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划过昏暗迷乱的视野。
「你输了。」 ————
望着就如同近在咫尺距离一般的彼岸线上,幽暗的殿堂四周,簇拥围观的人群皆为如今的结果震惊到鸦雀无声。
我并没有去理会他们的任何目光,冷眼也好,哭泣也罢,亦或是唾弃与完全难以置信的眼神,我都没有去给予理会。
仅是茫然地投以自身宛如蓝水晶般闪耀的双瞳于前方目光,那把被世人誉为苍穹的剑刃正冰冷地躺在青色钢石的地板上。
左侧的巨型等身窗井所传进来的脆弱光束,微微照射在一滩缓缓流淌的黏稠液体之上,那是一片鲜红到如同绽放在青色泥土当中的芬芳玫瑰。
那是属于我的右手所带来的鲜血,滚烫,黏稠,无知与肮脏。
直到那一阵由阴云脱颖而出的璀璨金光映入那一把指向于我的剑尖,这时的我,才刚从恍惚,不敢置信的茫然中惊醒。
犹如做了一场大梦。
我一边用着仅有的一只手臂支撑起趴到在地上的身躯,一边向着四周环绕望去,人群的脸色各异,但却又有着非同寻常的一致性,那就是冰冷。
冰冷到我的内心开始觉得干燥难以呼吸,好似那起伏的胸膛都在冰霜中燃烧,刺痛酸痛麻痹感使得双眼变得晕眩难忍。
能够传入耳畔的,唯有由那周遭人群口中细声呢喃的声音,逐渐远去,陷入一片孤寂的黑暗。
随后,仿若一人置身在愈加远去的深海,传入耳畔的,只剩下自己那仓皇急促的呼吸声。
当我看见那一道曾属于我的金光撒向别处的剑刃时,我就应该知道,我没有理由再说出任何话来。
其实时间转动了仅只有几秒钟,但我却已经开始了漫长的迷茫。
看着右手的血液离去炙热难耐的身躯,我才缓缓抬起头,对视向耀眼阳光之下的他。
雷兰桌尔.葛拉德,或者说,圣骑士团团骑士长.斩碎曙光之人雷兰桌尔。
我朝着他,实际上是对着自己,放声大笑道。
「原来我输了啊。」
原来是我,输了啊。
「那个女孩,由不得你来管教了。」 雷兰桌尔一副正气凛然的愤然神色,让我有点站不住脚。
好像他是正确的一样,好像他是绝对的正义一样。
我救了人民,我救了整个王都与人类。
我杀了想要祸害他们的神明,却要被人唾弃,弑神者!
弑神者,弑神者,弑神者.....!
我承认,我破碎了一些人的信仰,我杀了一些人崇拜信仰的神明,但我不配拥有骂名,为什么,他们会让我背下一切罪行?
「你们有什么资格?!」
我看着他那正气十足的嘴脸,厉声呵斥道。
甚至把雷兰桌尔想要放下的剑刃都被抖动半分。
我呼着大气,缓缓低下了本在咆哮的脸庞,而后颤动起劳累酸痛的双肩,笑着笑着,我哭了。
从眼眶中流落的泪花打湿在平躺于地板之上的苍穹剑刃,血液带眼泪过去了,不是我自己走了过去。
我很累。
我本以为,我做的一切是正确的,正确在为我战死的伙伴与挚友,正确在为整个罗恩家族的报仇,正确在拯救了天下苍生与黎民百姓。
但我发觉了,原来是我辜负了一切。
「赶紧给我拿走,她都是一具肮脏腐烂的尸体了....我干嘛还会牵挂于她?...晚上我大可去找一些活的,大把大把活的,比她还要香的,不是尸体的那种。」
「你!....」
我看见了,雷兰桌尔快要按耐不住,当场斩落我头颅的剑刃。
他的正义,如果在这个时候砍下曙光神剑的脑袋,会不会就和我一样。
一文不值了呀......
「咳咳!....」
看着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的乌瑟,其余疲惫的四人还是跑了比较安全但还是较为远的地方拿来了点清甜的甘泉。
起初要温柔灌进男子的喉间,但发现这可使不得温柔,所以导致现在是直接被一股不亚于铁剑穿过喉咙一般的感受。
乌瑟.罗恩在属于自己的睡梦中清醒了过来,身旁围绕着熟悉的菲露娅.阿德洛普,柯尔诺,当然,还有艾丽尔。
或多或少吧,也许就是因为有一些人的存在,乌瑟.罗恩还会活着,而且是带有理由的活着。
-
昏暗的长廊过道里,那位月令骑士依旧手持着火把,穿梭而过那挂有残酷刑具的旋转楼梯,步入环形状的罪心区域。
再深入点,就能走到普修尔.坎斯因的牢房门口。
这一次,他学会了一点。
在快要踏入可视范围之前,骑士就已开始着手脱下一些属于月令骑士的铠甲,自身也早早准备了其他行装。
一身披盖落腰间的土色斗篷还有刚还盖过眉梢的兜帽,就是他现在的行装。
像是熔炼的黄金一般,那双闪烁在火光当中的眼瞳有时甚至比火焰还要明亮闪耀。
男子望见普修尔如同往常般毫无精气神地看着木盒子里的东西,心里不知是否拥怀着什么样的滋味。
至少,她身上的伤没有增长吧...但同时,也没有减少。
月令骑士不是残酷的虐待狂,他们有着或许比当今圣骑士还要高尚的荣耀,所以普修尔身上的伤,只会来源于一个人所导致。
十之王眼。
一想到这里,男子便咬牙切齿了起来。
但很快也平静了气愤的情绪,看起来他并不想要普修尔受到多余的打击与惊吓了,现在,是时候报恩了。
「普修尔小姐.....」 男子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半会也只能咽下肚子里去。
看着这一副令人能够心碎的模样,骑士内心百味陈杂,难以用不带哽咽的语气说话。
而普修尔则似乎有了点反应,透过火光,女子那双即便褪去光泽的眼瞳,也仍能像大海般湛蓝。
她抬起垂落的脸庞,望着眼前忧心挂于言表的男子,干瘪惨白的双唇细微动了几下。
「...普修尔小姐,请先穿上这个吧。」
话音刚落,男子便利索地拿出一套刚还厚实到遮蔽风寒的裹体衣物,至少不用如此一丝不挂。
可普修尔仿佛已经不懂得如何穿上衣物,她呆拉扯着袖口,甚至还想咬上一口,而这一行为,骑士都看在眼里。
这并不会令人觉得好笑,或者,这很让人痛心悲伤。
她是坎斯因氏大小姐,拉特.坎斯因氏的唯一正统继承长女。
现在的她,连穿衣服都像襁褓中婴儿一般,这是何等的荒诞,但同时也确切在眼前发生。
「普修尔小姐,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名字吧,我叫亚尔.培茵安德....这是你的父亲给予我的恩惠,让我可以挽回自己家族的名誉与荣耀...」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亚连盖尔本以为这一次又是他一人的自说自话,然则事实却让人出乎意料的惊喜。
普修尔流泪了,她提着因碎裂而永远垂下的手心,将男子给予她的衣物按放在胸前,自己则逐渐抖动起双肩,湛蓝色的无神双瞳间,闪过了一道泪光。
她哭了,那使人心碎的哭声掺杂了细微含糊不清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环形四周。
那一阵凄切悲痛的哭声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拉特.坎斯因.....父亲....坎..斯因氏......名誉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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