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了？”
叶瞳夕瞪眼，但是也没问太多，而是继续安静的听师父讲故事。
“嗯，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发现自己不老不死，无论如何都死不掉了。”古洛哈哈大笑，“那时那个蠢货甚至还刻意做了实验，找了棵树上吊了好几天，一点事都没有。”
“这，这故事也太超脱了吧......”叶瞳夕扯了扯嘴角，心中吐槽师父讲的故事太超出常理了啦。
人怎么可能会上吊好几天都不死......就算不被吊死，饿也饿死了啊。
“不过，饿倒是挺饿的。”
“......”
“后来，我那个得到了无上神功的朋友，就开始有些上头了。”古洛咳嗽了一声，又重新回到了故事当中，“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为人就开始放荡狂傲了起来。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仗着自己的力量横行霸道，违逆他意思的人都被他武力镇压，甚至还为了一些不大的小事灭掉了好几个小门派。”
说着，古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当然，现在他也还是这个性子，前段时间差点上头，又做了坏事。”
“不大的小事......什么事会把别人门派都灭了啊。”叶瞳夕不解，到底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能让师父的朋友把人家门派都灭了。
“就比如，那个门派的弟子抢了他的座啦，这个门派的弟子与他起了口角冲突啦。”古洛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总之就是一些笑一笑就能过去的事情，但是我那个朋友却觉得不出风头就可惜了自己这一身武功，便把人家门派一窝端咯。”
“欸？这，这种人......神经病啊。”这听的叶瞳夕都忍不住骂了一声，尼玛这点小事就端了人家一整个门派，这是什么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所以啊，他现在也觉得，年轻的自己实在是太容易冲动了......”古洛笑了笑，继续道，“那时的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他就好像那些小说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主角一样，内心的戾气一日比一日重，野心一日比一日庞大。”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才逐渐安分了下来。”古洛叹息一声，目光凝重了起来。
“命中注定......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叶瞳夕疑问道。
能让一个如此狂妄的人安分下来，那就只有足以让那个人心动的人了。
“嗯，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当时我那朋友只是单纯的馋别人身子。”古洛摇了摇头，说道，“那个女孩，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女......我那个朋友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唯一可惜的就是还没有女主角，而那个美女，刚好漂亮的足够让他心动。”
“于是，他就开始追求她......然而，真当开始追求时，我那个朋友才发现，力量在爱情面前，原来是那么的无用......”
“追求，被拒绝，追求，被拒绝，再追求，再被拒绝......渐渐地，我那个朋友完全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也一点点的被我那个朋友打动......最后，我那个朋友终于抱得美人归，二人订好了婚约，我那个朋友为了能让那个女孩也和自己一样长生不死，便将自己学来的功法传授给了那个女孩......结果，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古洛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谁曾想到，想要修炼那功法，需要配合那仙境中的奇珍异果才能成功，那女孩修炼了功法，却被功法反噬，一夜白头，寿命也被反噬的一干二净。”
“怎，怎么会......”叶瞳夕呆住了，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真爱，却在自己面前突然一夜白头，这种事情......谁能受得了？
“我朋友他发疯了一样再去寻找仙境，然而等再寻到那世外桃源时，却发现因为自己的修炼，整个世外桃源灵气早已枯竭，到处都是一片枯黄......原来，我那个朋友，是此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将功法修炼至大成的人......那本功法的第十重便是吸尽天地间全部灵气，用来填补自身寿命。”
“有时候，我那个朋友也会在想，这个，会不会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呢？毕竟，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灵气的他，意味着断绝了其他所有人迈出‘凡人’这个定义的机会，这样的自私，自然而然的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心爱的女孩死在了他面前，而他只能带着无尽的痛苦继续苟活在人世。曾经不可一世的他品尝到了不死的痛苦，他为了那个女孩做了最后一次傻事......抢了可以永驻容颜的‘玄晶’放入了那个女孩的口中，甚至还学那不可一世的步惊云，将心爱的女人埋入皇陵，关下隔世石......但是，做过一切之后，我那个朋友却愈发觉得自己的幼稚可笑......和对命运的无力。所谓的天下无敌，原来就是这样废物啊......”
“终于......他放下了一切，什么所谓的天下无敌也好，什么所谓的世界最强也好......他厌了......一个连陪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都做不到的人，算个屁的无敌！！！”
紧握着拳头，古洛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将那墙壁砸了个稀烂。
一旁的叶瞳夕吓得一颤，但是看着古洛凝重的表情和眼睛的一滴晶莹，叶瞳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瞳夕......如果你是我的那个朋友......你会怎么办。”古洛缓缓地垂下脑袋，低声问道。
“我？”叶瞳夕一顿，似是没想到师父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叶瞳夕咬了咬下唇，这种问题，让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来讲真的实在是难以回答。
长生......这种事情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谁又能知道，长生的苦楚呢？
谁又能知道，自己的爱人老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呢？
叶瞳夕不知道，她无法理解。
“是啊，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朋友也不知道......活的越久，就对长生越发恐惧......”古洛瘫坐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圆月，目光黯然，“我在想......如果我那个朋友，废掉自身的武功，会不会就能摆脱不死了呢？但是......我那个朋友已经到了那种境界，自己已经无法亲自废掉自己的武功了......只有，找到比他更强的人......”
“比他更强的人？”叶瞳夕听的头皮发麻，师父的那个朋友都已经可以毁天灭地了，到哪里找比他更强的人？另一个世界吗？
“瞳夕......你想，变成那样的人吗？”古洛看向叶瞳夕，眼中的认真，竟是让叶瞳夕的身体猛的一颤。
她总觉得......师父的这个问题，好可怕......师父他......是认真在问的吗......
看着叶瞳夕那一脸混乱的样子，古洛沉默了片刻，随后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伸手揉了揉叶瞳夕的脑袋，咧了咧嘴。
“好了好了，故事讲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瞳夕你也别太当真，这就是一个小故事罢了。”
“欸？”
“我也没有那样的朋友，再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人好吗？拜托，这是武侠世界，又不是仙侠世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长生不老的怪物呢？走了走了，我去看看那白大小姐的状态怎么样了。”古洛大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白凌雪走了过去。
而那叶瞳夕还是一脸懵逼，过了半晌，她看着那被自己师父一拳打出了个窟窿的墙面，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刚才古洛的问题。
——你想，变成那样的人吗？
“这......真的只是故事吗......”
即便是再怎么单纯的少女，此时心底也在不禁暗自询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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