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汤普斯小镇,陌生的旅者!
这个小镇景色优美、民风淳朴,非常适合休闲度假。
不过,有一点您要特别注意。
如果您在小镇上留宿,就要特别小心汤普斯小镇的夜晚。
夜晚是怪异频繁出现的时段,这一点在汤普斯小镇尤为突出。
不过请放心,不会有真正的“怪物”出现。毕竟,没有什么怪物比人恐怖。
……您问怪异出现后会怎么样?
这可真是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怪异也分很多种呢……
不过最恐怖的怪异,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食人魔了吧?
正如其名,它是一种会吃人的东西。
(笑)不小心的话,可是真的会被吃掉哦。】
墨夜之下,街道清冷。苍天无月,虫鸟绝鸣。
环顾空旷无人的街道,令人寒颤。这个城市的生命力似乎都被封锁在了毫无生气的建筑物里,人们都进入或香甜或恐怖的梦中,少有人能领略到夜晚的独特魅力。
屋里屋外成了两个世界,一生一死。
——不过这种说法也存在矛盾。
因为有生的地方,才有死。
无名旅馆内,606号房间。
房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能看见有个“东西”在动。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背对门口,跪坐在床上,手不断往脸上伸去,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在哭泣。
但小女孩又不像是在哭,因为她的动作频率很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激动。
黑暗中,女孩的双手好像染上了某种深色的颜料,连她的脸上都沾有些许。
再靠近一些,就会发现女孩正在用手抓取,强行吞咽什么东西。
如果此时黑夜欺骗了眼睛,那嗅觉绝对不会被欺骗——空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呛得快让人窒息。
女孩吞食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人的尸体。
她面前正平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其腹部已被用手生生撕开、血肉外溅,早在睡梦中便一命呜呼。
女孩正是城中鬼怪传说的具象化——食人魔。
据说这个怪物拥有能将人生生撕裂的巨力,并且喜欢吃新鲜的人肉,如今葬送在她口中的外来旅人不计其数。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食人魔的真面目竟是外表乖巧的小女孩。
女孩面无表情地吞咽着脏器,如同一具冰冷的机器,一部只知道遵循本能的机器。
然而令人感到不适的是,这一幕仿佛是每天必然上演的惯例一般,平淡地进行着,没有任何不和谐之处。
进食正酣之际,女孩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唔……啊!”
她痛苦地捂住肚子,身体因痉挛而蜷缩成一团。突如其来的疼痛仿佛要撕碎他的胃,伴随而来的反胃感让刚刚吃进去的肉被强行吐了出来。
满头大汗的女孩痛得昏厥过去,瘫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按开了电灯开关,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变得敞亮。
慌忙走进的女子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惊讶之处并不在于床和墙上都沾染了鲜红的血、一个年轻男子躺在床上被开膛破肚。
——恰恰是因为没有看见这一幕。
此时此刻,年轻男子正完好无缺地坐在雪白的床单上,似乎因为不适应突然变亮的房间而在用手遮挡刺目的光线。他只有上衣被撕破,露出没有任何伤痕的、看上去光滑的肚皮。
女子强忍想要尖叫的心情,故作镇静,走向年轻男子。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小妹有些调皮,打扰到你了。”女人说着将昏倒在床上的女孩抱起。
“没有,只是有些吓到了而已。”年轻男子——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还是个少年,抱歉地挠挠后脑勺,“没想到她会突然来吃我。”
女人浑身一震,但还是强行保持镇定,歉笑道:“这位客人我好像没什么印象,请您问您交住宿费了吗?”
“呀,被发现了!本想找个无人的房间混一晚上,没想到还是暴露了。看来做坏事是会遭报应的。”
这种做作中还带有讽刺的语气反倒让女子感兴趣,不过当前的事态不容她顾及个人喜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抱歉我要请你出去了。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请你忘记吧,毕竟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女子微微一笑道。
少年识趣地笑了。
“那我先告辞了,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还真有点怕呢。”少年边说边笑着走出房间。女子透过窗户在楼上盯着他,直到他离开旅馆,走向寂寥的大街。
女子咬了咬嘴唇,此刻她还不敢放松。她很清楚那个少年是在试探这间旅馆,所以以后肯定会再来,到时就不是走过场那么简单了。
——他一定是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女子将小女孩放到床上,查看她身体是否有异样。小女孩已经醒了,但她看上去十分难受,余痛让她呜呜地低声哭泣。
女子用手帕擦掉她额头上的汗,安慰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痛……痛……”小女孩像两三岁的幼儿一样无法吐露出完整的句子,“怕……怕……好怕……”
“姐姐知道,姐姐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所以,放心地继续吃吧。”
在女子的安慰下,小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进入了睡梦当中。
女人为她盖上被子,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
她倚在门上,眉头紧锁,不住地咬手指甲——这是她紧张时才会做的动作,同时大脑疯狂地运作着:
“刚刚那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清楚他是外地人又没有交住宿费,才让妹妹把他当作食物,而且明明听到已经开始吃的声音了,他怎么会没有事?是有特殊能力吗?难道是幻术?不对,应该不是幻术。妹妹显然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变成那样的……他应该还会再来,得想办法让他不外泄消息……只能收买他了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亦兴奋着。
他的出现,似乎意味着自己的生活将发生转机——
除了妹妹,影墓可谓是个相当平凡的人,所以当她第一次看见妹妹吃人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被吃的那个人是经常骚扰影墓的富家小少爷。于是当她们的父母得知此事后,执意要将妹妹杀了,因为此事一旦暴露全家人都会遭殃。影墓表面上说已经将妹妹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了,实际上却偷偷地将她藏了起来。搬出老家后,影墓用积蓄开了一间旅馆,将妹妹带在身边。
为了满足妹妹吃人的胃口,影墓在一些不交住宿费的外地人、窝藏在店内的罪犯的饭里下安眠药,再以酒醉为借口送他们回房间,作为妹妹的“食物”。另外,她也会特别关注一些通缉犯的动向,记住他们的样貌。当遇见适合当“食物”的人时,影墓就会安排他们到特殊的房间……事后,沾有血迹的东西和“食物”残骸总是很难处理,影墓只能把它们都烧了。由于墙上贴有墙纸,地板铺有瓷砖,清理起来也不算太难,腥味的话用除臭剂也能清除……影墓也曾教育过妹妹在“吃饭”时不要弄得到处都是,但妹妹的心志始终停留在两三岁,根本无法将事情办好。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随着失踪外地人的不断增加,执法人员——裁决者也渐渐盯上了这个小镇,开始挨家挨户上门访问。影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如今食人魔的消息已在小镇上传开,现在又有从妹妹口中逃脱的人出现,离被发现的日子也不远了……
影墓当然不希望食人魔妹妹的事情被公开,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但她同时希望出现一个转机,让她能够从提心吊胆、单调枯燥的日子里解脱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白天楼下有个斤斤计较的女客人,晚上还出现妹妹吃不了的人。时候不早,影墓也有些累,于是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她并没有多想,即使那个少年是裁决者她也早做好了准备——到了逼不得已时,就让妹妹把他和他的同伴都吃了吧。
很快,她也和城镇上的其他居民一样,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清晨。
影墓不是被设好的闹钟吵醒的,而是被楼下正在大吵大闹的女客人。她用惺忪的双眼望了一眼闹钟:早上六点一刻,都还没到超市开门的时候。
她梳洗好后来到楼下,焦躁的女客人早已经等候多时,变得更加骂骂咧咧:“你怎么做生意的?叫你半天了现在才出来。而且你们旅馆服务这么差,谁住得下去?”
“请问有什么事吗?”作为服务行业,一定的耐心是必须的。即便面对再刁蛮的客人,也要时刻保持微笑。
“我早上起床想要洗把脸,一开水龙头,结果水都是黄的!昨天也是,床单被套那么脏,我都怀疑你们偷懒没有洗!”
影墓歉笑道:“对不起,昨天晚上下了雨,自来水确实不太干净。这是自来水供应商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让我用脏水洗脸吧?你们旅店的水不干净,必须有个交代!”
影墓暗自抱怨:这个女人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像泼妇一样?还不讲道理……
无奈之下,影墓只好花时间向她解释,尽量满足她无理的要求。
差不多耗费了两个小时,女人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少收女人一半住宿费的影墓自认倒霉,大不了下次不做她生意了。
“妹妹是时候醒了吧?她应该还没吃早餐才对……”影墓想,“因为那个少年,昨天她都没吃到东西……”
她来到昨晚妹妹睡觉的606号房间,还未开门一阵血腥味就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心想:该不会妹妹太饿了所以就……
她猛地打开门。如她所料,地板上全是鲜红的液体,甚至还未凝固。一个少年的身上沾满了红色的血……
——那是妹妹的血。
她呆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妹妹。
妹妹会死——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想象过。
她可是食人魔啊,她的力气大到可以活生生地撕开人的身体,她的牙齿锋利到可以咬碎人的骨头。一旦遇到危险,她的本能就会完全开启……这样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死?
“啊呀,血沾到衣服上,可真是麻烦呢。”
——而杀死妹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的那个少年。
如果他是裁决者的话,不可能在没穿制服、没有警告的情况下杀人,那他到底是谁?
影墓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但她还是保持最低限度的镇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妹妹?”
如果他是“正义使者”,为伸张正义而杀死妹妹的话,那自己便可以状告他,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妹妹是食人魔。法官那边她已经找到了门路,他不可能胜诉……
“她是你的妹妹?”他竟然反问道,“为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影墓不解。
“你完全没有把她当作妹妹吧?她可是食人魔哦。”
“我不懂你的意思,哪有什么食人魔?”影墓早料到他会套话,他的身上说不定还带着录音器材,此时要是承认就中计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的妹妹是食人魔,她也是我的妹妹啊……”
“可你为什么现在在笑呢?”
他打断影墓道。
影墓完全愣住了,手下意识摸到嘴边。
——我……在笑?
自己的嘴角有上扬吗?没有啊……
影墓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笑,但少年的话已经在她心中烙下烙印,再也无法抹去。
“我哪里有在笑啊!”影墓不满地反驳他。
“但你确实有在高兴吧?”少年又说出了奇怪的话语。
“我的妹妹可是被杀了,怎么高兴得起来!”影墓动怒。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生气了?
“这不就是你所向往的非日常吗?”
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影墓竟然连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少年继续说道,“会把食人魔留在身边的人——就算食人魔是自己的亲妹妹,自然不会正常到哪里去吧?再加上你竟然为给妹妹找食物而开旅馆,这就更让人难以理解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食人魔。你的妹妹,只能算是喜欢吃人吧?并不是不吃人肉就会死。本来嘛,就不存在只吃一种肉类的食肉动物,你拿动物的生肉喂给她,渐渐地她也就忘掉人肉的味道了,不是吗?”
影墓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笨人,不然你不可能把一个食人魔藏那么久,所以你肯定知道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尽管如此你还是让她吃人,并帮她吃人……如果说她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不忍心杀害她的话,那你就忍心害死其他人吗?这可不像是疼爱妹妹之人会做的事啊。她吃人不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利益,还会给你添麻烦,这就让人不禁猜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了……而且,我出现的时候,你明显兴奋了吧?……不过,刚刚说你向往不平凡的生活,其实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猜中了,也请不要介意。”
少年露出亲切的笑容,影墓此刻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啊……你说得对。我确实向往不平凡的生活。”
她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她无数次地想将其大喊出来,但她的心太弱小了。
一直沉寂在内心深处、从未与人分享的秘密,如今首次见到天日。
除了妹妹,影墓可谓是个相当平凡的人。她不是拥有异能的异人,亦没有家世,更不是有故事、有经历的人。所有奇怪的人和事似乎都刻意地绕她而行,她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她向往惊险刺激的冒险生活,但又苦于没有特异能力。所以当她发现妹妹在吃人时,比起惊讶,更多的还有兴奋与激动。——自己的生活终于闯入了不普通的存在。
因此影墓总是尽力维护妹妹,维护她生活中唯一的异常。她相信,妹妹是上天给予不甘现状的她的一件礼物,只要妹妹在身边,她就有可能邂逅更多的奇迹。照顾妹妹已经多年,她早就厌烦了日复一日的琐事——仿佛又回归到风平浪静的日常当中。
现在——她所祈盼的奇迹到来了——一个能杀死食人魔的特别少年出现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为邂逅其他奇迹,她所依赖的、不平凡的食人魔妹妹将为此献出性命。她再也不会拥有这个奇迹了。
“那么,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影墓问。
“可以哦,你的妹妹死了,你肯定很受打击吧。从各种意义上。”少年又一次看穿了影墓的内心。
不过这一次影墓不再受影响了,“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报家门。我叫做芷屽,是幻之魔法公会的成员,受裁决者之托来制裁食人女。”少年微微一笑。
“原来裁决者已经知道了吗?看来还是不能小看他们啊。我一个平凡人想要和异人斗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影墓自言自语地喃喃,看上去并未有什么遗憾,“第二个问题,昨天晚上妹妹明明已经开始吃你了,为什么你最后会没事?”
“因为……我同时也是冥界的地缚神,能够无限复活。你妹妹吃进去的部分都会还原,所以才让她那么难受。”芷屽说出这句话时,竟然露出了稍稍失落的神情。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妹妹的死亡也解释得通了。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来自法律的惩治,影墓……
——才不会那么轻易认输。
“神啊。”影墓在听到这个字眼时露出了凌厉的目光,一直压抑在她心中的愤怒再也扼住不住了。她的平凡,她的不甘,全都拜那些高高在上之人所赐,她天生就不能过那些她想要的生活,别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她的生活。
她渴望不凡,正是向往成为不凡。
自己千盼万盼的不凡,有的人却可以轻松获得,并一直拥有。
如今连自己唯一珍爱的奇迹,努力守护的妹妹,都被其残忍地夺取。
“反正神不过是强大之人罢了,不过是永生之人罢了。你们和食人魔其实没有区别,因为你们都在‘吃人’。”
压榨、玩弄、嘲笑,和“吃”有什么区别?
芷屽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
她继续恶狠狠地说:
“不要以为是神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以为你能看穿所有人的内心,没有谁能改变另一个人。我等人类,终有一天会将神的宝座砸得粉碎!”
她在向芷屽怒吼,更是在向所有的神怒吼。
这份抗争的声音,作为千万凡人的心声,将恒久地响彻云霄。
——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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