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ㄉゲㄚイㄏムㄥかㄒいㄧしㄠㄓㄨㄢ”
???
这堆鬼画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等等,这些符号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好像在字典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见过。
呃,貌似那个是类似于汉语拼音的什么来着?
嗯,好像也和日语里面的那个什么假名有些相像。
……
算了吧,太麻烦了,想不起来了。反正这也大概就是学姐的东西,就算不是的话她大概也能知道,问问她不就好了。
于是,为了避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其实只是因为同样没有什么必要的自尊心而已),我就试探性地向她问了问:
“学姐,这张明信片是你的吧?刚才从这本《1984》里掉出来了。”
这样说着,我便自然地向她递过这张意味不明的明信片。
不知道该说成是诧异还是惊愕,甚至还可以理解为终于找到期待之物的欣喜——反正在接过那张明信片后,她现在脸上所呈现的表情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几乎无法用普通的语言来形容。
总之,我是无法用具体的文字来描述她的表情了,要是非要让我打个简明易懂的比方的话,那她的表情到更像是与已经去世多年的亲友重逢了一般。
惊喜之情自不必说,但更多的则是诧异。
不过,我是无从得知伪文学少女露出这种奇异的表情的原因的了,因为在我正有意开口询问之前,伪文学少女学姐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知何时便恢复到了她的那种再平常不过的平淡笑容。
她那种躲闪的行为已经很明显地暗示了这个问题的回答,出于礼貌,那我自然也就不方便再过问了。
不过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的什么,看着她那以十分不起眼的弧度翘起并略显僵硬的嘴角,我还是感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之处。
“不,这不是我的。”
伪文学少女对着那张明信片端详了一会,然后以否定的表情回答我。
“这应该是出自于那位已经退社了的高三前辈的手笔吧?嗯……我看看……这大概应该也是迷题那一类的东西吧?”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似的,她歪了歪头,用食指点了点脸颊。
“我记得她相当喜欢玩这种类型的文字游戏,解开之后可以找到一两本书之类的作为奖品。在我刚来到文艺社的时候,那位学姐还把这个当初入社测试来着呢。”
等等,这到底是文艺社还是解谜社啊?
“啊!”
她做出了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表情,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顺带一提,她就是上一届文艺社的社长。”
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啊,这种事情可没有什么值得“顺带一提”的,谁会有兴趣知道一个小孩子过家家级别的社团的社长啊?
“我当时作为她的社员也受到了她不少的照顾呢。”
看来这位伪文学少女并没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便利能力,她还是听不见我内心中接连不断的独白,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
当然,即使听见了我的吐槽,这位学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顾虑的就是了。
“而且,正如你所见,她的那个名字就是‘狂人’。”
“狂人”吗?真想知道这个无聊的取名传统究竟是从哪一届的文艺社开始的……
“怎么样?有兴趣解一下这个迷题吗?”
啊啊,我才没有那么无聊的兴趣呢,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你自己来好了。
“现在离放学——也就是社团活动结束还有十分钟左右,两个人一起解开这个问题的话大概也是绰绰有余的吧,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了,正好可以和你一起试试。”
学姐这样说着,又将明信片放回到桌子上,推到了我的面前。
“文艺社的传统和主要的活动可就是解开这种类型的文字谜语呢。要是非要说的话,现在这个迷题就能算是社团活动了。”
哎呀,就算是你这样说我也是不会动心的,话说回来,这文艺社的社团活动安排的还真是随便啊。
“如何?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这样说着,学姐用混合着真挚与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唔……既然是社团活动那就没有办法了,不过既然学姐你想玩的话,那我奉陪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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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含蓄地表达了想要试一试的想法后,伪文学少女会心一笑。于是,我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明信片上如同楔形文字一般的复杂符号。
“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学姐不无灿烂地微笑着,脸上的表情犹如清晨绽放的太阳花一般。
“这几个符号应该是日语假名吧?”
这样说着,她打开了刚刚取出来的红色记号笔,分别在“ゲ”、“イ”、“ム”、“か”、“い”、“し”这六个符号下面各画了一道短横线。
她盯着这几个假名看了一会,然后便抬起头对我说。
“小丑同学,能借给我一张笔记纸吗?不用太多,半页大概就足够了。”
我打开书包。随手翻出一个螺旋装订的普通笔记本,撕下空白的一页递给她。
“谢谢,其实半页就可以了,一整张可能会有些浪费呢。”
我摆摆手,“没关系,反正也就只是一张纸而已。”
她接过纸,在纸上竖着写下了这六个假名,略显粗大的红色笔迹却在她的手中依旧显得收放自如,一笔一画都不无一板一眼,字体端正大方,简直就是字如其人。
“顺便问一下,小丑同学对日语有没有了解呢?”
“呃,五十音图都背不全的程度算是有了解吗?”
“唔……我想应该也勉强能算是吧,反正我也就是这种水平而已。虽然不能称之为熟练运用,不过如果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那我们大概可以将就一下。”
“差不多能分得清平假名和片假名吧?”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可以的。”
“那就没有问题了,反正小丑同学也应该知道片假名在日语中的作用吧?”
“用来拼写外来语和特殊词?”
“嗯,就是那个。”
这样说着,学姐用笔圈起了“ゲ”“イ”和“ム”这三个片假名,并在他们的旁边分别标注了它们各自的罗马音。
“这三个片假名的读音分别是‘ge’‘yi’和‘mu’,你来试试把这三个音连在一起读。”
“‘ge…yi…mu……geyimu’?”
geyimu和外来语……读起来感觉很耳熟啊。
于是乎,我那锈住已久的大脑突然灵机一动:
“呃……难道是英文的那个‘game’吗?”
“嗯,没错。”她用手中的笔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就是那个‘game’,日语里面的‘ゲイム’就是外来语‘游戏’的意思。”
她在“ゲ”“イ”“ム”这三个片假名旁边写下了“游戏”的汉字。
“接下来的‘か’(ka)‘い’(yi)和‘し’(shi),这三个假名是平假名,你再来连起来读一读试一下。”
“‘ka…yi…shi’……嗯……‘kayishi’……唔……读起来感觉好像和汉语‘开始’发音有些相像啊。”
“嗯,又猜对了,它们读起来确实很像,而且这个‘開始’(かいし)就是汉语里的那个‘开始’的意思,这是直接来自于汉语的日语词汇,所以使用的是平假名,而且和汉语的读音写法和意义都大致相同。”
像前一次做的那样,她又在三个平假名的一遍写下了汉字的“开始”。
“所以,把‘ゲイム’和这个‘開始’连在一起——也就是‘ゲイム開始’,翻译汉语也就是‘游戏开始’的意思。”
她将之前写下的“游戏”和“开始”各自用笔圈了起来,又用线将这两个词连接起来,强调似的用笔尖点了点。
嗯,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挺简单的嘛。
啊?难道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
“等等。”我叫住了得意洋洋的伪文学少女。
“这个信息难道只是‘游戏开始’而已?”
学姐不无夸张地耸了耸肩,就像美国大片里做的那样,她十分应景地摊开了双手,表情不失无奈。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欸?我的耳朵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呃,我是说这难道就是那些符号所包含的全部信息吗?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处的样子啊。”
“倒也不完全是,这只是第一条信息罢了,或者说它仅仅是宣布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事实——这个游戏已经开始了——而已。剩下的那些字符应该还包含着另一条信息,而那条信息才应该是最关键的。”
我的天,那刚才的做的岂不都是无用功了吗?
虽然被我认为是无用功,但看来学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好啦,既然我已经解开一条啦,那接下来的工作就该是你的啦。”
说完,伪文学少女就放下了笔,将它连同那张纸一齐推到我的面前。
“说实话,接下来的那条信息我也有些搞不懂呢。”
演的好假啊,语气是不是有些过于刻意了?你明明应该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好不好。还有,你现在不怀好意的笑容已经暴露了你的罪恶内心了。
“不过,想必聪明的小丑同学会为我们解开这个难题吧?”
真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聪明的小丑同学”到底是指的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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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外,除了个别的童话故事以外,名字的前面凡是带有“聪明的”这三个字的人物之中就没有一个家伙的智商和行为是对得起这个修饰语的。
当然了,我也并不例外。
手表所显示的信息已经是毋庸置疑,现在距离社团活动结束只剩下四分钟不到,而已经对着这张明信片一筹莫展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我却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麻烦了啊,挑战都已经接下了,现在放弃岂不是显得有些丢面子?
我抬头看了一眼笑得十分灿烂的伪文学少女,她那恶作剧般的笑容再次肯定了我刚才的想法。
这家伙绝对是在等着我出糗!
不过我这个人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可就是让别人不会称心如意。
尤其是这种明显等着我上钩的事情。
反正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接下她的挑战了,那就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不过要是这样一来的话,之前的那个想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是现在我手上并没有那个东西,想要看的话那也就只能是向学姐借一本来试试了。
那这回可就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学姐,你那里有汉语字典吗?”
总而言之,还是希望我这回赌对了,能开一个好头吧。
“唔,字典吗?那东西倒是有的。等一下,我给你找找看。”
这样说着,学姐就站起身,转向那些被塞得满满的书架,寻找着某本可能存在着的汉语字典。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学姐就从杂乱无章的书架中抽出了一本红色封面小开本的厚重书籍。
塑胶制的封面有着不少磨损,书切口处的颜色也随着时光的酝酿而逐渐向暗黄色倾斜,新书的油墨香气早就在空气之中蒸腾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略带霉味的厚重气味,让人不禁联想到有着十足历史的老式建筑。
所以,总而言之,这是一本散发着十足的旧书的味道的字典。
“《新华字典》。”学姐冲着我扬了扬那本旧书,“这本大概就可以吧,小丑同学?其他的字典也不是没有,要其他的字典或词典也可以哟。”
“不用麻烦了,普通的新华字典就足够我用了,谢谢学姐。”
我从学姐手里接过了这本小小的字典。
之所以我要去借一本字典,并不是为了查找某个汉字或者某个词条,而是为了找到大部分字典或词典都会在后面附加的那个附录。
而且,在字典的附录上恐怕就能直接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循着目录,翻开了字典附录里的汉语拼音方案一页,与明信片上一模一样的符号便如同算计好的一般跃然纸上。
相信现实中的诸位之中也有人猜到了吧。不,倒不如是说半吊子的我才是最为后知后觉的那个,当那几个符号在前一章出现时,心细的诸君们可能就已经猜透了这个简单至极的文字游戏。
所以,看来,伪文学少女学姐之前的所作所为大概也只不过是在装傻充楞罢了。
正如各位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些被我误认为是鬼画符的东西就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注音符号。
“汉语注音符号,简称注音符号,又称注音字母,是为汉语汉字注音而设定的符号。以章太炎的记音字母作蓝本,1913年由中国读音统一会制定,1918年北洋政府教育部正式颁行。
注音符号目前仍为我国台湾省汉字的主要拼读工具之一,是小学语文教育初期必学内容;我国其他地区自1958年推行汉语拼音方案以后便停止推广使用,但在汉语字典等基础工具书中对汉字注音时仍有标注。”
在我的记忆当中,关于注音符号的知识大概就是这些内容。
好了,既然背景知识已经补充完毕,那接下来的任务就应该专心致志地解决那个狂人留给我们的挑战书上的那个问题了。
总之,希望剩下的时间还够。
首先,让我们再次回顾一下这个问题的题目:
“ㄉゲㄚイㄏムㄥかㄒいㄧしㄠㄓㄨㄢ”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题干是假名和注音符号的混合。所以,接下来要先去掉学姐已经解开问题的日语假名部分。
于是,注音文本部分就剩下了:
“ㄉㄚㄏㄥㄒㄧㄠㄓㄨㄢ”
然后对照汉语拼音方案表格中声母表的部分,将声母先化为拉丁字母的拼音形式:
“dㄚhㄥxㄧㄠzhㄨㄢ”
接着再对照韵母表部分,将剩下的注音韵母化为汉语拉丁拼音:
“dahengxiaozhuan”
最后,再将其作为汉语拼音进行汉语性的结构优化,加入空格,并区分开大小写——
“Da Heng Xiao Zhuan”
嗯,结束,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音调了。不过既然是这种小事的话,那就让学姐来处理吧。
我将自己得出的最终答案誊写在笔记纸的背面,再次将它推回给了对面的伪文学少女。
她盯着那张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地给出了关于书本名字的答案。
“下一本书是——”
不知道该说是凑巧还是不凑巧,当学姐正要说出那本书的名字时,代表着社团活动结束的电铃声骤然响起,高昂且连续的“叮叮”声彻底压过了学姐的说话声,害的我没有听清楚学姐发音的究竟是哪些音调。
不过虽然声音如此模糊,但我还是从听到的那极为微弱难辨的声音和学姐说话时的口型当中得到了答案。
——下一本书是《大亨小传》。
拼音结合声调后,再转化成汉字大概就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大亨小传》就是那本如同其书名一般了不起的名著——“The Great Gatsby”——的众多中文译名之一。
唔,那么既然如此,那么在台湾省使用的可能就是这个译名吧。
当然了,这本所谓的《大亨小传》也就是由美国作家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于1925年所出版的那本著名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
这次的解谜大概能算是准时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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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看,好像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东高周边区域的情况。
之前就已经提到过了,东高正是因为在河的东岸才被称之为东高的,它紧挨着一条横切过市区边缘的一条河。
不过这条河与其说是河,倒不如说是由限流坝围起的人工湖更为恰当些。
东高与其正门所对着的市体育场和市体育馆,和后门毗邻的欧式高级住宅区,以及河岸周围的公园,构成了河这一岸的大致内容。
围绕着河岸的还有市法院和市国土资源局等政府机构,以及相邻的以文化大厦为代表的文化单位,而河岸周围本来也就是作为风景区存在的。在其不远处,还有着几座起伏不大的丘陵状小山。
依靠着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的河东,自然也就成为了高级住宅区理所应当的位置。大片的高层住宅楼也在这附近拔地而起,而独栋洋房们也就穿插在它们之间,沿街的商业街也是在日益扩大。现在的河东从整体上看来,与河西岸的旧市中心相比已经没有丝毫逊色了。
想当年,这里还只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河漫滩而已。
好吧,关于X市的背景小知识已经介绍完毕,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将摄像机镜头拉回现实——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我那强大的自愈能力,本来使我痛不欲生的的脚踝已经得到了比较充分的回复,别的先暂且不说,至少用它来踩自行车踏板是不成问题了。
多亏于此,我才能使用像自行车这样便利的交通工具。
骑着自行车沐浴在早上和煦的日光下,隔着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随着微风不断摇曳的观赏林,我不禁触景生情,于是便在桥边停下车,思索着什么。
不过,我心中所想的那些什么估计也和这些美景没有多大关系。
我只是在一边感慨于X市的飞速发展,一边反复回忆着伪文学少女学姐给我留下的那一张便条,思忖着这个便条上标注的位置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左思右想后依旧还是没有结果,现在想一想,当时就应该让学姐把地址写得再详细一些。
不过主要问题大概还是在于我吧。
啊,没错,虽然说很愧于承认,但毕竟这确实是属于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我还是要说出来:
我其实是个路痴。
就这点而言,我还是要事先声明一下,我并不是一个记忆路线的白痴,而是一个寻找地点的白痴。
当然,熟悉的地方就另当别论了,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在自己家周围迷路过。
到此为止,不仅是这张便条看得我一头雾水,想必看到这里的诸位们也是一头雾水吧。
好吧,看来总是跑题这个毛病我大概是改不了了,所以,接下来还是先回归主题,重新说明一下在我们找出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之后的事情。
时间回溯到昨天社团活动结束后。
理所当然,在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还夹着一张如出一辙的明信片,依旧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大片空白,和那依旧不知所云的诡谲迷题以及异常秀丽的署名。
不过十分显然的是,当时剩下的时间明显不足以解开这个同样令我不知所云的迷题。好在那天恰好是星期五,除去星期六的学校补习,我们会在星期日拥有一整天的美好假期。
所以,伪文学少女学姐就自然而然地约了我——邀请我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一起探讨这个迷题,并且给我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呃,这大概也算是我人生中的某个第一次吧?
是的,这是我十六年以来的短暂人生中第一次被同龄人(一岁的年龄差当然可以被忽略)约出去,而且竟然还是异性的前辈,这其中的欣喜之情对于我这样的万年孤独者来说当然是溢于言表的。
虽然这位前辈实际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靠谱,不过作为我通往现充人生道路上的一大进步,那自然也是聊胜于无。
于是,那天的晚自习和星期六的补课便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转瞬即逝,当我还没想好到底该穿那件衣服赴约时,就已经是周日的早晨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但我依旧还是在为着装的事情而左右为难。
而当我终于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动身出发,结果却又在这里遇上了不识路这一大难题。
唉,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不过,在最后的最后,我好歹还是在一大堆高层住宅楼的某个隐蔽的拐角处找到了那家咖啡馆——
——这家“春树咖啡馆”
“The Tree of Spring Café”
欸?不应该是“The Haruki(はるき 春樹) Café”吗?(笑)
虽然说这家店有一个堪称村上式的美利坚风格的店名,不过在我看来,这家店的装潢风格不见得有什么美国爵士乐酒吧的感觉,倒是显得更有大正风情的咖啡馆风味。
大正式自由主义的浪漫,以及夏日下地中海沙滩的闲适,再点缀以法式古典田园的细致裱花,使得这家咖啡馆的周围都仿佛荡漾着别致的悠闲空气。
不过就悠闲这点而言,那倒又是与村上的风格重合了。
我瞥了一眼停在店门前的一辆红色专业山地自行车,观察着店门前黄铜质地的精致铭牌,略加疑迟了一会后,在那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山地车旁边停下了我那辆与其相比显得更加破破烂烂的淑女车,故作姿态地捋了捋衣领,便推开了木制雕花的店门。
“叮铃”
舒适的冷气扑面而来。
青铜制的铃铛在我头顶上晃动着,发出了令人愉悦的清脆铃音,那摇摇晃晃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欢迎着我的到访。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声。
我下意识地顺着音乐声的来源望去,于是就在一组被塞得满满的大型书架(这点倒是名副其实,看起来有好几层放的都是村上春树)旁边看见了一台令我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动的黑色机器。
那是一台怀旧感十足的黑胶唱片机,以及一套连接着它的大型音响。
从音响的品牌和那纯正的音质来判断,这大概是sony的高级货。
犹如深海里的那些接近纯黑色的漩涡一般,12寸的Lp唱片正在防尘盖下面慢悠悠地旋转着。
通过拾音臂的压感唱针,密纹黑胶唱片凹槽中的每一个音符都被精准地读取出来,然后在专业音响中转化为如同教科书般标准的Hi-Fi音质。于是,那清澈透亮的音乐便如同高山冰泉一般渗入了我的心灵。
与此同时,咖啡豆和红茶混合着的香气也侵入了鼻腔,如同久旱逢甘雨一般滋润着我的嗅觉神经。
美妙绝伦的唱片音乐,无可匹敌的闲适气氛,恰到好处的室内温度,以及那让人一闻就知道的再地道不过的咖啡豆和红茶——
——难道这里就是天堂吗?
说实话,在一天前,当我刚从学姐口中听到“咖啡馆”这个词时,我那迟缓的大脑还是让我十足地等上了一会儿,然后才勉强明白了学姐说的是一个类似于咖啡厅的东西。
呃,那不就是间咖啡厅吗?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对先前我的愚昧无知而感到相当程度的懊悔了。
毕竟,这家咖啡馆所承载的文化底蕴和地道品味,绝对不是那些烂大街的商业化咖啡厅能与之相比的。
“这里如何?很有那种味道吧?”
过了好一会,我才从黑胶唱片的余韵中反应过来,注意到并理解了说话者的存在,将那已经被固定已久的注意力从唱片机转移到声音的源头上。
所谓的源头自不必多说,无疑地就是今天我所遭遇的一系列不幸的罪魁祸首——那位伪文学少女。
如上所述,身着便服的学姐突然出现在正在发呆的我的面前,背着手,身体前倾,笑眯眯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着自豪感。
东高并没有要求学生在休息日也要穿校服,所以,学姐会穿自己的衣服也便是情理之中。
学姐穿着带有荷边的纯黑色宽松衬衫,领口处松松地系着一条暗红色丝带状领花,高腰百褶裙也是与上身相似的复古款式,酒红色的格子裙摆下还点缀着黑色丝边,与下身的连裤袜浑然一体,彰显着其主人的个性。
嗯,合适倒是很合适啦,只不过嘛……
呃,这样穿和校服有什么区别?
鉴于东高也是西式校服,而且除去外面的夹克以外,衬衫和格子裙的款式也十分类似,区别也仅是在于颜色和裙子的长短而已。
大概还多了几条蕾丝边和荷叶边?
看着学姐兴致勃勃的模样,我暂且还是打消了对学姐吐槽的念头,将注意力转移到对学姐的回答上来。
“确实啊,比那些满是咖啡纸杯和无聊男女的地方强太多了。”
我抛开了脑海中的那些同样无聊的想法,如此感慨道。
言归正传,这里既然作为一家咖啡馆,比起那些毫无厚重感可言的廉价商业化速溶纸杯咖啡,那么的确还是这里的瓷杯与现磨咖啡豆的搭配更为地道些。
“是啊。”学姐重重地点了点头,由衷地附和着。
“纸杯和易拉罐里装的终归只是商业化的提神工具而已,要想真正地体会咖啡中蕴藏的文化和思想,那恐怕还是要到这种地方坐一会儿,静静地品上一杯更为合适。”
至理名言,这些话真应该作为所有传统咖啡馆的广告宣传语。
“不过这也正是一大憾事啊!”她叹了口气,“就这点而言,咖啡和小说都是如此,世间大多数人都不懂得它们的真正价值,只是一味地跟随潮流。如果哪个成为了话题,哪个成为了时尚,他们这才会伴随着大众的脚步,后知后觉地去品味那些所谓的‘高雅’。”
真知灼见,那些无聊的大多数人总是如此,蜂拥而上地挤入各种文化,然后再一股脑地将它们低俗化,简直不可理喻。总之,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提高一下自己的知识水平啊。
说到这里,学姐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说。于是,我们终于在她早就挑选好的座位上坐下,站着的闲聊就立刻变成了坐下的闲聊。
接下来,学姐话锋一转。
“嘛,反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所说的高雅也只不过是小集团的自娱自乐罢了。不过这也正是因为有了独立于大多数人之外的孤独者们,由此而结成的众多小集团才有迹可循。”
“换而言之,称小集团为孤独者的避风港也不足为过,在这个角度上,所谓的‘高雅’也是由此产生的。”
“而且,就这点而言,我们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她嘴角翘起的弧度逐渐抬升。
“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读宫泽贤治、读伊坂幸太郎、读莎士比亚,每个人都是书籍评论家、都是读书家。那么,‘文学’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存在于这个世上呢?”
“正因为自己深知孤独的乐趣而独享孤独,独享孤独带来的高雅,又让众人因自己的所谓窘态而厌恶孤独,由此使得高雅不被劣化。”
说着,学姐像是要感叹什么似的,眯起眼睛,张开了双手。
“嗯,果然这才是至极的孤高乖僻之人的真谛啊!”
呃,总感觉你说的好有道理,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好像并不能随便苟同,但是看来我好像还是无言以对啊。
在我诧异与佩服的双重情感混合的视线的注视下,学姐又十分自然地收回双手,恢复了原本正经八百的姿势。
“咳咳,那么,寒暄与玩笑就都该到此结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呵,您开的这个玩笑可真够别致的。
接下来,仿佛刚才的中二孤高宣言不是她说的一样,学姐故意地咳了咳,然后便以着极其正经的微笑表情说着极其正经的话语。
嘛,与其说成是“变脸如翻书”,倒不如该评价她是有着超乎人类想象的强大的内心才对,脸皮看起来和战列舰的主装甲带有一拼。
毕竟,如果刚才那种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我就早该羞耻到找个下水井盖掀开钻进去了,能作出此等羞耻发言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大概也只有这位学姐了吧。
这位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伪文学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她转移话题的手法的僵硬,只是从桌边的支架上取下小而精致的菜单,以带着莫名自豪感的语气继续侃侃而谈。
“诚如那句英文名句所言:‘When in Romedo as the Romans do’。当然,我国也不乏有‘入乡随俗’和‘入国问禁’的说法。总而言之,它们无一不是在说明‘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就该遵循这个地方的习惯’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学姐嘴角的弧度又勾起了几分,不知出于何故,现在这种表情在我看来却颇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综上所述,既然是来到了这家咖啡馆,那么就应该‘When in Cafédo as the Caférs do’,如果不是这样入乡随俗地喝点咖啡的话可就显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吧?”
“不过想必小丑同学也没有那么不识时务吧?”
她一边向我递过菜单,一边这样笑着说。
“顺带一提,我强烈推荐这家店的意式浓缩哦!油脂泡沫相当浓厚,味道和口感也绝对是一流的正宗!”
在我接过菜单后,学姐脸上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看着她有如奸商一般的笑脸,我想来想去,结果便无端地联想到了与不问后果的人类签订下灵魂契约的恶魔的嘴脸。
嘛,恶魔也好奸商也罢,反正这些都无所谓啦,即使是没有学姐的安利,我也照样会点些东西的。
毕竟这家店的气氛就足以成为我掏空钱包的理由了。
在心安理得地决定被宰后,我便随意扫了一遍菜单,结果发现价格竟然出乎意料的便宜——反正至少是在我的钱包承受范围之内。而且各种饮料都相当齐全,综合咖啡甚至还可以自己选择不同产地和种类的咖啡豆的配比。
不止饮品,菜单上还有与各种饮品搭配的甜点以及饭时提供的简餐,而且它们的价格还都不算贵。
果不其然,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不过,就食物而言,我也是一个很挑剔的家伙。要想让我彻底迷上这里的话,果然还是要用味道打动我啊。
我再度打量了一边菜单,快速地作出了甜点的决定:
“学姐,请帮我点一份栗子蛋糕,唔——”
看到菜单上种目繁多的咖啡时,我不禁疑迟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学姐那充满迷之自信的笑容,然后脑海中就突然浮出来了一个关于饮料的好点子。
“——嗯,那就再来一杯大吉岭红茶吧。”
不知为何,当我久违地认真起来(各种意义上),并决定好本次的餐点和饮品时,学姐那上扬的嘴角却突然僵住了。
咦?学姐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有说过我喜欢咖啡吗?(笑)
——————————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大吉岭红茶真的是十分地道。
印度大吉岭原产地出品的茶叶、PH值适当的软化水、与茶叶相得益彰的正确水温、颗粒均匀的高级砂糖、造型与用料都十分考究的玻璃茶杯,以及一份与红茶完美搭配的松软栗子蛋糕。将以上的这些要素综合到一起,想泡不出一杯好的红茶都难。
嗯,红茶的确是那种淡淡的葡萄香,和栗子闻起来就很松软的味道果然是绝配。
当我万分感慨地品过这杯红茶,正打算感受一下这份栗子蛋糕的松软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时,学姐点的一杯“老样子”咖啡和一份布朗尼蛋糕也恰好被店员小姐送上来了。
顺带一提,送上咖啡的这位店员小姐也是一位相当端庄的大美人,气质典雅到就差点把“大和抚子”这四个字写在身上了,不仅如此,她还穿着作为制服使用的简化复古女侍装,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是哪部古典英国电影里经验丰富的女仆长一样。
不过,这位端庄典雅的大和抚子端上来的那杯东西可就没有那么令人赏心悦目了。
那是一杯名为Double espresso的意式浓缩咖啡——反正学姐是这样解释的——顾名思义,这是一种用两份浓缩咖啡的咖啡豆做出来的特殊浓缩咖啡。在高压蒸汽的作用下,将二十克左右的咖啡粉浓缩成为仅六十毫升的黑褐色液体,口感简直堪称是咖啡中的伏特加,味道浓的几乎令人发指。
学姐对这种东西竟然还赞不绝口:
“喝这种咖啡是最能体会咖啡浓醇味道的方式,虽然通常来说意式浓缩咖啡快点喝完比较好,但双份浓缩大可慢慢喝,体会因为咖啡成分氧化分解所带来的不同口感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呃,不过这好像不能成为您这个未成年人饮用浓咖啡因饮料的理由吧?
“浓缩咖啡虽然味道浓烈,但也正因淬取时间短,反而使得咖啡因成分反而较少哦。”
嗯,您所言极是。一切只要您开心就好,对于您喝浓缩咖啡这件事,现在的我举双手双脚赞同。
不过我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喝那种东西了。
在我看来,那杯东西与其说是咖啡,倒不如说成是一杯黑色碳素墨水更为恰当——它看起来黑漆漆的,完全不同于我所熟知的普通浓缩咖啡的金黄色。
见到此时此景的我,自然是没有丝毫尝试它的勇气。
唉,我还是继续喝我的大吉岭吧。
正当我再次举起茶杯的时候,看着杯中摇晃着的浅金色透明液体,我在不禁由此联想到秋天随风摇荡的金黄色稻草的同时,也终于注意到了一个再浅显不过的事实——
——呃,我们来这里倒底是要做什么的来着?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来这里喝茶闲聊的吧?
当然,这位伪文学少女是否会理会我这微不足道的发现肯定也是有待商榷。
“记得好像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以此句为开头,学姐放下了啜饮已久的咖啡杯,毫无来由地对我说着。
——看来她是真的把那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暂且不论她的想法如何,反正对那个谜题而言,我倒是无所谓啦。
“‘我们的正常之处,就在于懂得自己的不正常。’”
“嗯,我明白了,您这大概是属于不正常。”——虽然我很想这样说,可是出于礼节所迫,我的理智姑且还是制止住了我吐槽的欲望。
没有了吐槽的打断,学姐便得以继续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自作主张而已——我认为这句话中的‘我们’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全世界的大多数人类。”
“您自作主张的事情恐怕也不止这一件吧?”——呃,又差一点就说出口了,看来在满是槽点的家伙面前忍住吐槽真的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就像这句话说的那样,作为组成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无名众生也的确如此,大家或多或少地都拥有着一些只属于自己的不正常,但是又都出于害羞或者是怕异于常人等理由,竭尽全力地去掩盖自己的不正常,不想让自己不正常的一面公之于众。”
学姐笑着对我说,不过也不知原因为何,她的笑容在我看来却显得有些寂寞。
“从这个角度来讲,对自己的异于常人之处毫不介意的你和我,或许也都算不得一般意义上的正常人吧。”
说罢,学姐便笑眯眯地看向我,仿佛是在等待着我的回答一样,视线中充满着期待之意。
回答吗?我暗暗地撇撇嘴。既然如此,既然是这种糟糕的既视感,那我倒是也有些东西想说出来呢。
“不过,这恐怕也不能作为长久之计吧?”
我将红茶杯举到嘴边,不无否定地评价道。
“这也只能勉强算作一时的权宜之术,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掩饰的,它们最后还是会暴露出来。”
“哪个啊?”学姐疑惑地歪了歪头。
“呃,我是在说‘正常人极力掩饰自己的不正常’的那一部分。”
我一边放下茶杯,一边尽我所能地斟酌着语言的遣词用句。
“那样的话不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就像苏联当局掩盖发生在切尔诺贝利的事实一样,纸最终还是包不住火的,在切尔诺贝利所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被公之于众,当局试图掩盖过错的行为反而助长了本就怨声载道的民众们的怒火,而事件本身也成为了加速苏联解体的砝码之一。”
“所以,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的,在逃避现实的空当中,问题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复杂,而不是会被掩盖或者是解决。”
不过“逃避”两个字刚说出口,我就感觉到有一阵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虚无感向我袭来。
我不禁扪心自问:
难道我是真的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吗?
还有,难道我真的没有逃避自己的“不正常”吗?
为了逃避内心良知的审问,我不得不快速地结束这个话题。
“总而言之,像这种做法绝对是弊大于利,和将头埋进土里的鸵鸟相比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欺骗自己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实际操作性。”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我尽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无慌忙地总结道。
但是,在听完我所说所谓那些逻辑同样不甚明了的话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一个微不可察的瞬间,学姐的笑容好像凝固住了。
不过看来那所谓的凝固也仅仅是短暂的一瞬,她的笑容在那短暂的停滞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灿烂。
接着,她又像是要强调什么似的,屈起右手食指敲了敲橡木桌板。
“所以说啊!”
“正因如此,现在能称之为天才的人才是少之又少,而医院的心理科和精神科却又是人满为患啊!”
她这样笑着说。
……
“唉,学姐,您的性格果然很糟糕呢。”
想说的话本来是有一大堆的,可是到了该说的时候却又都是如鲠在喉,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结果到了最后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然后对学姐的性格问题发表一句毫无意义的感慨。
“小丑同学也是彼此彼此啦。”伪文学少女笑道,“光明正大地说女孩子的性格很糟糕的人才是最糟糕的呢。”
呃,您教训的对,反正这倒也是一个无可非议的事实。就性格这点来说,我好像也是个相当糟糕的家伙。
而且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于社会的好像也并不止学姐一个人啊。
接着,这位糟糕的学姐再次回到了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坐正身姿,然后又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我当然知道逃避是不对的。一味地逃避这些东西自然是无法顺利成长,不过敞开胸怀不顾一切地接纳它们也不见得算是什么正确,而且到最后怕不是也落得了被它们同化的下场。”
“为了保持自我,显然就不能随波逐流地全盘吸纳,而选择逃避却又有悖于成长,这种抉择实在是让人感觉进退两难啊。”
说完这句话,学姐便不可置疑地耸了耸肩。
“所以,既然事实尚且如此,那我们不也就没有必要去彻底面对现实了吗?即使我们不能被社会的主体接纳,社会的边缘也能够容纳我们。换而言之,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否面对现实,这个世界都应该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而且,不仅如此,只要大家都很糟糕的话不就没有人糟糕了吗?”
说罢,学姐便嫣然一笑,与话中的那些无可救药的阴郁内容截然相反,她现在的笑容简直就犹如正午盛开的向日葵一般开朗。
“……”
听完学姐有如犯罪声明一般的发言,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想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明明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理论,逻辑也是前后不搭,但我却还是无从反驳。
想了又想,最后也是只能附和了事。
“嗯,您所言极是。”
唉,我还是认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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