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左右，梧桐书店内灯火通明。除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观察情况的楚楚，其余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距离白玄机与沈宇回到书店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但这半个小时里，除了白玄机的那句话之外，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楚楚“蹬，蹬，瞪”地走下楼来询问情况，纪尘才如梦方醒，跳起来泡咖啡。
身后，白玄机正简单地讲述着发生的事情。
有人死掉了，而且还是刚刚认识没有多久的人。
纪尘盯着咖啡机发呆，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没有感觉有多么悲痛，甚至很少有哀伤，只是那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感觉依旧存留在心底，如同杯底的最后一点茶渍。
如果是自己陪着他们一起去，是不是卢依人就不会死了？他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即使知道这根本算不上自己的错，自己也没有为刚刚认识的人死去负责的必要，但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仍在谴责着他。
一只细腻而温暖的手钻入了纪尘的手心。纪尘扭头一看，却是楚楚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错。她在这么说。
“好啦。”
他从手中的温度吸取力量，将杯子从咖啡机里取出来。
纪尘将之递给沈宇，转回柜台。后者木然接过杯子，仿佛感觉不到那滚烫的杯壁一样。
在坐的几个人中，只有沈宇的精神消耗最为严重。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仿佛一块儿鞋底粘着的口香糖，完全丧失掉了上午的游刃有余。
“究竟发生什么了？”
“卢依人死了。”白玄机干脆地说，她与楚楚坐在一张沙发上，嘴唇抿得很紧，“有个透明的人影袭击了她，我们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纪尘担忧地看了看沈宇，害怕这样直白的描述会刺激到他。然而，沈宇仍然捧着那个杯子，眼神麻木。
连白玄机都没有做出反应，那个人影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鬼怪？
“这么说，”纪尘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我的确看到了那个东西，而且十分确定它不是超能力者，也不是妖族，”白玄机摇了摇头，“但是，在族内的古籍中根本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鬼魂的记载，我不能确定。”
“张虎呢？”
“那个狗熊回沈家报告这件事去了，”白玄机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有点儿勉强，“啊，真讨厌，我的150万泡汤了。”
“小白……”
纪尘皱起了眉头。他对沈宇、对卢依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一股烦躁感凝聚而成的蛇正在内心慢慢成形，并非冲着白玄机，而是冲着他自己。
“保护其他人……”
大叔的声音若隐若现。
“怎么啦？，她也不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只不过她倒霉，被那个透明人影袭击了而已。”白玄机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死一两个人类根本也无关紧要吧？很晚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纪尘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指望小白对人类的死感伤不已，更何况这两个人类还曾经得罪过她。听到白玄机的话，他也谈不上气愤，只是有点儿无奈而已。
楚楚拉住了她的衣角。
“不要去。”楚楚近乎透明的棕色眸子倒映出白玄机略带惊讶的脸，“危险。”
“楚楚……你怎么……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白玄机认输般地坐了下来。
“小白，你要独自去给卢依人报仇？”
“我为什么要给人类报仇？”
白玄机假笑一声。
“不管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白玄机如同犬科动物一般露出尖尖的牙齿，“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胆子这么大而已。”
“话又说回来，卢依人的尸体呢？就算你来不及阻止那个东西杀害卢依人，但也不至于连尸体都守不住吧？”
“尸体……”
纪尘惊讶地看到白玄机居然打了个寒噤，仿佛想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位自尊心极强的九尾灵狐也心有余悸？
“依依的身体，被那个东西附身了。”
屋子里的人同时朝说话的人看去。沈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手一片通红，满是水泡。他的表情之狰狞，纪尘甚至没在电影中看到过。
“纪尘，我拜托你，我求求你，至少帮我将依依的身体抢回来，好不好？”
膝盖撞击地板的回声，甚至盖过了大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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