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潜入领主官邸开始了女仆工作。
安全检查之后是礼仪和家事的评价,对我来说不过是不起眼的日常。由于在克拉修面前已经表露了“没落贵族”的身份,所以礼仪方面完成得行云流水,至于家事,同样是基于“没落贵族的骄傲”,故意小小地弄砸了一些,诸如摔了两个盘子不愿意道歉之流……反而让克拉修对我的戒备更消减了几分。
硕果仅存的,除了我,就只剩下了两位勉强算得上合格的少女,克拉修的语气显得不胜感慨:
“亚格维洛的荣耀果然衰微了吗?就连像样的女仆也寥若晨星?”
“现在最重要的只是基于安心而已,对吧总管大人?”
“虽然没有那么简单,可你说的也没错,夏露。”
“坦率地说一句‘你的头脑值得赞赏’不行吗,总管大人?”
“头脑太灵活的人会招来不必要的灾祸,相信我的忠告,夏露。”
“明白明白,唠叨的老好人克拉修大人。”
胆敢在克拉修面前出言无忌的女仆也只有夏露了吧?意外的是虽然口气里流露着不可掩饰的严厉,克拉修的脸色却微微泛起不同于先前那般冷漠的笑意,看来他对夏露或多或少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感情?至于是朋友,兄妹,或是情人,暂时不得而知。
相比之下,语气显得轻松的夏露,脸色就不怎么美妙,也许,不,绝对是因为我拒绝了她身体检查的要求,惹得她有些不愉快,不过就算惹得她满地打滚涕泪纵横地对我耍赖,也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这可是出于生命安全的原则啊!我这是在保护你的未来啊夏露!
努力地编织上美妙——当然也是真实的理由,夏露的种种不满在我眼里也就等同于孩子气的玩闹了。
接下去的十分钟是克拉修的说教时间——为什么又是说教!难道我的智慧还需要你们这些凡人来评头论足?
不过现在既然正式成为了官邸的下人,就只能暂且放下身份了,幸而总管大人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我们今后要注意的种种时宜,就命令夏露带我们去各自的房间,而我似乎心血来潮地跟了一句:
“总管大人,我们有机会见到领主大人吗?”
“嗯?”
不妙!一时冲动就差点暴露了不能轻易说破的来意,我的精神免不了小小地紧张了一下,然而克拉修不疑有他,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当然,领主大人并非隐身于云端的神明,你们随时随地都能见到他,如果你们的表现足够优秀,我也会考虑安排你们去侍奉他的。”
“那样的话……真是荣幸。”
身边两位同伴的脸上都浮现起掩饰不住的期待,甚至是兴奋,让我免不了有些汗颜,克拉修又跟着轻轻地“嗯”了一下:
“不过请不要产生非分的期待,热衷于依附权贵的力量晋身上流,结果身败名裂甚至失去性命的悲剧少女,我见过的并不少,尤其作为女仆的你们,无论如何请注意你们的身份和立场,否则——”
“啊哈哈哈……”
原来就没有过这种荒诞的念头,我当然不会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偷偷瞄了两位同伴一眼,脸色都是说不出的尴尬、失落和惶惑……于是又是一阵哀伤袭过心头:
“总管大人,我们就告退了。”
“米娅小姐,您真的是贵族出身吗?”
一摆脱克拉修鹰隼的视线,两位同伴就变得活泼起来,毫不客气地把我围在中间问东问西。顺便一提,黑色短发的少女名叫苏,蓝色短发的少女名叫兰,都是寻常民间少女的常见称谓,所以我自然会有“说不定和我一样都是取了假名混进来的”这般猜疑,当然,至少现在我还无法轻易确定,所以回答的同时也带上了必要的戒备:
“算……是吧。”
“难怪从一开始,您的气度和我们就不一样!您是为什么放下身份来这里做女仆的?”
“为了……生活吧?”
“贵族常常是无法自理生活的人,没有我们这些女仆甚至活不下去,所以……啊!我们并不是针对您,而且您的家事能力比起我们还要高超呢!”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是那种小气到开不起玩笑的人,而且你们说的对,很多贵族本身就是一群离开了仆人就会饿死的笨蛋,我当然也害怕饿死在街头,所以……你们呢?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做女仆的?”
“当然也是为了生活啊!除了家事就什么都不行,我们除了做女仆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毕竟家里还有需要我们去养活的老人呢。”
“失礼了,我不应该这么问……其实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怀疑?”
试着从她们嘴里套取一些情报吧?我确认四周无人,稍稍地压低了声音:
“因为我听说亚格维洛领最近的风评不怎么好啊?”
“啊……”
两位少女欲言又止的反应多多少少证明所谓的“暴动”并非空穴来风,我不失时机地又跟上了一句:
“而且听说领主大人并不算是好人?”
“这些……这些可不是我们应该知道更不应该过问的!”
岂止是犹豫,简直就是颤栗,少女们的反应几乎超过了我的预料,然而不可解的疑问也随之而生,我的好奇心已经无法遏抑:
“既然你们那么害怕,为什么刚才在总管面前提起领主的时候,你们还那么期待?”
“那……那一定是您看错了!是您的错觉!我们可没有那么失礼的想法……对不起!”
果然这两人和我一样,都是怀着各自的目的潜入进来的,然而我的追问也只能到此为止,少女们似乎从我身上也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很不自然地离开了我的身边,还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看来想要从她们身上获取情报不是一朝一夕,当然这也不是我的真正目的,也就顺势放弃了追问,走廊四周开始燃烧的空气因为我们的沉默而恢复了安宁。跑在我们前面去为我们安排房间的夏露正好一路小跳着跑了回来:
“三位,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是双人房间,所以苏和兰在东侧那一间,我和米娅小姐在西侧……”
“抱歉,我刚才和苏商量过了,和她住一个房间。”
“咦咦咦咦咦——?”
不仅是夏露,苏也同样被我突然的发言惊吓而不知所措,不等她有所反应,我抓过她的右手把她拉近身边压低了声音:
“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遇上什么危险我可不管!”
“但……”
“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刚才也看到了吧?在总管面前我比你们两个更有立场!换句话说,我同样可以帮你们说说好话……”
“明……明白了!那么我和米娅小姐一个房间!”
夏露瞬间就漆黑一团的面孔,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不过为了避开这颗随时会爆发而影响我全盘计划——何况本就是不怎么可靠的计划——的炸弹,非常手段也是不可缺少的,至于两位少女的安全,作为附赠的礼物,暂且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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