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已经变成吸血鬼了，你不能让他们也变成吸血鬼吗？虽然一开始可能不愿意，不过我想之后肯定能够接受的吧？”
“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要把人类转化成吸血鬼，不是我这样花钱买来的没有魔力的吸血鬼就能办到的。你知道，吸血鬼是有天赋的，有一部分，一出生就是吸血鬼，他们是会慢慢变老的，只不过寿命比一般人长很多。但是，有一件事会让他们减少寿命，那就是转化人类。要转化一个人类，首先需要人类本身的同意，然后，原生吸血鬼把他们的某种东西，可以说是生命，注入到人类的身体里，这样，人类就会停止变老，同时对血产生依赖。也许那就像是某种病毒吧，不过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像是生命一样。”
“啊，这么说，当时给你生命的那个吸血鬼……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是被逼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的。当时我还小，什么也不懂，那个吸血鬼是东边的永夜国度控制的，专门拿来赚钱的工具，那一次是到月弥城来巡回，因为这里人类比较多，生意也会不错。当时我见到她的时候，只知道是一个大姐姐，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躺在床上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不过我进去以后还是有点害怕，她就安慰我说：‘别怕，不会痛的。’我就问她：‘大姐姐就是吸血鬼吗？’她点点头：‘我是带给世人生命和希望的天使哦！’她的脸色有点发青，看起来有点可怕，不过还是很漂亮。然后她就坐起来，我觉得她看起来好了很多，她就抱住我，然后我就觉得脖子里麻麻的，有一股暖流从我的身体里流过，暖洋洋的，我就睡着了。醒了以后我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且感觉整个世界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
“啊……那那个大姐姐呢？”
“她很快就死了，因为生命都分给其他的人类了。”沙利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这个我也是后来遇到其他人才知道的，她这辈子转化了大概两百个人类，可以说是天赋异禀，魔力十分强大的吸血鬼了。能够得到她的恩泽，我……感激不尽。”
爱丽丝有点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沙利叶笑了：
“其实也挺好的，她活着也很痛苦，这也是一种解脱，大概。而且都过去几百年了，如果还一直耿耿于怀，就没法过日子了。”
“嗯。”爱丽丝凝重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之前都想提些什么问题了，只记得这比较重要的一个：“对了，那，为什么现在魔族变得都和人类差不多了？还是说以前就是那样的？而且我看到好像魔族比人类先进很多的样子。”
沙利叶笑了，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爱丽丝有些不解。
“您是真的不知道吗？好吧。也难怪，毕竟是新生的孩子吧。你知道第三纪和第四纪吧？”
“嗯，我知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行。那你知道它们的划分是怎么定义的吗？”
“不是行星的自转发生了变化吗？”
“嗯，那是其中一样。还有另一样，那就是，魔王降临了。”
“魔王？”
“是啊，就是这世界上的第一个魔王。她很了不起，统一了魔界，然后勒令人与魔族要和谐相处。后来他们就互相通婚，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那为什么连带着人类一起变成了‘魔族’，而不是都叫做‘人类’呢？”
“咳，那是魔王大人定下的称呼，她说自己是魔王，自己统治的叫魔界或者魔国，那么魔界的人民就叫魔族了。”
“那现在的南边的那些人类又是怎么回事？”
沙利叶已经变得完全不疑惑，或者说是相信爱丽丝确实不明白这些问题了：“在第三纪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那里还是一片荒地，被群山隔绝，里面不适合居住。魔王大人到来以后，才有人去探索那里，结果发现，那里原来有一些土著民，数量还不少，而且发展起了相当的文明。于是魔王大人就命令那里为保护地，所有人不得去侵略或者惹是生非。一开始还有一些人不守禁令，去骚扰那些人类的国家，不过那些人都被处死了，很快，所有人都安分地呆在山的这边，除了有些做生意的，还有……反正偶尔也会有各种事情发生。”
缠绕在爱丽丝心头的疑惑解开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不不不，我只是告诉你一些常识罢了。”沙利叶笑了。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公园的小路，并且往南走了比较长一段。现在爱丽丝的周围是一个广场，广场的附近有很多看起来很老的，比较低矮的建筑，还有一座硕大的看起来像是教堂的房子。
“这里以前就是这样吗？看起来好像很老。”爱丽丝说。
“是啊，这几百年几乎没怎么变过，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除了这个教堂。虽然也还好。”
“教堂怎么了吗？”
“我之前不是说过，教堂被魔族军队砸了吗？”
“啊！好像是的！”
“其实也没怎么样，就是玻璃什么的都坏了，然后魔族军又搞了一些人过来，把这边改造成了莫斯科。”
“莫斯科是什么？”
“就是马尔斯教的寺庙，马尔斯教是以前魔族的本土宗教。后来魔王统治以后，曾经下令尽量把这里恢复原状，不过，现在你看到的还是已经和最开始不完全一样了。”
爱丽丝看着教堂高耸的尖顶和密集的扶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西边的那些很高很高的塔，那些又是怎么回事？是以前就有的吗？”
“啊……那些啊。”沙利叶挠了挠脑袋：“那倒不是，那是第四纪初，如姬大人离开的时候才建的。”
又一个新的词冒出来了，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头脑简直在受到轰炸：“如姬大人……那是谁？难道说是那时候的魔王吗？”
“不是不是，如姬大人是月弥城的建立者啊，您不知道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她心想，或许她之前知道这回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忘光了，还是听沙利叶说一说吧。
“那她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沙利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星空，实际上，天幕虽然一片漆黑，但是根本看不见星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光污染太过于严重，但后者似乎并不是主要的原因。然后她缓缓开口说道：
“我从前有幸见过她一面，不过印象不是很深，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这些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其实这个想法也没错，不过那时的我太小看他们了。”沙利叶突然笑了笑，继续说：“我记得，她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可能比我稍微大一点，有着金色的长发，然后穿着一身白色的很奇怪但是很可爱的衣服。嗯，我就记得这些了，如果现在让我遇到她，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毕竟见到她的次数太少了。”
（爱丽丝犯嘀咕了，这么想什么城市的创立者啊，王啊都应该是某个女王那种长寿的老太太之类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少女呢？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许是出于某个人的喜好，或者说某些原因要求这样。）爱丽丝问道：
“难道没有留下照片什么的吗？”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照片。不过就算真的有，也肯定非常稀少，或者保存在一些秘密的地方。您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我就问问而已。对了，你说她创立了这个城市对吧？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说来她也很长寿吗？”
“这些，都只是传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时，有传言是说如姬大人是从第一纪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世界上了，好像还讲到和当初的某个原初宗教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太记得了。你知道，第一纪的东西现在都无法考证，传说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按照可查的历史，月弥城在第三纪早期就已经存在了，而且确实是如姬大人创立的。也就是说，她至少在第二纪的晚期已经诞生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除了她本人。”
爱丽丝看见教堂的附近有修女走来走去，她们的着装和洛斯小镇的修女不太一样，她们的袍子很短，露出了长长的黑色高筒袜和一小节白皙的大腿，这简直就像是要勾引别人犯罪一样——爱丽丝不禁这样想，很难想像为什么她们会有着这样的着装，不过爱丽丝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继续听沙利叶讲话。
不过这个时候沙利叶已经停了下来，注视着爱丽丝。爱丽丝意识到她的话已经结束了。
“啊……那你刚才说她后来离开了，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的话，是魔王统一了以后，在各个地方设立行政机构。没过多久，新成立的市政厅就发布公告，说如姬不再担任城主一职，所有的权力都移交给市政厅。不过实际上原本月弥城的管理也比较松散，当然现在也差不多，就是那种，你知道的，无为而治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当时如姬并没有露面，事实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有人说她被害死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她似乎从来都不喜欢在众人面前露面，可能是她性格如此，可能是出于别的考虑，也有可能是她年纪大了厌倦了。啊，我现在也有点这样的感觉了。”沙利叶转过头，微笑着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说：“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感觉我啥都不懂，不过你告诉我的太多了，实在是有些记不下来。”
虽然她这样说，其实她还是大概记得沙利叶说了些什么的，只不过没法完全理解，毕竟提出问题的都是她，她对这个世界还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那样。
——对，而对于世界熟悉了的人，往往会自以为然地认为所有的事物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就一听而过了。当然，这主要还是由于不感兴趣造成的。孩子也是一样，不过太小的孩子没有选择和分辨的能力。
“是这样嘛，那还是不说了吧，抱歉，我说得太多了，好久没有好好地和人说过话了，今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这些，可能我觉得你比较信得过吧。”
“这也不是信得过的人才能说的话题吧？”爱丽丝也笑了。“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还是请你回答我好吗？”
“嗯，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你刚才说到初代魔王的事情吧？你有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样的？”
沙利叶停顿了一会儿，说：
“现在应该没有她的画像了吧，毕竟她下令禁止那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些人都很讨厌自己被留在历史的记录上。初代魔王大人，我也见过一次，唉——
“那次是这样的，当时到处都有战乱发生，那一次，有军队从西北方向过来，我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天晚上我去北边办一个什么事情，结果路上突然冒出来几个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把我抓住了。我害怕得不行，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魔王军。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帐篷里，里面坐了一个小姑娘，戴着圆圆的眼镜，看起来很普通。她问了我一些城里的情况之类的问题，我就告诉她了，毕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怎么样，实在是很害怕。然后她就让我回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魔王大人。
“她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和她坐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低她一等。她就是那种，整张脸，尤其是眼睛，都露着愉快的气息，看起来又聪明，又快乐，又高尚，让人觉得很憧憬，想要变得像那样，但是又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感觉。”
沙利叶仿佛沉浸在了回忆里，爱丽丝有点目瞪口呆。听她这么说的话，初代魔王好像是一个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看来自己是没办法赶上了。
“那她叫什么名字呀？”
“按照官方的记载，她的名字叫做Elinor Lully埃莉诺·卢莉。真的，关于她我只知道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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