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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岁月

第十一章 岁月

无尽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束光芒透射进来,慢慢扩大。黎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

“大叔!大叔!”

原来是少女的呼唤吗?

“大叔,你醒了吗?”

首先感觉到的,是少女呼出的气息,然后是有水滴在脸颊的冰冷。

接着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所料,又是那张纯真可爱的哭脸。眼泪都滴到了自己脸上。

“太,太好了,大叔,你终于醒了。”

爱丽雅用手揉了揉她那看起来十分奇特的红色眼瞳,擦去了的泪珠,在这紫红色的空间中,如星光一样散落在地。

黎尔想移动身体,但酸痛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他只好转动自己的头来确认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环境,是在一个洞穴中。周围时隐时现的是紫红色的微光。这些奇异的流光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中,不同的地方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这里是?”

“啊,一,一个山洞。”

“为,为什么会在这?”

“一个名叫奥诺的哥哥收留了我们,啊,他是个好人,这里是他的隐居所。”

听到爱丽雅纯真无邪的话,黎尔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在这个世界,恐怕除了爱丽雅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内心真正纯洁的人。

这时,黎尔听到一声温和的话语。

“终于醒了啊。”

顺着声音朝后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名金发男子,样貌十分的年轻。但相比较他那儒雅英俊的面庞,他的身上却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完全不搭调。在紫红色光的照映下,黑色的风衣竟显得变幻莫测,就好比他这个人一样。

即使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黎尔还是用严肃的表情瞪着他。

“你有什么阴谋?”

男子一脸平静,“别激动,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奥诺。是一名隐者。”

“隐者?”

“怎样,现在你应该放心了吧。”说着,奥诺十分礼貌地行了个礼,“传说中的剑豪,黎尔,我已久仰大名。如今能看到本人,是我的荣幸。”

虽然奥诺表现得十分恭敬,但是黎尔还是打心底里感觉不舒服。

黎尔曾听说过有隐者这么一种人存在,但并没有真正见过。据说隐者,是自愿退出斗争的人,他们必须向创造这个世界的魔神发誓,不会再攻击任何人。以此来换取能够一直待在中立地带,聚魂屋的权利。而不是隐者的人,只能在聚魂屋待很短暂的时间,超时的人会被掌管聚魂屋的一种叫做“黑侍”的生物强制攻击。所有的隐者,都不再有逃离这个世界的权利,反而会因最后一名幸存者的出现而全部消失。对于隐者,黎尔只把他们当成是避战的懦夫罢了。

当然,自己受到了他的帮助也是事实。

黎尔看向热泪盈眶的爱丽雅,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他人露出笑容。他发现,爱丽雅的神情似乎多了几分成熟,她披散着的银色长发也扎成了一个小马尾辫。

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黎尔很想知道,但是,在这个时间静止的世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自然是无从得知。

但奥诺的下一句话,却出乎意料地说出了答案。

“爱丽雅也很不容易啊,是她把重伤昏迷的你拖到了聚魂屋,才能见到我。而在你昏迷的这18天里,她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你怎么知道?”

黎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强忍着剧痛坐了起来。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可以动的时钟,手表,自然也根本无法确定究竟过了多久才对。更何况,没有人想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如此只会徒增痛苦而已。

面对黎尔的质疑,奥诺只是拿起了他的手杖,仿佛习以为常地说道:

“因为,这就是我的天赋啊。”

所谓的天赋,其实就是落入这个世界后,魔神所赐予的能力。当然,它需要度过一定的时间才能被发觉。黎尔所拥有的天赋,自然就是剑法。他对于剑法的领悟,比其他人都更加深刻,当然黎尔自己并没有把这当成是个天赋。一切都是他努力不断练习的结果。

而奥诺的天赋,就是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时间?

这样的天赋,黎尔还前所未闻。

爱丽雅有预感,接下去又是奥诺开始喋喋不休的解释时间。

果然……

“那个世界的时间,是静止了没错。但是我们依然能动,我们的大脑,我们的躯体,都是随着这个世界的时间而流动的,只不过你们无法感受得到。但是,我却可以。”

奥诺的神情流露出忧伤的感觉,他将手中握着的手杖举到黎尔的面前:

“这把手杖上面的宝石内流动的光芒,看到了吗?”

这些光,简直再常见不过。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样的流光。

“多么美丽的流光,是吧。我一直认为,这些光就是让时间暂停的原因。这些光的时间,也是流动的。透过这颗宝石,我能看出光的流动规律,从而判断出过了多久的时间。”

黎尔很难想象,在静止世界,知道时间的流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毕竟既没有能够走动的钟表,也没有昼夜的更替,人们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时间。但是奥诺却不一样,他能知道这个世界流逝了多少的时间,上百年,上千年,他都能够知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为隐者了吧。”

黎尔心知肚明,但爱丽雅还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

“我无法摆脱时间对我的折磨,到现在,已接近千年。现在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早已无心再去战斗。”

奥诺换了口气,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消极,他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话题好像有点沉重了。”

“既然如此,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多少年了吗?”

黎尔问了这个所有这个世界的人都想问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奥诺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你真的想知道吗?这可能已经超乎你的想象了哦。”

“无妨,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我落入这个世界时,时间停在了,六点零25秒,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九百六十二年了。而我陷入这里之前,又过了多久了呢?”

这个世界,从开始,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一千三百多年了。黎尔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心情已经剧烈起伏。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千年多的岁月。

“一年又一年,我不断记录着时间。被时间所束缚,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但是,我却能够看清这个静止的世界。”奥诺像是陶醉了一般看着宝石中闪动的流光,“这美丽的流光,或许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我不断研究着,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突破口,让所有人都逃离这个世界,结束这个荒谬的游戏。”

“这种事情,可以做到吗?”

“当然还需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就是了。谈话就到此为止了吧,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可能还需要躺上几天。”

黎尔则不屑的说道:

“笑话……呃啊。”

他用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可是没动一下,肌肉都如撕裂般的疼痛。坚持了几秒他就又倒在了地上。

“啊,大叔你就躺着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爱丽雅用她柔嫩的双手握住了黎尔粗糙的手。

爱丽雅甜蜜的声音,就像春雨一样,浇灭了黎尔心中的恼火。

黎尔只能再度平躺下来。感受着少女手中的温度,黎尔不知何处产生的睡意,于是,很快又沉沉睡去。

******

一段时间后,黎尔的身体已经大致恢复。陷入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会大大加强,恢复速度也比正常人快许多。

根据奥诺的说法。黎尔从来到奥诺的洞穴到痊愈,用了大概二十天的时间。

黎尔来到这以后,第一次走出了洞穴。首先,他要去一个地方,那便是聚魂屋。

他要去那取回自己的武器。

所有在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聚魂屋的存在,在奥诺的洞穴附近便有一处。听奥诺说,爱丽雅就是在那与他相遇的。想到爱丽雅拖着昏迷的自己,一直拖到了这里,黎尔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惭愧,明明应该是自己保护她才对。

推开聚魂屋的门,在那站着的依然是那个黑色的生物“黑侍”。每间聚魂屋内的生物,基本都大同小异,人形的漆黑怪物,数只眼睛和触手。据说,它们都是这个世界创造者的眼线,监视着静止世界的幸存者。

黎尔习以为常地来到柜台前,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的武器。”

那个生物便立刻就从黑色的虚空中取出了一把长剑。那便是之前因萨旦一战而弄丢的爱剑,只要武器没有消失,都能通过聚魂屋找回来,只不过这一操作需要1000魂点。

9500魂点。黎尔看着红色平面上显示的数目。

——之前,爱丽雅为了治疗我,也花了一些魂点。看来不能再乱花了。

本来,黎尔还想再买一条之前弄丢的头巾,看来还是算了。魂点,通过斩杀别人而获得的点数,只要杀越多的人就能获得越多魂点,也就能变得更强,更有机会成为最后一名幸存者。这也是为什么萨旦能够如此之强,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因为之前死去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被他所杀。

取回了自己的爱剑,黎尔再次回到了奥诺的藏身处。

此时,爱丽雅已经在洞穴外,眺望着远处。

奥诺的洞穴位于半山腰上,在洞穴外面可以看到大片森林以及远处城市的轮廓。通过长时间的观察,爱丽雅发现,城市大多覆盖的是蓝色的微光,森林则是墨绿色的。而整片天空则大部分是亮绿色,其中也会夹杂着各种不同的颜色,这可比小时候在图片上看到的极光还漂亮。

黎尔站在她的身后,把目光聚焦在了爱丽雅的背影上,绑在一起的银色长发反射着光芒,不久前还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现在宛如就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黎尔注意到,爱丽雅的中似乎还握着什么。

黎尔走向前去,她手中握着的,不正是自己给她的红黑相间的头巾吗?

“你还留着?”黎尔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大叔你起来啦!”爱丽雅转过身来,“这是我和奥诺哥哥趁你昏迷的时候去找到的,当时因为被那些坏人抓住,这个头巾就掉在那儿了。多亏了奥诺哥哥,我才能找到它。”

爱丽雅用双手捧着头巾,递到黎尔的面前,微笑道:“大叔,我把它还给你啦!”

看到爱丽雅如此纯真可爱的面容,黎尔此时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一种温暖,又有些许的感动,欣慰还有喜悦,似乎上千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黎尔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刻在了脸上,他接过头巾,将它重新绑在了头上。

“嗯,戴上它,大叔又变帅了好多哦。”

“哈,是吗?”黎尔久违的笑出了声。

“嗯!”爱丽雅微笑着,但不知为何,黎尔看着她的笑容,似乎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黎尔站在爱丽雅身旁,面对着那流动着绿色光的天空,两个背影的身高形成鲜明的对比。爱丽雅的身高只有黎尔的一半还不到,二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远方。

短暂的沉默。

“这些天,真的多谢了,爱丽雅。”黎尔总算说出了心里话。

“哪,哪里啦。反而,大叔是因为我……”

爱丽雅欲言又止,她低下了头:

“对了……大叔,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听到爱丽雅微笑突然转变了语气,黎尔的神情也立刻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就连精神也警觉了起来。

——难道,她被那个叫奥诺的威胁了?

当然并不是如此。

爱丽雅说出的话,让黎尔也感到出乎意料。

“大叔,我决定,成为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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