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藏着为朋友复仇之心,以对方的身体为目标的死灵,和同样以对方身体为目标却满腹罪恶的黑暗魔法师,在狭小的仓库里碰撞出炽烈的战斗之火。
你来我往的交锋,死灵魔法和黑暗魔法的互相撕咬,无形的“安魂”与有形的长剑彼此搏杀。
从未结下过任何仇怨的我们,此刻却为了彼此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混沌的交战中,高贵的死灵处于了下风……
为什么反而是我处于了下风?
和疯子对阵果然是轻率的行为啊!
完全处于癫狂的米莱真可说是目眦尽裂丑态毕露,那张曾让我羡慕一时的人偶脸,此刻已经失去了让我留恋的美貌,如果不是为了尽可能地不伤害到她的身体,我早就忍不住用“安魂”把她切成碎片了。
结果反而是投鼠忌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处于下风的我,现在竟然被逼得无计可施,只能暂且以防御魔法作为盾牌来拖延时间,然而随着她的兵刃不断突破防御逼近眼前,我才发觉自己的魔力确实已经随着体力而彻底衰竭。
再这样下去可就危险了,虽然不担心丢掉性命,可是身体必定会被夺走!
同样,如果再继续使用魔法,我就会因为精神衰弱而晕眩,结果同样糟糕。
此时此刻,只能学着暴君的样,用气势和力量(如果还有足够剩余)来压制对手了!
不过——
优雅地战斗直到死去?
见你的鬼!祖先的教诲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
虽然在心里如此这般地痛骂着,或许是习惯成自然,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优雅”起来,结果在米莱穷凶极恶的追击下喘不过气来,身体虽然没有受伤,衣服却被不断地切碎。米莱的狂笑声有如乌鸦的报丧:
“你在做什么?等着我把你的衣服全都撕碎吗?想不到你有这样的癖好!”
“闭嘴!”
“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身体很自豪?那就脱光了让大家欣赏一下!”
“我说了叫你闭嘴!”
本来不应该被两句挑衅就惹得乱了阵脚,不过一提起“身体”就很不自然地怒火中烧:
“那个暴君干的好事——!”
因为愤怒而分散了注意力,眼前忽然炸裂一颗黑色的魔法球,随机视线一片黑暗。
“糟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米莱的右手穿过黑雾,死死掐住了我的咽喉:
“真是遗憾,看来是我赢了,美丽的小姑娘!”
“唔……!”
并非窒息,而是羞耻——
高贵的死灵被区区人类掐住咽喉,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就算她的手再怎么用力,也无法阻断我的呼吸和血液流动,换句话说,我依然有足够的余力加以反击,只不过被所谓的羞耻感侵袭,暂时失去了决断力。而在米莱的眼里,我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因而跟着就得意忘形起来:
“怎么么,小姑娘?刚才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最后还不是这种可悲的下场?早点停止反抗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你是笨蛋啊?”
我不动手并不意味着就不动嘴——其实也是想要在反击之前先占占嘴上的便宜:
“所以我才讨厌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家伙,稍稍占了一点便宜就沾沾自喜,你究竟是有多么愚蠢啊?”
“死到临头你还想要侮辱我!”
看样子挑衅成功,米莱失去了耐性更别说是冷静,扼紧我咽喉的右手被黑雾缠绕,显然是准备对我使用黑暗魔法:
“我已经等不及了,真是抱歉!现在就把你的身体,不,还有你的头颅,总之是你的全部交给我吧!这样一来我就能获得新的身体和新的未来了!”
“被永生的欲望冲昏了偷拿的人真是可怜啊……”
我用轻声的叹息作为对她的告别,左手的火枪悄悄地对准了她的咽喉。
本来不想用这种残忍的手法结束你的生命,不过在我体内沉睡的八夜瞳已经被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惊醒而开始支配我的意识,再拖延下去,我就会在无意识的狂乱里把你撕碎。
所以——希望这样就能让你安息,可怜的黑暗魔法师。
回到领主官邸,和暴君再度相遇,已经是正午时分。
蕾温的头颅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身体,现在她已经带着满意的笑容永眠了。暴君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似乎还在用意识和她的灵魂交谈着,看到我到来之后,才有些勉强地抬起了头:
“真是抱歉……她已经死了。”
“……是啊。”
被“冥河”的子弹击中,灵魂随之消散,这不能不说是我的过失,面对暴君实在是有些歉意。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责备和怨恨:
“她真的是个美人……对吧。”
“……是啊。”
“只差一步……让你失望了。”
“……是啊。”
我终究没有得到她的灵魂,倒不如说是我放弃了,虽然理由是“已经来不及炼制”,真正的理由暴君当然明白,所以即使没有面对着我,他的语气里依然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对我的感激:
“本来你可以回到原来的模样然后离开我的身边,现在看来,我们还要继续相处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可不是我求你那么做的对吧?”
“是啊,我也不愿意和你这种粗鲁的家伙相处下去,只不过觉得人类的世界还有些意思罢了。”
“你真是一个可爱得让人恼火的小丫头。”
“你也是一个讨厌得让人恼火的野蛮人。”
彼此嘴硬了一通之后,用会心的微笑结束了第一回合的交锋,我转过身子,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花园:
“那么,这个地方接下去该怎么办?东方王国应该会有所行动吧?”
“这不是值得你去关心的问题,我当然会有我的计划。”
“退一步说,利用我达成了第一步,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从头到尾我什么也没做,你也不过是在单独行动,对吧?”
“……算是吧。”
第二回合交锋也在彼此的心领神会之下了结,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卧室去睡个好觉,暴君的问题又不知分寸地钻了出来:
“话说回来,你还真的是不死之身啊!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任何武器能夺走你的性命吧?”
一瞬间有些莫名的不爽……我没有回头,只是小声地“哼”着:
“有的。”
“哦?”
“能够杀死死灵的武器是存在的,只不过……也许永远都无法见到它吧。”
难得轻松,又被一个让我不快的问题闹得情绪低落……我不再理睬暴君的喋喋不休,顾自转向自己的房间。
话说回来,今后再见到莉娜时该怎么解释呢?毕竟她曾请求我把蕾温夫人带去她的身边……
算了,今后的事今后再作计划,船到桥头自然直。
将要打开大门的一刹那,身体突然像是被闪电袭过,一阵颤栗。
这个糟糕的预感……莫非是……!
真没办法,高贵的死灵也有永远都对付不了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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