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篇】
Episode1曾经的灵异女
6岁那年,未曦开始和小姨沈琪一起生活。也是从那时开始,未曦成为了一个内向孤僻的女孩。
刚入学,也经常有同学来找她说话,可没过多久,就没人理她了。因为她重来不搭理任何人。若不是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时,她还能吱吱地发出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大家都会认为她是个哑巴。最后,老师都无奈了,很少再让她发言。
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被同学们排挤了。其实大部分内向的孩子并不情愿被这样冷落,他们内心还是很渴望交朋友的,越是孤单越会令他们感到自卑而伤心。
未曦在这样的孤单里沉浸了将近六七年。
她从来都是这样,安静的坐在那个角落里,仿佛这个世界是透明的,又仿佛她自己是透明的。
而她自己似乎宁愿处于这种透明的状态,因为这之后,她想透明都透明不起来了。
未曦的孤僻和内向使她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贪玩,没有朋友的她除了学习也不知道能有其他的事可做。上小学的时候,成绩还没能成为学生们最注重的事情。可是升上初中后就不同了,每次考试都要排名,名次表就贴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的公告板上,前十名的同学还特地的附上照片。
那次考试后,一直以来在教室中默默无闻的未曦在公告板上不再默默无闻。之前还在五十名左右徘徊的未曦终于在那次升入的前十,公告栏上那九张都挂着大大的笑容的照片旁可以看见一个长发女孩的照片,她的刘海长得几乎遮住眼睛,人们只能看到一头乌木般黑的长发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脸颊,看不清眉眼,尖挺的鼻子下微抿的小嘴。女孩苍白的肤色几乎和校服衬衫同色。
那时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第十名林未曦的具体样貌,只是每每看到她的照片时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是谁把“灵异”这个词形容到这张相片上了,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未曦获得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外号——“灵异女”。
不光是其他班上的人路过公告板时经常会冒出这么一句:“看!灵异女又进前十了,果然怨念是无比强大的东西啊!”就连和未曦同班的同学都整天“灵异女”、“灵异女”的叫。并且各种关于“灵异女”与“怨念”的传说一时间在校园里广为流传。
未曦就这样很快的从透明的世界里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一跃成为校园里的传说人物。这本是个十分奇怪的现象,通常来说成绩好的学生人气都会很高。但未曦却已然没了“人气”,直接变成散播“阴气”的“灵异女”。
未曦与大部分成绩好的学生的区别在于,大部分成绩好的学生人气会很高,人气高也就意味着受欢迎,受欢迎也就说明了这个人人际关系好,一定会有一大群朋友,当然这一大群朋友中的一大群人都是主动自诩为他的朋友的。而人际关系还体现在,老师们都会特别喜欢他,平时还经常和他互动,导致了他的崇拜者经常会以这种口吻说话:“你跟某某老师关系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未曦显然不会有第一点的优势,首先,以她的透明度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她,甚至第一个学期过了一大半,班上还有人不知道她叫什么。后来,她终于在公告板上引起关注,其实一开始有人想来套近乎来着,但不出意料地被她的“不搭理”原则逼退了。而之后,“灵异女”的传说开始流传,她更是从以前的没人注意颠覆性地变成了“珍爱生命,远离灵异女”,例如,换座位时总是会有一群同学抢着不要坐她旁边。
未曦在排名上的“一鸣惊人”,着实引起了众多老师的关注,但也只是关注而已。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关注未曦的众多老师中没有一个能顺利的和未曦交流。这也符合普遍的教学规律,一开始最受老师们关注的往往是那些内向孤僻的学生,能够开导学生是众多老师都引以为豪的教学能力;但当老师们都没折后,被老师们永远忽略的那个往往也是内向的学生。
也许正是因为未曦的内向与孤僻,使得她在成为成绩好的学生之后,不但没能获得上述两种好处,反而成为同学们课间饭后的谈资。比如,她的点名率特别高,经常可以听到有同学这样说:“某某某,你要是在这样,我就发动灵异女怨念波了。”“某某,关门,放灵异女!”又比如,她的杀伤力莫名的翻倍。经常会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一边不时的望向她,又一边聚头小声地“唧唧咋咋”,不知在讨论些什么。如果未曦那时正准备去洗手间,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那群人就会突然惊叫起来,倘若未曦是朝着某一人走过去,那人便会大叫着立刻跑开,通常那人还会一不小心撞到身旁的障碍物后摔倒在地,这时其他人便会特有默契地用同一种诡异且惊恐的眼神齐齐望向她,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人物一样。
不久之后,未曦开始被某些同学的小恶作剧作弄。之前的那群人组成了“灵异女研究协会”(好吧,你不得不佩服现在青少年的想象力了!)。并开始计划着各种“消灭灵异女”的对策了。比如,未曦某天早上一来上学,会发现自己的课桌、椅子上贴着各种“鬼画符”;又比如未曦走在路上会突然有人冒出来对着她撒盐,当然现实情况是:那人还没来得及将手上的那把盐撒向她,未曦一个进步,那人一害怕猛地向后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盐全撒自己身上了。好几次这种情况发生后,“灵异女研究者协会”得出了一个“灵异女天下无敌”的结论,改会名为“灵异女崇拜者协会”,还有了“考试之前拜一拜灵异女,求一求怨念,下次排名准提升”的口号。最终,是未曦总算没愧对“前十”的名头,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一群诡异的崇拜者。
这样的备受关注,着实会让未曦心里感到不舒服,但也就仅仅的内心的抗议摆了。未曦现在再想想,这之后发生的那件事,应该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使得她后来对旁人的抗拒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升上初二后不久,班上一个叫方树的男生被班主任调到了未曦的身旁。他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曾被老师称为“最聪明的孩子”。但这个人太过于表里如一了,他脑子灵活,身体也灵活,典型的多动症少年,乐于实践各种恶作剧。以前和他同桌过的女生,都无一例外的被他弄哭过的。这次的座位调动,也是因为他和之前那个女生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和调和的阶段。未曦比较忌惮此类人,她之前也被人恶作剧过,虽然最后受伤的反而是对方。但是,这次的这一位可谓是“恶作剧之王”,从他成功弄哭的女生的数量可以判定他恶作剧成功率之高,至少绝对比“灵异女研究者协会”高出许多。
未曦虽然一直坚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那人若偏要来犯你,未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开始的几天,未曦的几乎可以用“提心吊胆”形容了。一个星期过后,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和之前一样,未曦和这位同桌没有任何交流,更别说冲突了。未曦可谓是史上和方树相处最融洽的同桌了,连班主任也不得不认为此次她终于做了个明智的决定。而“灵异女崇拜者协会”更加确信了“灵异女天下无敌”的宗旨,秒杀了之前方树的所有女同桌。
未曦也松了一口气,她却不知道,马上她那“闭关锁国”的的不搭理原则第一次被人打破了。
那次课堂测试,方树没有带笔,于是他第一次开口和未曦说话:“我没带笔,借我一支笔吧!”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对未曦却不是。通常来说未曦的大部分同桌为人都十分的不健忘,从未发生过忘记带笔这之类的事情,即使偶尔那么几次忘记带某些东西,也都是找前面的同学借,或是是斜前方同学,甚至跨组找对面的同学借。他们都默许了未曦的不搭理原则,同样也不会搭理未曦,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们不敢搭理“灵异女”。
所以这次,未曦没有立刻意识到方树是在和他说话。她将头稍稍地偏向方树,透过她那浓密发帘的缝隙,第一次看清楚此人的长相。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安静清秀的男孩,头发并不像大多数的男生那样蓬乱无章,短发十分顺滑的贴于脸际,眉很淡,皮肤嫩白细腻得胜过女孩子,如果不是那时刻闪着调皮和狡黠的一双孩子气的眼睛,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十分文静的孩子。此时的方树,以手撑着脑袋,脸正对着未曦,未曦一偏头,两人的目光刚好交汇(当然这点方树是不会察觉到的)。看着未曦半天没反应,身子凑近未曦,又重复了一句:“林未曦,借我一支笔吧!”
未曦的身子立马向外靠,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而后迅速的拿起笔盒,打开,递到方树面前。方树似乎并不在乎未曦的第一个动作,只是在未曦的笔盒里挑了一支笔,然后埋头答题。一边的未曦仍低着头,端着笔盒,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从这次之后,方树和未曦便有了不少的交流,虽然是某种比较诡异的交流。方树真可谓是未曦最为健忘的同座了。无论是课本,笔,橡皮,圆规,计算器,只要方树一开口,未曦就立刻把东西递到他面前。后来未曦才知道,有这么一种人,不是健忘,而是从来都借别人的东西用。
方树同学很显然是属于非未曦类的好学生,因此他拥有好学生的那两点好处。他人缘好,尤其是女生缘。也许是他长得好看,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但让未曦十分不解的是,那些曾经被她弄哭过的的女生也都喜欢他,而且他无数次的弄哭女生之后,仍有无数的女生前仆后继地来当他的同桌。
于是某日,未曦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一女生堵住。那时,未曦无论在哪都习惯低着头,因此她只看到一双粉色皮鞋出现在眼前,而后头顶传来一个娇气的女声:“你别以为你和方树没什么矛盾,就自以为是了,那是他根本不稀罕欺负你,哼!”
未曦还没来得及抬头,那双粉色皮鞋就迅速消失了。这人说话的语气让未曦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前不久还和方树闹得不可开交的方树前任同桌陈萍萍。
未曦那时意识到,能和方树融洽相处并不能算什么幸运的事,能和方树融洽相处的同时还能还和方树的前同桌们融洽相处,那才算是“天下无敌”吧!陈萍萍的那番话算是一种威胁还是一种挑衅,未曦没多想。因为,马上又有一次月考,考完试之后要换一次座位,她就不必再去权衡方树与其前同桌们之间的关系了。
然而,莫非定律告诉我们,现实永远都不会朝着你所想象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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