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世界在有序和无序中懵懂无知的前行,日月万千,斗转星移。
这是流传在某个大陆,关于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的故事。
谁也没有深究故事的出处,没有在意故事的连贯性,也没有在意其的真实性,或许,人们并根本不在意这个故事。
故事的开端是这样的……
降临世间的神明源和初,伴随着宇宙而存在的两尊神明,从永恒的时间中获得了权柄。
——源是火与海, 和天色变换相连,司掌风林火山。
初是精与灵, 与土地紧密交织,创造众生之主。
ta们与宇宙同时诞生,在最初凝聚了自己的意识,司掌着一切力量。
ta们创造众生万物,ta们是世界之主。
ta是世界之源,
ta是世界之初……
伴生的双神,对各自司长的天职,尽职尽责。
世界进入了完美的平衡,万物欣欣向荣。
但是,神的矛盾出现了。
发动这一切的神明——源。
ta探寻生命是因为孤独。
虽然初在身边,但两者是伴生的,是宇宙自然形成的意识体,想法是共通的。
拥有创造之能,但本身却和新生婴儿没什么两样,对世界拥有着无穷无尽近乎偏执的求知欲。
ta希望找到另一个自己看不透ta的想法,能与ta分享、交流的对象。
然而当他发现宇宙中其他生命和文明都没有他所追求的高等智慧(没有文明的原始状态或者弱肉强食战争社会),他对事物的新奇求知欲就变成了支配欲。
“反正这个宇宙里没有人能理解我与我对等的存在,那不如让全宇宙都变成我才是真正的美好,那些低于我的存在还应该对成为我的一部分心存感激。”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但是讽刺的是重塑宇宙这种大规模的事他自己还办不到,需要另一个神的力量。
“驳回。”
然而,当这个意识涌出的时候,已经知晓的【初】果断的拒绝了【源】。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为你冒险呢?”
“为什么我的(孩子们)要为了满足你的虚妄而失去自我呢?”
“为什么,为何,要支配他们呢?”
“我,绝对不允许伤害我的(孩子)。如果你有这个打算的话,我会消灭你的,源。”
“是这样吗,初?”
“没错。”
“你,很信任你的孩子们呢。”
“没错。”
“即使他们做出丑恶之事?”
“没错。”
“……”
“那么,来打一场赌吧。”
“什么?”
“名为'文明'的赌约。”
(既然你这么信任自己的孩子的话,那就来打一场赌吧。)
“创造出新的世界,随机挑选你钟爱的孩子,看你珍爱的孩子们是否能够凭借自己摆脱走向终焉的命运。”
”赌约最终条件就是:我输了,我协助你管理这个世界。我赢了,你协助我支配世界。”
“怎样?”
“……”
“怎么了?”
“条件不对等。但是,算了,我答应你,如果这能打消你那荒缪的念头。”
“嗯,那赌约成立?”
“成立。”
“呐,源,这样看着没有意思,我们封锁神力,去体验一番孩子们的世界,怎样?”
“就算你这样说,我已经看到过了。很脏哦。”
“这样啊,看来孩子们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呢。”
“他们的确丑陋。”
“但是——”
意识中传来的安静的悲伤缓缓流淌,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信心。
“这些孩子们本身就是,能够创造奇迹的存在啊。”
相信孩子们的【初】如此断言。
“……”
“这样啊……我就和你去吧。”
“毕竟,对于他们,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ta们降临于世,创造了一个赌约,关于他们的孩子,是否会因为自身的贪欲,自己走向终焉……
来自下界的孩子们不知此事,有关的ta们(神明)的神迹,带来的恩惠,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被列国传颂……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一如昨日,像齿轮一样精密运转。
树木倒下,树苗长出,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日出日落,海涨海退, 山川变成大海又复耸立。
直到,平凡的男孩儿,与神明转生的女孩儿相遇了……
“你是?”
“……”
“怎么,不能说话吗?那个,我刚来到这个世界……”
“……”
“死……”
源(神)。
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厌倦了,源同化了在灰色世界行走过的女孩的记忆。
崩坏的记忆。
被奴役,被屈辱,被殴打,被抛弃,就是命运为这个女孩编织的残酷现实。
生灵的本性和强加给自己的拘束,所谓爱情不一定纯洁,所谓友情并不牢固,生灵间多数情况下并不友善,不公平就是所谓的“公平”。
她明白的,文明的本质是杀戮与战争。
来自生灵的本性的自私与冷血,那些充满欲望与麻木的生命要么活在自我满足的梦境中,要么慢慢消亡,进化的终点只有毁灭。
当打开心之壁垒,面对心灵,源毫无感情的看到人性可怕而又贪欲的目光,心中明白那个有彩虹的世界永远不会真的到来,也不会存在。
并且决心成为妨碍那个美好的阻力。
所以……
初(神)赢得希望在何方?她看不到,她只觉得这是必胜的赌约,她如今作为这样的身份存在于此,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世界,等待着这个世界的灭亡,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对一切都莫得感情。
于是——
便在最初相遇的时刻将少年杀死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并不。
那个少年,已经是灵魂体的少年,却仍来到那名少女身边。
“那个,我们能成为朋友吗?虽然我已经死了。”
“你……不怕我吗。”
“怕,非常害怕,怕的的要死,怕的两腿发抖,毕竟杀死我的是你。但是我想,拥有那种眼神的人一定不是坏蛋吧。”
“那种,怜悯众生的眼神,杀掉我很悲伤的眼神,一副写着我很孤独的眼神。”
源,瞪大了那双姗紫色的双眼。
也许是出于同情与怜悯,那个少年,就这样以神奇的身份陪伴在了源的身边。
没错,那真的是一种奇迹,凡族的少年与降临世间的神明的奇幻之旅,从那个开端,不断延伸着。
期间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丑恶的,温暖的,微不足道的,让人唏嘘不已的,令人烦躁不堪的,使人流下温暖眼泪的,曾经自己认为无可救药的。
“所以说啊,你这个神明啊,太固执了,我们那个世界有说哦,愿你不管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依旧要愿意去相信,去等待。神力赋予你逆天的权能,是地位的象征。 但拥有神权的真正的意义是:当灾难从天而降时,自己能为自己爱的孩子们抵挡一切,永远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希望。因为,你是神大人,众生的信仰。”
少年这样说了,回答着她,感化着她。
那个少年,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怨恨。
那个金色的灵魂,在源的眼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源可以无缘大义与友情,也可以无染爱情与慈悲。
她可能什么都不懂,不过她终究遇见了真正关心她的人。
于是乎,她开始对重要的人释于关怀,她开始接触世间的人情世故。
她知道着需要救赎的是自己,但可以救赎自己的那个人是不会存在的。
然而她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响着她,并且还有一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她接受了自己很愉悦这个事。
“啊…对啊…世界已经疲惫不堪,凭借孩子们自己想要改变会很难吧,可是总会有一天世界会变得温柔吧,温柔的抱住每一个,就像我遇到的这些人,温柔的人。”
“我,相信你哦,相信你一次。”
终于有一天,源这样回答他。
如果这世界能按照正常的道路,成长下去,我不求ta有多么光明伟大,只要ta仍旧如此多彩,我会始终保护ta,守护ta。
源改变了自己的初心,这样说道。
但是,世界又一次欺骗了她。
那个场景,是足矣在神明身上刻上烙印的景象。
勇士的剑被折断,炸裂的枪膛被凄惨丢弃,过度使用的法杖崩毁,十字架也暗淡无光,弓箭的弦连同箭柄被凐灭……信念已不在,勇气已经丧失,一切的一切,连同初衷与希望,都没了。
被侵蚀的少年,在略微恢复神志时,笑着对她说:
“你来了啊。”
他像以前一样,露出爽朗的笑。
“怎么样,不用你动手,一切又都解决了。”
他像从前一样,说出你放心吧的鬼话。
“没有我,你会伤心的吧。”
他不顾自己的内心,从口中编织残酷的话语。
“但是,毕竟是神嘛。我的一生对你来说微不足道吧。”
“别这么说。”
源走着僵硬的步子走进少年。
“那个……不要忘了我啊。”
“等……等一下。”
源隐藏着的内心,崩裂了。
她想伸出手,想要于一片混沌之中抓住那道身影。
“不……还是忘了我吧,我的存在一定给你带了了困扰吧。”
少年说着,失去了最后一丝神志。
源飞奔过去,但看到的只有刀光与血影。
十年前,神明和男孩儿相遇了。
“呐,我们做朋友吧。”
十年后,剑已经断了信仰已经碎了。
“呐,忘掉我吧。”
那个女孩依旧是那个女孩,那个男孩儿却不复存在。
现在源终于知道。
男孩儿(澪)是他曾经唯一的阳光,
失去了澪之后,
自己所看到的世界就全变成了漆黑的地狱。
这个世界里全是灰烬没有希望,
即使自己顶着源的神权走遍世界各地,独自一人的寂寞感,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只是更加让自己确信这一点,就算拥有着世界的权柄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
所以,颠覆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少年的倒影,偏执的源重新来过。
从零开始吧,从头再来吧。
也许没有来世,也许约定早已淡忘,也许命运无法逆转,也许女孩再次和男孩相遇,那也不是之前的男孩,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源却依旧执着地期待相逢,在每一步回头都能看见少年的笑容。沉醉在梦想握住少年的手,不想再犹豫,不想再失去。
去修改,去轮回,去补救,去履行约定,去表达,去交谈,去放声大笑。
去——爱。
少年与少女的序曲,在推动名为结束的轮盘,就此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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