以,念静希望敌人先发起攻击,因为她对敖然的能力尚未知晓。然而实际情况不允许她这样做,一来本方处于绝对被动的状态,二来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了。
她将右手背向身后,食指与拇指分开,做了一个手势。
没有回顾,但她可以肯定夜凌已经看到了她发出的暗号。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配合。
眨眼之间,念静保持发送暗号的姿势侧身一跃。在那么一瞬间,芷屽——在其后操纵着他的魍误以为她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
下一个刹那,念静倏地出现在了芷屽的身后,以标准的擒拿姿势反锁住芷屽的双手,将他扑倒在地,并用膝盖抵住他的双腿,给予体重上压制,使其动弹不得,更难以使力挣脱。
——好快!怎么会这么快?!
讶异之情冲入魍的脑海,同样的疑惑也浮现在敖然心中。就算念静是身手敏捷的战士,也不可能达到用肉眼也难以捕捉的速度。更何况,己方得到的情报中明确显示,念静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体质方面存在致命的极限……
尽管疑问犹在,但也没有时间可以留给敖然思考了。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计划成功实施呢?
右臂微振,一把只比水果刀的刃面要宽一些的小刀滑出敖然的袖口。他是打算用这把兔子都杀不死的小刀当作武器?——念静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他就已经将刀子刺向了自己的左臂。
足有半厘米深的伤口乍现,鲜红的血从动脉中喷涌而出,飞溅到半空中。然而,血没有遵循万有引力定律从空中坠落,而是在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悄然成型——血色开始迅速变暗,暗色的血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环环相扣的三米长的血链,血链的两端各出现矛头一般锋利的尖端,像一对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眼睛。
造型奇特的双矛血链完全形成的那一刻,敖然臂上的血就神奇地止住了。横贯整个手臂的伤口仍在,但仿佛是在吝啬一般,一滴多余的血也没有外流。
念静冷静地目睹了整个过程,而在敌人召唤武器的这整整十秒的时间内,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仅保持着擒拿芷屽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机不可失,敖然刚一抬手,双矛血链的一端就以冲刺的速度发射,直逼念静的面门。
其速度之快,根本避之不及。然而念静连扭头侧身这一简单的动作都没有作出——
血链的一端就突然消失在她的面前,攻击戛然而止。
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完美地从纵向切割掉,血链的切面光滑而平整……
“原来如此——”
敖然轻声笑道。此时此刻,双矛血链消失的那一端,正笔直地指向他的后背,乃至完好地保持着进攻的态势,矛尖离他的衣物只有一寸之遥。
双矛血链被诡异的力量强行分为了两截,而现状只能证明一件事——
时空使,夜凌,也开始行动了。
除了时空传送以外,夜凌还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技能:时空扭曲。虽然这并不是十分罕见的能力,大部分时空能力者都能轻易办到,但这是夜凌能加入战局、影响整场战斗的关键所在。
从念静发出信号的那一刻开始,夜凌就已经进入支援状态。他扭曲了念静身侧的时空,开启一个时空通道,其另一端所联通的正是芷屽的身后。因此念静并不是速度快到敖然与魍看不见,而是她进行了瞬间移动。在擒拿了芷屽后,念静和夜凌都知晓敖然会乘机向念静发起攻击,故念静一动不动地甘愿当活靶子,夜凌则在她的面前再度扭曲时空,将敖然的攻击导入他的身后。
只是,敖然并没有那么轻易地上当。念静的坐以待毙,以及之前的瞬间移动,都太过于明显了,再加上敖然本身已经掌握了夜凌的相关情报,这点程度的戒备不可能没有。而他没有料想到的是,念静和夜凌两人竟可以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
应该说,不愧是来自同一个公会吗?
“这点小把戏,还不足以干掉我。”
敖然的笑意变浓了。双矛血链开始再次攒动起来,其一端缓缓地钻出时空通道,像一条徐徐前进的双头蛇,将它其中一个头悠闲地放置在敖然的肩膀上。
敖然十分清楚,想要破解夜凌建立起来的防御体系,需要靠广域的法术攻击。而他所拥有的武器,则以单目标进行物理攻击,正好被夜凌克制住。但他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反而坚定了非战不可的信念——越是有难度,就越要尝试挑战。
——弱点,往往也能变成优势。
敖然向琳弥打了个“你过来”是手势,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念静,好像是在说:“这个交给你了。”
琳弥心神领会,脸上挂着“多谢款待”的表情,洋洋得意地大步朝念静走去。
虽然琳弥和敖然相识不过几天,两人默契程度远不及夜凌和念静,但同样的目标让他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这种程度的配合轻而易举。
念静即刻警惕起来,其程度甚至超过了对敖然的戒备——敌人要动真格了。恐怕敖然的计划是让琳弥牵制住自己,他则对付夜凌,这样一来夜凌也很难分心为自己开启防御。
她必须与琳弥再次在近身战中一决高下,还要提防身下的芷屽。
不远处的零飒不敢轻易靠近主战区,尽管她能看见控制住芷屽的线,但芷屽和念静的附近有琳弥,不善正面战斗的她很有可能会被波及,而线的另一端连接在对面稍远处的密林中,不排除里面布有陷阱的可能,毕竟几乎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零飒尚未有以身犯险的打算,于是静静地在安全区域待机……
——和敖然的预测一模一样。
不愧是军师兼将军级别的人物啊……夜凌暗想,额角再次渗出了冷汗。
敖然向一旁走了几步,与夜凌、念静二者刚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个位置不仅可以准确地瞄准目标夜凌,还能兼顾掌握琳弥那边的战斗情况。
双矛血链像一头忠诚的猎犬,紧随敖然其后——毫无征兆地,在前进的过程中,血链迅猛地袭向夜凌。
夜凌反应迅速,在面前展开一个半径只有十五厘米的圆形空间通道,通道的另一端连接敖然的上方。敖然自早有准备,血链刚从通道探出,敖然就立即调转矛头返回,让其再次穿越通道,从夜凌前方的通道跃出。紧接着,矛头笔直向上绕过圆形通道,迅速瞄准夜凌,又一次锁定了目标。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了,夜凌也没料想到他会反利用自己的技能,因此没有时间再开启第二个时空通道——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血链仅划破了他左臂上的衣服,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没有顺利命中目标,敖然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继续控制血链,令其调头。几乎没有给夜凌喘息的机会,血链迅速环绕上夜凌的脖颈,接着猛然收紧、向上攀升。被血链所束缚的夜凌就这么被吊上了半空,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夜凌,”敖然轻蔑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就好像是在称呼一个多年未见、如今已反目成仇的老朋友。他保持着念静和琳弥都听不见的音量,轻轻地说道,“你不应该与我为敌。”
夜凌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仅是紧咬牙关,死死地扣住颈上的血链,作出无力的挣扎与反抗。他恶狠狠地瞪着敖然,仿佛是在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方面,半分钟前——
琳弥战意满满地走向念静,右手的骷髅臂铠被握得嘎嘎直响。同时,隐藏在暗处的魍也在伺机,随时可以控制芷屽进行反击。缺少了夜凌的掩护,念静不得不独自面对两个敌人。
琳弥没有放弃一贯直爽的战斗风格,在距离念静还有两米时,她一个箭步飞跃,直勾拳不偏不倚地冲向念静。
这一回,念静不会再乖乖地当靶子了。她用双腿猛地蹬地发力,右手继续紧锁住芷屽的双手,左手则提起他的领子,将他的整个身体抬起,面朝琳弥。下一瞬间,极具爆发力的铁拳正中芷屽胸膛,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喷出。
敌方本想控制芷屽将其作为挡箭牌,却被念静反利用其作为自己的盾牌。
琳弥“嘁”了一声,抬起右手抓住芷屽的脖子,想将其扯到一边,不要让他妨碍自己。念静没有和对方比拼蛮力的打算,干脆地松开了芷屽,同时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驱魔枪。
芷屽被琳弥用力地甩到一边,重重地摔在地上,但仍未显现出要复活的迹象。
就在芷屽刚刚落地的那一刻,足足退后了两米的念静已经双枪在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接瞄准了琳弥。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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