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偏黄,声响偏吵闹,氛围甚为扰人,旅店里的一切隐隐有种在轰炸你耳膜的错觉,然而,这种错觉在德蒙和雪芙进入后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整个旅店的一楼有十七八个邋遢大汉围坐在一端,他们各人手上端着一个大圆木杯,里头盛满了橙黄色或深褐色的酒水,烟幕弥漫,浓烈的酒味伴随了窒息般的焦烟味填满了整个旅店,几乎每个人的另一只手也都有一根燃着橙光的大粗烟。
雪芙余光偷偷瞄了他们一样,顿时发现不善目光如扎人锋芒,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在。
呜哇,好好好吓人......
那不是一般人的眼神——那绝不是正常看一个人的眼神,而当这中眼神一下出现十几个,情况很不妙!
雪芙的余光再一瞥,注意到十几个人中,差不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道很深刻的疤痕,像是象征物一样,毫不忌讳的肆无忌惮的给别人看。他们裸露在空气当中的手臂、手掌、脖子、小腿等部位,同样有极为吓人的疤痕和复杂的、图案很恐怖的纹身。
后背发凉的感觉从未褪去过,尤其是当雪芙瞬间瞥到在那一群人坐着的地方旁边的窗户上的那个人——或说用人来形容他已经不太适合了。
死死死死死了吗?
就在瞥到的一瞬间,雪芙整个脑袋被铁锤狠狠锤了了一下,身体跟着倏地绷得老硬,如临大敌那般,眼珠子不禁瞪得老大,毛孔放大,汗毛倒立。
那是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可怜虫,是死后还遭到了相当恶劣程度施暴的尸体。他半张脸被打烂凹了进去血肉模糊,眼珠子成了一摊东西粘在上面;整个右手手臂以及肩膀部位被利刃削去了一般,露出的部位恰见白花花的骨头;肚子左侧有一把巨大铁锤,那地方被铁锤霸占了,内脏挂在了上面,肉与其他部位不见了;胸腔部位有两把倒钩的武器从背后贯穿出来,旁边有几十道深可见骨的利刃伤痕,钩子上还挂了两个大圆木杯。
那些恶党们对旁边惨不忍睹的尸体置若罔闻,那是当然的,因为这根本就是由他们施出来的暴力至恶的结果,但他们肆无忌惮、**裸的视线让雪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滋味。她的肚子立马翻江倒海,体温剧减至零度以下,浑身都被恶寒笼罩住,此刻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啃咬着血肉,灯光熄灭了,寂静降临,灵魂被猛然抽了出来。
很可怕……很吓人……惊悚感来袭,雪芙倏地一下子从地板上就坠降进无尽地狱当中。
她在下坠……她在坠落……接着漂浮了起来,落到了别的世界当中。
“这是哪里?”
她惊愕不已自己忽然被改变的情况。这里是无止尽散发恐惧的地狱,雪芙来到这里开始承受地狱的无限苦难,并观视地狱死景。
有无数的似污泥般的人从泥潭中爬出,朝着远处的深邃黑暗伸出了残缺不堪的手臂,他们的呐喊和呼叫全是犹如刀刃缓割骨头那么撕心裂肺,疙瘩感清晰闻见。昏沉的天空有无数的黑烟在浮漂着,很轻、很薄,但很多,满天空都是。 ‘这是哪里……呜哇,这又是什么鬼怪物!!!’
巨大的怪物潜在黑黑的粘稠的乌云之后,它们倏地冒出巨大的恶心的头颅朝着下方喷出泥色液体,液体当触碰到物体的时候就灼烧着该物体,将其融化。雪芙吓了一大跳,接着她看见了更多的诡异东西。
‘那是……山吗?但不像呀?’
那是与众不同的山——剑山!其在地狱的远处的地平线上连接了大地与昏沉可怕的天际,一道道巨大剑刃沾有大量黑色凝固物,不止成千上百万这等数量的内脏、头颅、四肢、半缺的身体好像被胶水沾了上去,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是何物的怪异粘稠物在其中,它们在剑山上横着不会掉下来;天空一直掉落大量仍或者的污泥人体,他们坠撞剑山戛然而止。
雪芙茫然注视着这一切,灵魂感受到了奇怪的冰冷感,鼻子嗅到刮着肉壁的奇丑无比的味道,耳朵听着剖开心脏的惨叫。她猛然想大吐特吐。
呃……唔……翻滚的肚子强制性让她抱着肚子停下来脚步。
“别看!白痴!”
忽然,雪芙的手臂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的意思恢复了清朗,她离开了地狱。
“啥?”
她懵懵的回答着,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了旅店的客台那里,而另一端的恶棍人渣们还在不怀好意盯着自己和德蒙,尸体依然,烟雾仍弥漫虚造环境,浓烈酒味与焦烟洗浑浊着空气。然而,刚才忽然的奇怪感觉不见了。
这是,幻觉……雪芙惊悚地心想道,可刚才自己什么也没中,德蒙也没事呀,完全没中招的感觉……这到底是为啥呢? 眨呀眨的眼睛全是乱糟糟的疑惑。
“刚才的……”
“闭嘴,先别说话!”
她想不明白,呵斥着她的德蒙在她旁边完全一副没事人一样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台上。但刚才撞她手臂的动作显然不是为了打断幻觉,只不过是注意到她看了一眼那边后情况不对劲的警告罢了。也就是说,她在连德蒙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中招了。
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耶!雪芙想着偷偷打量四周,不过四下除了那具尸体以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右手侧是尸体与恶棍所在的厅堂,大量残破的桌椅摆在那儿,天花板的风扇与吊灯也残破不堪,木围杆围住了厅堂,总共两个入口,一个是通往走道的,一个则是通往二楼的。在左侧是一个灯光十分昏暗的很杂乱的地方,在那里摆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简直就像垃圾场一样。已经破烂得用不了的桌椅、丢弃的餐具、还有一些大型的不知何物的垃圾、用处不明的古怪玩意、一塌糊涂的画像等等,反正看着估计是堆放垃圾的地方。
‘什么都乱七八糟的嘛……’
这…...完全找不到幻境布置的地方呀!雪芙打量了一些就抓着脑袋不禁苦恼起来。她刚才中的招,至今心有余悸。更在意的是,居然连德蒙都没发现,隐藏得如此隐秘的危险太要提心吊胆了。
雪芙偷偷望了望德蒙,他在与旅店的店长沟通着自己一行人的目的,根本没空搭理他。
“是的,我们是帮助罗兰.克罗尔工作的。这是令牌,因为需要我们才来到这里探寻案发的现场。”
“哦~罗兰大人?罗兰大人居然会安排你这种小毛头来调查?小家伙,骗人可不好喔。再者说,这种地方根本不是你们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学生来玩的。”
旅店老板是个很吓人的家伙,红色胡子浓密得很,左眼被眼罩挡住了,底下有条很深的疤痕,大光头纹有恶鬼的纹身,右脸有一只蝎子的图案,左手不见了食指,右手中指缺了半根。
“我看看,这该不会是假的令牌吧!”
他开着恶劣的玩笑,接过了德蒙递给他的令牌,完全不相信那是真的令牌,开始有模有样地打量审视了起来。
德蒙很平静等待旅店老板的检查行为,雪芙见着这时候有空了,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不过在这时候,旁边的恶棍们突然间站了起来了,打断了她的行为。德蒙和雪芙闻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转过头看去,还瞧见那些恶棍故意弄倒了刚才坐着的椅子与旁边的桌子的吓唬人的举动。
‘呜哇,好难的举动喔……’雪芙的手维持在扯着德蒙衣服的姿势上如此想到。
“啧啧啧,小伙子,你们的麻烦来咯!”
旅店老板发出了心怀不轨的恶劣笑容,拿着德蒙刚才递给他的令牌退到后面去。
德蒙眯了眯眼睛,语气放轻了些说道。
“你知道的,这个令牌是真的。既然明知道我们是奉罗兰.克罗尔的安排来办事,你还存心阻扰,将令牌据为己有,后果是怎样,想来你都清楚得很,是吧!”
雪芙注意到来人有八个,其余的人则是依然坐着看好戏幸灾乐祸。他们估计是打算将德蒙和雪芙变成在他们身边的那具只有随风腐烂意义的尸体,当然,前提是先玩乐一番,当死后再以另一种方式获得**。
“令牌是真的,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是,搞事的不是我喔,我可是从逃之夭夭的恶棍们手上抢回了令牌。”
“同流合污是吗?”德蒙摇了摇头。“这借口很明显骗不了卫兵和罗兰.克罗尔。”
“我更喜欢将这种称为分工合作。亡命之徒只有亡命之徒的存在意义,在穷凶极恶的恶徒手上保护了城主大人的令牌,可是大有好处的呢!至于能否让那位大人相信,小朋友,请不要怀疑我们的手段喔~”
“算了,跟你这种人渣扯这种没意义的口舌就是浪费时间。”
德蒙摇了摇脑袋,放弃了跟旅店老板继续口舌之争。他转了过来,打量那几个过来找死的家伙。
“那么……祝你好运……不对,我个人建议你们俩自尽比较好,不然接下来的痛苦与折磨绝非你们这种把危险与死亡当成游戏的年轻小鬼头能想象的,尤其是那位可爱的小妹妹。”
他笑的很恶心,尤其是裂开的嘴巴看见了黑不溜秋的和发黄的恶心烂牙齿。
雪芙现在也没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心中的忧虑告诉德蒙,注视眼前已然来到不远处怀揣着竭嘶底里恶意的恶党们,心中开始乏起了奇怪涟漪。
“德蒙……?”
“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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