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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 其四

第七日 其四

等到他恢复意识后,第八十一次轮回到来了。

「如果你某天,看到一个黑色披风,棕色头发,左手有绷带的人,可以拜托你告诉他:「那个魔女逃走了,并且解除了契约」吗?」

「不行。」

莉娅让他放弃自己,这反而让光坚定了决心。

光熟练地制造风暴,切开绳子,飞过人群,骑上马。

莉娅也像之前八十次一样,忘记了一切。

她捶打着光的胸口,大声喊着: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来救我?!被抓住的话,你会死的!我那天不是把你送走了吗?!」

「那又怎样?!你可是我的主人!我不允许你抛弃仆人!」

看着愤怒的莉娅,光的决心越发地坚定。

主人,亲爱的主人,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拯救你。

他一边躲避着魔法,一边思考着。

与此同时,他感到双手已经有力了许多。

要怎么办?

这时他才想到,这个状况一定和他们之前的某些事情是有联系的,比如他的存在消失了,或者其它的事情。

逃跑或者躲避已经是没用的了,这一系列的事件背后肯定有着什么被他忽略的东西。

自己在这七天之内,忽略了什么呢?

光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第一天,他和莉娅相遇,并且失去了自己存在,和莉娅签订了契约。

第二天,他遇上了索菲娜姐姐。

第三天,他、莉娅和索菲娜姐姐去了公墓,找回了索菲娜姐姐的记忆。

第四天,他和莉娅去了东城,并且去了索菲娜姐姐的城堡——城堡!是的!城堡!

光激动了起来。

他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的事情是哪一件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莉娅在那天被一道空气墙挡住了进入城堡的大门。

光突然福至心灵,他又回想起了那天那个声音说的话。

汝等为何于此?此地非汝此时应至之地。

「汝等为何于此?此地非汝此时应至之地。」

光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那个时候,索菲娜姐姐的城堡不是莉娅应该去的地方,那么什么时候才是莉娅应该去的时候呢?

光感到心跳加快,并且第一次眼中充满了希望。

莉娅已经不再吵闹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面的路。

也许现在就是应该进入城堡的时候了呢?

可是要怎么去呢?城堡在东城那边,这边是西城,时间明显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光就感到了一种被指引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而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这更加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且奇怪的是,当他闭上眼睛,感受到光球的时候,周围似乎就安静了下来,那些魔法师的攻击不见了,马儿的声音也不见了,莉娅的质问声也不见了。

寂静得让人感到安心无比。

那个光点似乎是在指引着光前进。

随着他们的前进,那光点越来越大,直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光甩动缰绳,驱使马儿跑进了那光球之中。

之后,便是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一段多长的时间,他才听到莉娅的声音。

「笨蛋,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马已经停在了索菲娜姐姐的城堡前,而他们已经下了马,站在地上。

他们居然真的能穿越空间,来到了这边。

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定跳转没有再发生的后,激动得浑身像抖动的筛子一样颤抖着。

他的内心被喜悦和一种温暖的不知名的情绪所占据,一股冲动使得他不假思索地就抱住了身边的莉娅。

「太好了,莉娅……太好了,莉娅……」

「笨——笨蛋,你干……你干什么?!」

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中,莉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没有挣扎,而是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神迷离。

一会儿后,光终于明白他在干什么了,而他的脸颊也迅速发烫起来。

他赶紧放开了莉娅。

一阵子后,莉娅才回过神来。

「我、我们走吧!」

光心虚地转过身,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莉娅也跟上他,这一次,她终于顺利地进入了城堡中。

莉娅冷冷地说:

「我允许你在死之前给我解释。」

光只觉冷汗直流,颤抖着开了口。

「说来话长……」

之后,光向莉娅详细地说明了发生的事情——包括那八十一次轮回。

听光说完,莉娅的左手紧紧地攥着斗篷,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她那刚才冰冷的面孔也渐渐地被暖化了,她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

「是吗……辛苦你了。」

「和那时说的一模一样呢。」

光笑着并叹了一口气,然后感到那种温暖的感觉正在内心无限制地放大着。

「笨蛋,我们走吧。」

「好。」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城堡内部。

而他们一走动,城堡里的烛火就都亮了起来。

他们决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线索。

他们沿着两边的楼梯去到了二楼,在楼梯的交界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两个人站在湖边,而湖中的倒影却有着一大群人。最为奇怪的是,那群人中,并没有湖边的那两个人。

「gu……guang……光!」

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莉娅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

没等光开口,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

「没什么……」

之后,他们走遍了整个城堡。

一路上,他们一个不敢回头,一个不敢抬头。

他们发现:诡异的是,所有墙壁上挂着的画都成了他们刚才所见到的那幅画。

而画中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诡异地笑着,有的哭丧着脸,眼流着红色的液体……

最后,他们发现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一个上了锁的房间。

而这个房门在第四日时还是墙壁。

「莉娅,怎么办?这个房间好像锁住了。」

「我也不知道啊……」

两个人就这么在门前站了许久,突然,莉娅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她掏出了一把小钥匙。

这正是她第一天买下的那把钥匙。

她从见到这把钥匙开始的时候就被它吸引住了,也许这把钥匙就是用来打开这扇门的呢?

「你怎么有钥匙的?」

「这是我在第一天的时候买的,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还是试试看吧。」

光虽然也不太相信,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于是莉娅微微颤抖着把它**了锁孔,然后用力地转动了一下。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光和莉娅面面相觑。

「太奇妙了……不,联想到今天的遭遇,这反倒是算正常的。」

「我们进去吧。」

他们一同把手按在门上,然后用力地推了一下。

随着光越来越快的心跳,门渐渐地打开了。

……

索菲娜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站在那幅画前看着,忽然,她发现脑中涌入了大量的记忆。

将它们细细地看过一遍之后,索菲娜感到晶莹剔透的泪珠在自己眼眶中打转着,她甚至激动得颤抖起来。

这是真相,他们一直以来探求着的真相。

既然封印已经解开,那么就代表着他们要来了吧。

果不其然,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

「索……索菲娜姐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光没有想到,在这个房间中等着他们的居然是索菲娜姐姐。

「我是在四天前被那个声音指引来这里的,然后就被关在着里面了。」

光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三天后,索菲娜姐姐就不见了。

「那么既然里面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就说明东西要还给你们了呢。」

「什么东西?」

「我在四天前,不但得到了我的记忆,而且还得到了你们的部分记忆。而现在,随着你们的到来,加在记忆上的封印也已经打开了。」

光面露喜色,但是莉娅却后退了一步。

「小光,小莉娅,辛苦你们了。」

索菲娜露出了知性的笑容。

「来吧,小莉娅。」

索菲娜朝着莉娅走来,但是莉娅这时却连连后退,想要逃走。

她感到似乎天花板上有一双眼睛在瞪着她。

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她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不由得大叫起来:

「不要!别过来!光!快来救我!」

不过她没能逃到哪里去,因为光在她背后用双手撑住了她。

就像第三天莉娅所做。

索菲娜很快就走到了莉娅的面前,然后张开了双臂,抱住了她。

刹那间,光芒四放。

光和莉娅也在此之后一并晕了过去。

……

醒来后,光和莉娅发现他们正位于他们第一天相撞的地方。

「笨蛋,我们怎么来到这边了?」

「我不知道啊……」

眼前的景象与他们第一日所见无异,难道他们又回到七天前了吗?

这时,一阵怒吼从墙角那边传了过来。

「你这家伙!快点把东西还我!停下来!听到没有!?」

然后,一只小猫闯了出来,迅速地跑过了光的脚边。

「喵喵喵???」

莉娅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她眼前的是两个光,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莉娅和光撞到了一起,如第一日般,一个魔法阵在他们的身下展开,并发出耀眼的光芒。

有趣的是,那个光在跑过来的时候,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而且还直接穿过了他们。

「笨蛋,你想起了什么了吗?」

「是的,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也太巧了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第一日的光已经逃走了,留下第一日的莉娅在生气。

接着,场景发生了跳跃,他们跳跃到了第二日——爱神之日。

「奇怪了……」

光感到很奇怪,第一天有着他去了东城的事情,那为什么现在没有看到呢?

他看到如幽灵的自己,立即就想起了第三日在公墓的经历。

这应该是他们过去七天的记忆,可是他明明就没有失去过,又怎么会从索菲娜姐姐那里得到呢?

而且记忆似乎从他们相遇之后就开始出错了。

因为第二日的他们也只是去买了衣服,然后吵架,回旅馆。

没有遇到索菲娜姐姐。

此时,他们同样也是作为一个幽灵观看着这一切。

眼前的情况仿佛是只展示重要的记忆,因为在第二天吵架完之后,他们就去到了第四天。

突如其来的跳跃让光和莉娅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看到他们都坐在马车上后,才明白现在是第四天了。

第四天的记忆又出了偏差。

因为他们在下车之后,居然去到了孤儿院。

从院长和孩子们的态度看来,他们是并没有忘记光的。

在寒暄了一阵子后,院长就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作为旁观者的幽灵光眉头越看越皱得越紧,他用手扶住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会存在记忆的偏差?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

「你怎么了?」

「难道这是我们在回到七天前所经历的那个七天吗?」

「那这么说的话等到第七天我们就可以得知真相了?」

尽管莉娅还是不太相信他们是穿越回去的,但是现实似乎也就只有这样子才能解释了。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来到了第五天。

他们来到了圣湖。

幽灵莉娅看着第五日的自己恢复了魔力,然后就和光回到了孤儿院,之后,他们好像准备是要在第六天才决定离开。

光看着这一幕,内心的疑惑更大了。

到底是要怎样才回造成目前这种状况呢?

他们在时间跳跃前经历的就是这些吗?那为什么他会失去寻找、并可以看见索菲娜姐姐呢?

尽管他有着时间跳跃的解释,但是此刻还是有很多的疑问得不到解决。

很快,场景再度切换,他们看着第六天的自己被逼进了一条小巷子,接着看到了莉娅使用传送戒指将光传送走。

光看着眼前的一幕,叹了口气,要是再让他经历一次的话,他可能会崩溃吧。

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温暖的触觉。

莉娅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就好像在摸着自家的宠物一样。

同位幽灵的二人似乎是可以相互接触的。

光无奈地笑了笑,之后天迅速亮了起来,去到了第七天。

他们站在了那个曾经烧死过索菲娜姐姐的祭坛下,上面绑着的是莉娅。

就在神父一声令下之后,那个拿着火把的人打了一下响指,祭坛下就刮起了风暴,之后他切断了绑着莉娅的绳子,抱着她飞过人群,上了马,逃走了。

和光记忆中的第七日如出一辙,只是换了地点罢了。

在上了马的那一刻,莉娅的右腿被箭射中了。

神父的手中发出了一道光,打中了光。

他们就这么骑着马进入了森林,很快就把那群魔法师甩开了。

而且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时间跳转。

之后他们到达那片草地后,光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莉娅也跟着摔了下去,但是马却跑走了。

莉娅看到地上的魔法阵,又听到神父和那群魔法师的声音,于是带着光进入了圣湖。

之后,她才开始检查光的状况,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呼吸。

莉娅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她摇着他,叫了几声笨蛋,但是光的眼也始终没有睁开过。

幽灵莉娅看着她自己,捂住了嘴。

幽灵光却是有些激动,因为终于要真相大白了——一切的一切,都肯定是源自这里。

之后,莉娅看着光,举起了她右手,一阵强烈的光芒爆发开来。

等到光芒消失后,莉娅已经呆坐在地上,对着空气发愣。

突然,她又自言自语,并且哭了起来。

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索菲娜出现了,她嘴里好嘟囔着什么「灵体不稳」,然后抱住了莉娅。

幽灵光的心揪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想要大哭一场。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还未留给光思考的时间,他们就都晕了过去……

……

之后,等到光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又进入了第六日那般的黑暗中,只不过这一次,他那失去的记忆都已悉数回归。

而且可能是由于契约的原因,他也获得了莉娅的记忆。

现在,他带着激动而疑惑的心,重新浏览了一遍这些记忆。

渐渐地,随着他的分析,他的脸写满了越来越多的不可能。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子的。

「天啊……这下子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回到过去,有的只是……

……

他们并非是在现实中经历完这七天的。

这要从「现实的第一天」说起了。

那一天,光与莉娅相遇,并且签订了契约。

而他也了解到,莉娅是因为失去了魔力而前往约瑟的圣湖。于是,他便协助了莉娅去到圣湖,并使她恢复了魔力——这是「现实的第五天」时发生的事情。

在「现实的第六天」,在东城那边,莉娅被神父抓走了。

而在「现实的第七天」中,光从祭坛上救下了莉娅,并且带着她一路逃到了圣湖。

可惜的是,光在赶到圣湖之前,就死于神父手中的一个魔法。

而莉娅为了救他,于是使用了一个魔法:复活光,但会使她失去这七天的记忆,让她本人进入了一个梦,且会在「梦境中的第七天」死去——这也代表着现实中她会死去。

这就是光得以复活所付出的代价。

也就是说,他们这七天都是在一个梦中发生的。

如果她可以靠自己一个人在梦中的第七日活下去,那么她就可以逃出这个梦境——只是因为单靠她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才说「会在第七天死去」。

这不是与他们第三日经历的很相似吗?他们进入了一个梦境,救下了索菲娜姐姐,然后使得索菲娜姐姐得到了记忆——而现实中的他们也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救下莉娅后,他们得到了关于真相的记忆。

光在复活后,无意间握住了莉娅的手,由于契约的存在,光也进入了这个梦。

因为莉娅已经忘记了光的一切,所以她的梦境世界中也自然是不存在光这个人的,这就解释了光为什么会突然「失去了存在」。

第七天的轮回,也是因为莉娅本来进入这个梦境之后就会死去,所以,一旦她脱离了正常的发展,时间就会倒流——除非她死去了。

这个梦境,本身就是一个「程序」。所以,它自然可以对里面的一切进行操控。

那个神秘的声音,其实就是这个魔法的一个体现。它就是这个魔法,也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主宰。

至于索菲娜,她本身是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幽灵,五年来,为了维持她的灵体,她的魔力也越来越少,这就导致了她成为幽灵的五年后,自身的魔力不够,即将消失。

而由于莉娅在使用这个魔法的时候,她刚刚好就在旁边,于是乎,她便是借助了魔法强大的魔力稳住了灵体,并因此受到牵连进入了莉娅的梦境中。

强大的能量使得她的魔力足够浑厚——她让人看不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魔力不够多,所以光在第二天的时候才能看见她。

自然的,进入这个梦境也是需要代价的:光的代价就是那七天的记忆,索菲娜的代价则是与威廉的往事。

总而言之,就是自己很重要的记忆。

所以,要不是莉娅使用了魔法,光就没法复活,也就没法见到索菲娜姐姐;而要是光没有进入梦境的话,莉娅在第七天就会被烧死;要是索菲娜没有进入梦境的话,光就无从得知神父犯下的罪行。

可以说,他们三人是由命运所绑在一起的,缺一不可。

当然,如果说没有索菲娜的话,那么莉娅和光的记忆也可以被「物」所保有——就比如说索菲娜的记忆其实是被公墓所保存。

这,就是真相。

……

原来是这样子的么……

那么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归现实呢?

光再次梳理了思绪,觉得这个解释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激动了,有的只是——暴风雨后的宁静。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围的光芒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而他也随着黑暗的到来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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