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失忆的三年三个月
中午过后,茶馆里零星稀疏的坐着几桌客人,在低沉的音乐声中聊天喝茶,也有些熟客和路过的陌生客人,在柜台前包走了几包茶叶,这两年茶馆的生意并不好,已经让须平赔了不少的钱,后来李季入股,才有些支撑下去的资金了,好在这样惨淡的经营着也能挣些生活费,自己也喜欢这样懒散的生活方式,节奏很慢,还能和各色人等聊天谈心,不必纠结时间。
须平正在和附近一个邻居大叔喝茶坐谈,探讨着形意拳和推手的话题,只听见门外的机器人‘点点’发声,“欢迎‘瞎鼻子’叔叔和‘顾姐姐’大驾光临!”
这一对儿‘老牛嫩草’来了,须平起身到门口迎接,石风一身正装的板正着身体,面带微笑,顾仪也已然是少妇般的装扮了,二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稚嫩,全都透着稳重成熟的气质。须平忽然有一种陌生感,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对不上号,明明是昨天才见过,怎么忽然感觉跟二人已经许久没见了一样。
须平将二人引导至一个清幽座位上落座,李季过来寒暄招呼了一下,就要去给她们准备茶台炭灶,被须平拦下了,“咱们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没有那么多事儿,你坐着吧,今天我来给诸位服务泡茶。”
“难得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季大咧着嘴巴再次落座,掏出了一根烟递给石风,“先拿一泡‘水仙’给顾大小姐品鉴一下吧,那么漂亮的姑娘,被‘瞎鼻子’毁的不轻啊。”
接过烟的石风,斜眼征询似得看着顾仪。
“你抽吧,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劝告呀。”顾仪微微一笑,很大度的拿起火儿来,给石风点上烟,“当着同学们的面儿,好像我能管的住你一样。须平,叫你家新娘子出来见客啊,她人呢?”
“是啊,快让新娘子出来,让爷欣赏,心疼心疼。”石风吐出了一口烟雾,仿佛这一支烟就能让他不再拘谨,顷刻间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打趣着继续说道,“昨天我还没有看够呢,小媳妇儿就跟着你小子回家了。”
“我再推荐您来一泡‘雀舌’吧。”须平也笑着,起身拿起了九号茶海和三对儿圆融杯,望着石风说道,“‘小姨子’一个眼神儿就能秒杀你,允许你抽烟了,你才敢放肆的挑衅我,之前就是怯懦的舌头,连话都不敢说,这一泡叫‘雀舌’的茶,很适合你。等一下啊,我这就电话呼唤我家娇滴滴过来。”
李季这时候一个眼神递给石风,皱了一下眉头,朝着须平微笑的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电话,真是生活在过去的原始人一样。‘点点’接通贾阳的视频,走过来!”
机器人‘点点’一边呼叫连接着对方,一边走了过来,只见机器人胸前屏幕上出现了贾阳的身影,顾仪大笑对着屏幕调侃说,‘这都几点了?新娘子还不出来见客,你俩以后晚上老老实实的睡觉,别瞎折腾。’贾阳在视频中兴奋地说着,‘呀,你们过来了,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关掉视频对话的‘点点’又站回到了门口。
“你好点儿没有?”石风掐灭手中香烟,仰头面向须平询问,“利落了就直说,我妹下午下飞机,别刺激到你。”
须平感觉这时的石风说话很突兀,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简单思索了一下,很自然的就冲口而出,“小舞要回来,我听明白了,什么好利落就直说?你说什么呢,石舞能刺激到我,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吗?这就叫是间歇性的吗?”石风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须平,有些搞不懂,这个发小儿朋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这里除了我敢触碰这话题,其余人都在掩饰躲避这话题。”
“间歇性?这是什么词汇。”须平感觉无法和石风交流一样,忽然感觉石风就像个怪物一样的在眼前,哼哼唧唧的表述不清,“你能不能直说,你是在说我有病吗?”
“对!你就是有病啊,还是精神病!”石风轻嘬了一口茶,点头很肯定的说道,“你被诊断为‘间歇性失忆臆想症’你是真的忘了吗?”
须平瞬间如遭雷击一般,长大了嘴巴,瞪着眼珠子定格一小会儿,马上张口反问,“我有精神类疾病?你说的是真的?‘瞎鼻子’你丫这事儿可不能玩笑我。”
“我是谁?你我是最好的兄弟,我跟你胡说八道什么呀。”石风仰头轻点,严肃的直视着须平说道,“你精神上被深度刺激过,整整的昏迷了三年零三个月,你妈和贾阳轮流的照顾你,你都忘了?哎,也赖我,昏迷中怎么会记得呢。”
须平用眼神扫向顾仪和李季,俩人也在惊恐的望着须平点头示意,看来是真的,看来真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须平皱眉闭眼,缓缓地低下着头,努力的搜寻着记忆,可是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和石风一起泡澡后,自己因为着凉生病了,一直的高烧不退,是妈妈照顾着起居三天后才康复的,难道这两件事情当中,有联系空白?被删掉了三年又三个月?须平自己都感觉有些可怕,焦躁急切的命令着一样,“说具体点儿‘瞎鼻子’!”
正在此时,门口的机器人‘点点’再次发声,语言中尽是极力溢美之词。贾阳笑盈盈的走进了门,看到落座的大家都表情凝重,立时收起了笑容,连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么严肃冰冷的表情?”
“贾阳来了,你就让你媳妇儿自己告诉你吧。”石风松了一口气一样,连忙起身给贾阳让了个位置。
“都赖石风!”顾仪喝了一口热茶,拉起了贾阳的手,“他们都是这个毛病,‘自大狂’!石风在来时的路上很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要以最好的兄弟之名,说出了须平生病失忆的事情。”
须平望着贾阳,插嘴询问,“他们说的如果是真的,我有精神类疾病,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我以为多大事儿呢,还搞得这么严肃,石风你坐下吧。”贾阳再度微笑了起来,前倾着身体拍着须平的脸颊说道,“你傻了?我要嫁给你,是我们说好的呀。精神类疾病怎么了?有精神病的都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你看啊,林肯、梵高、米开朗基罗、贝多芬、丘吉尔、托尔斯泰,狄更斯、海明威,……这些人,不都是精神病患者吗?你和他们一样,轻微的精神上有些小问题,我倒是感觉你正常的很呢。”
须平听到了贾阳这么说,虽然都是些安慰之词,但是自己心里非常的暖,也非常感动,冲口说出,“谢谢你。”心里却在想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呢?
照这样分析,有许多的朋友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就很容易理解和解释的通了,谁愿意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走的很近呢?哪天再犯了病,谁能说的准呢?
“谢什么呀,我就相信你没事的。”贾阳笑的更大声了,笑魇如花的灿烂极了,“你又不是那种精神病,整天拿个刀砍这个劈那个的,你又不跳楼,不割腕的撒癔症,你就是不听医生和我们的话,不肯吃药。”
“哦,这医学定论真是奇怪的很,‘间歇失忆性臆想症’?我是这个病的患者吧。”须平冷笑着望向大家询问。
“是的。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一问三不知,眼神空洞的沉默不语。”李季已经沉默的尴尬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敢接上话茬。
须平这才大致明白,自己的症状和给周围人造成的影响了,思索一阵说道,“卧槽,就是这病啊,这也叫病症?这医学界越混越‘精细’了,什么症状都能扣帽子挣钱了。我发呆的时候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想别的事情呢,早就神游物外了,哪是什么病呀。你们不用亲情的温暖式,强迫我吃药,这就对了!我只有一点不明白,我昏迷了这三年三个月,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事情让我受刺激如此至深呢?”
在座的众人,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贾阳,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集体的沉默着,须平看到这个情况,急忙催促着,“贾阳你说,我没事儿。”
“好吧。”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贾阳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试探性的说道,“你在上高三时候,听到了哈历波的死讯,一直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还记得吗?”
“继续,我记得。”须平点头。
贾阳继续的引导着说道,“你不肯上学,不肯复习,一直的自暴自弃,还骂走了伤心来安慰你的小舞,你知道吗?”
“我骂人家小舞干嘛,真是有病,小舞比我还伤心呢。”须平努力的搜寻着记忆,他实在是联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就好。”贾阳沉思了一阵,喝了一口茶水,递给了须平一根烟,随手给他点上,“你说人家小舞不念旧情,轻易就忘掉了自己的‘情哥哥’,不配拥有死去的哈历波的情感。”
须平还在搜索着记忆,顺嘴说道,“我也许是喝了酒吧?自己没走出阴霾,也不能强迫人家也不能走出啊。”
“你当时说的话很重,小舞本身就伤心悲痛,你可倒好,人家来劝你不要过度悲伤,你却赶走了人家。”贾阳眼泛泪光,无不动情的继续叙述着,“哎,须平你听着,控制好自己情绪,再不许犯病了,我可就简单直说了啊?”
“快说吧,我真没事儿,你们能急死谁。”须平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年多的原因,点击着桌面催促。
贾阳再次吸呼了一口气息,直视着须平的眼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在哈历波死讯后两周,你听到了自己父亲牺牲的消息!”
须平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一年,在哈历波死了之后,自己在家里窝了整整两周的时间。有一天清晨,自己鬼使神差般的背起了书包,和妈妈说了再见,说是要去上学了,自己的妈妈担心的把他送出了家门口,一再嘱咐他要注意安全。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街上茫然的转悠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家里锁紧卧室的门,倒头就又睡下了。
昏沉中听到屋外客厅嘈杂混乱,好像是有许多客人来家里做客一样,妈妈一直忙活着沏茶倒水的和对方数人寒暄着,这时候,只听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一口气的连贯着沉声说道,‘嫂子,其实我们这趟来,是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须钟康同志他……牺牲了!’须平听到这里猝然起身,急忙奔下床铺,在他还没能够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自己突然感觉气血翻涌,身体僵硬的不能自我操控,心间像是被刺了一剑似的疼痛无比,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只能大叫了一声,向前扑倒在地,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再睁眼的时候,是妈妈搀扶着下床走动,自己瘦得皮包骨头,虚弱的活动着进食了一周后,才勉强自理起来,还高烧了三天不退。
这一切都不对啊?是自己病了还是周围人集体失忆了呢?
须钟康同志,也就是我的父亲,现正在家里好端端的享受着退休生活呢呀,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是父母在离自己家30公里处,新买的房子里生活的很好啊。
须平至今还记得当年再见到父亲时候的样子,高兴的不得了,父子俩每天的长谈至深夜,还品尝着妈妈的饭菜和父亲推杯换盏呢,父亲自己说,他在一次执行缉毒的任务中负伤,头顶被撕裂脱皮,浑身创口感染严重,胃也被切除了一大半,先是在村民家中休养,后在医院躺了许久的时间。
现在须平把所有的事情,回想串联起来,有些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同事们都以为他牺牲了,自己又在无意之中,听到父亲的噩耗之后,承受不住打击,在深度刺激之下,一度昏迷了三年多的时光。而父亲,他这轻描淡写的一躺,该是多长的时间啊……
“须平……须平……”大家都在焦急的呼唤着他。
“你看,我说不能刺激他吧。”李季小声的嘀咕着,不知道该埋怨谁,“这可怎么办?”
须平轻微转头,瞥了一眼李季,嘬了一下嘴唇,“我都听见了,你们瞎紧张什么呀,还叫唤个不停,叫魂儿呢?都跟你们说了,我没事儿。我是在回忆,琢磨别的事情呢,又以为我犯病了是不是?你们听好了啊,我没病!”
众人都舒缓了许多,内心都踏实了下来。
“好!没事儿就好。”石风长舒了一口气,大力的拍着须平的肩膀,“你刚才目光空洞的琢磨什么呢?”
须平现在已经串起了整个事情的过程,自己在受到双重刺激之后,重度昏迷了三年零三个月,在这个时间段内,自己又跟是做梦一样的在脑中回顾了一遍,或真、或假、或希望的全都在脑中‘冲洗’了一遍人生。在自己清醒意识之后,只是忘却了其中三年多的时光,当然,那三年因为自己未和外界接触,对于他须平来说,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我在想,我就是世界、宇宙的中心,没了我就没有了一切,你们和一切都是虚幻的。”须平微笑着,依然目光空洞的说道,“你们的世界里有我昏迷的三年,我的身体真实的展现在你们眼前。而我的世界里,这三年内没有你们,有的只是过往和回忆。这三年当中,我存在于你们的世界中,我的世界里却并没有你们参与其中。这时候,我和你们的时间也是不同的。”
“这弯弯绕的,看来你是真没事了。”石风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面对须平和颜悦色的说,“那个神神叨叨不切实际的须平又回来了,你确定只是那三年多,你是昏迷的?还是现在,才是那个昏迷的你?”
须平很欣赏石风的这个比喻,忽然咧嘴傻笑着,“都一样,总之是精神很重要!难怪给我定义成为精神病患者。我只是身体上真的是不能自我操控,行动力完全丧失,消失了三年而已,精神上却强大的很,胡思乱想的回忆着臆想,应该是身体患病,并非是精神。再说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很容易的就能在人群中分辨出来,而一群的精神病就不好分辨了吧。如果,一个正常的人说,你们这群人都是有病的,只有我自己清醒着正常,那么这群真的精神病,马上就会定义这个正常清醒的人才是真‘精神病!’”
李季听得有些糊涂,晕乎乎的插话进来,有些语无伦次的形容着,“水中的鱼虾,你要是对它们讲,‘除了水中,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鱼虾们肯定是不能理解的,甚至还难以置信的远离你这个‘精神病’。是不是?注重内在精神的人,恐怕都是要被众人排斥的,还要给他这个特殊于群体的人,定义成为精神病人。其实,身体和精神哪个重要?我也倾向于精神层面,不合群的人注定都是不凡的孤独者,类似丑小鸭的故事。”
须平环顾着众人,面带着微笑,很诚恳的说道,“相互排斥吧,还是群体拒绝另类的时候多一些,不合群就不合群吧,变成千篇一律的面具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也是太过敏感脆弱,让大家担心了,对不住!你们放心吧,没事儿,我没病!”
………………
看到须平确实没再被刺激到,确认他没事以后,贾阳和顾仪都没再理会他们的谈话,她俩根本也不感兴趣,俩人自己悄悄的小声的嘀咕起来,时不时还发出窃笑声。
“嘿,你俩偷摸儿聊什么成人话题呢?”须平看到俩人聊的正欢,邪笑着调侃起她们来,“顾仪,你风哥到底棒不棒,你们和谐吗?”
“贾阳,你看你嫁了一个什么人呀,他就是一个内心肮脏的臭流氓。”顾仪皱着眉斜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须平后,歪头邪笑对贾阳说道,“你回去好好教教他,别总让他跟个孩子一样的好奇,求知欲还那么强。”
贾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捉起茶杯浅嘬了一口热茶,岔开了话题,“你别理他!倒是你和石风,什么时候让我们去喝喜酒呢,他打算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儿呀?”
“我愿意嫁,人家未见得愿意娶呢,他每天忙的不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空理会我。”顾仪白了一眼石风,缓慢幽幽的说道,“董事长都没他这么忙,他这个区域经理倒是忙的不可开交。”
石风听到顾仪的抱怨,心下也是窃喜满足,简单思索了一下,稍作调整,直视着顾仪干脆的说道,“今年最后一天咱俩领证,明年第一天咱俩办婚礼怎么样?”
顾仪忽然起身,生了风的空气之中,带起了幽幽淡淡的香水气息,她指着石风的鼻子,眼泛泪花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大家也都听到了,要为我作证!你还有仨月的单身美好时光,过后,再不许自己拼命奔波。”
须平听着话音儿不对,顾仪用着很奇怪的措词,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连忙起身,手搀着顾仪的胳膊下拽落座,“您快坐,您快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这话音儿,你三个月之后就要把我风哥关进牢笼一样呢。”
“哈哈……没事儿。”石风大笑了一会儿,连忙的摆手示意,向大家解释着,“顾仪她只是要我去她父亲公司上班而已,以前就跟我说过,我以‘想在社会上再锻炼锻炼’为由,拒绝了我未来岳父的邀请,也答应了顾仪,要在我俩结婚后,进入岳父的公司入职,就这么回事儿,大家不必紧张担心。哎……也是时候给人家小顾一个交代了,我俩也经历了许多的事情,期间的欢笑和痛苦,只有我们俩知道。”
“我和须平就没有经历过吗?共同经历痛苦,是为了让你们早些觉悟,修成正果。”贾阳和顾仪肩挨着肩,手拉着手,抱怨着对石风说道,“你俩也是经历了十多年的感情了,再不给我们顾仪一个交代,我们就要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了,你们俩都要好好的。”
石风郑重的宣布着,“仨月后大家都去喝我们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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