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塞西莉第二天见到卡德尔时,着实是大吃了一惊。
“你,昨天晚上没睡么......”塞西莉指着卡德尔深深的黑眼圈道。
“啊?”
眼前走路都一颤一颤的少年疑惑地问道。
“我说你啊。”塞西莉扶住下巴,顿了顿,“你不会是一天就想把这些书看完吧。”
“我也不愿意啊......这旅馆多住一天,房费就多一天。更何况我哪知道加里顿开学报名什么时候截止......”卡德尔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就是说,你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咯,全去看书去了?”塞西莉追问道。
“啊,差不多就这意思吧。”卡德尔步态如醉汉般摇晃,“大姐姐,快,快带我去见老爷爷......哈~”
“好了好了,赶紧回旅馆补一觉,你现在这样怎么去见师父,唉......”塞西莉叹了口气。
“房费......”卡德尔惦记道。
“好啦好啦,姐姐我替你付一天的啦。真是的,男人这么小气......”塞西莉把头一扭,挥挥手示意卡德尔回房。
“放心吧,大姐姐我到时候肯定连利息也一起还的,只要我去了加里顿学院zzzzzz......”卡德尔刚说完便倒在了地上。
旅馆昏暗的木屋内,塞西莉拎着卡德尔,走到了柜台前。
“这小子住哪个房?”
“476号房,第三层,小姐。”服务员看了看卡德尔,面带微笑地答道。
一路拖上楼梯,只听见“箜咚箜咚”头颅撞击阶梯的声音。塞西莉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把卡德尔横着抱了起来。
“(好重啊......)”塞西莉感慨道,“跟小男生一样的体型,怎么会和正常成年男性一样重。”
继续走着,塞西莉发现了周围来往客人投以自己异样的眼光,又抱怨道。
“老娘可是一直期待被高大的王子型型男这样抱住的啊......现在搞得我像抱孩子一样。”
从卡德尔的口袋中拿出钥匙,塞西莉打开了房门,接着便把卡德尔放在了旅馆的单人床上,盖上被子。
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摞起来的书。
“这家伙真的一晚上就看完了?”塞西莉信手翻上几本,尽是些自己不懂的东西,“旁边这密密麻麻的,是笔记么?”
一本本的翻下去,书籍里多的是折角,笔记,各有些不同。不懂的元素学派理论便用圆圈勾画出来,自己熟悉的魔导学派理论还在一旁得意地画个笑脸,写上“哈哈,我小时候学过!”的可笑字眼。塞西莉看着看着,不觉笑了起来。
“真是和孩子一样呢......”塞西莉望着熟睡的卡德尔侧脸。
回想起昨天临走前索尔罗所说的话。
“师父,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学习还快么?要是不行的话,大不了随便敷衍他一下呗。反正管他也麻烦,让他自生自灭也好。”趁着卡德尔不在,塞西莉悄悄地向索尔罗说道。
“他,和之前那个代表学生有几分相似呢。一样的诚恳,一样的坚定。但也有不同,处世方面和翟南村的‘那个人’一样平和,并不固执和偏激。”静坐的索尔罗缓缓说道,“还有,塞西莉,我必须再重申一遍。放弃救助弱者绝非一个正统骑士所为。别的那些所谓‘新式骑士’我且不管,我的弟子,是要遵守这规矩的,这是荣誉的象征,而荣誉是骑士的一切。”
“师父还是和以前一样太过善良呢。”塞西莉叹气道,“现在这种装可怜骗取同情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少他一个。更何况,他对魔法方面的了解几乎为0。”
“我看的出来,他很真诚。”索尔罗眯起眼睛说道,“他虽然很多听不懂,但笔记方面没有丝毫偷懒。每一段,每一句,每一点,他都在认真聆听。他绝非像‘代表’诺克斯·欧德斯那样才华横溢,凌驾于万人之上。但要说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使,抑或铸剑师,我想也绝对够格。”
眼前的书页将回忆掩没,塞西莉被拉回到了现实。
“真诚么......虽然师父常教我这些大道理,但也不能换钱用,当饭吃。至于你呢,不如说是单纯和白痴吧,白痴正太。”
想到这,塞西莉开心地冲着卡德尔的睡脸一笑,轻步离开旅馆。
到了中午,卡德尔睡醒后,便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塞西莉。塞西莉带着卡德尔来到了骑士专用的皇务员食堂,两人各自用餐。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卡德尔一番狼吞虎咽,算是吃了个饱。下午,塞西莉借着午休时间和卡德尔再次来到了索尔罗的居所。
“进度异常快啊。”索尔罗在考了卡德尔几个问题后,抿着嘴唇点头道,“那么,接下来你首先要学的就是最基本的‘自然亲和’,书上的理论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你实际运用。”
“是的,将自身沉浸在周围的环境中,感受基本元素的力量,再自然而然地利用他们吧。”卡德尔认真地回答道。
“没错,自然界中的元素何其之多,但基本的分布倾向只有土,水,火,风四种。以你对这四种元素倾向的感受为基准,试着将它们自然运用出来。”索尔罗站了起来。
“呃,那得怎样运用出来呢?”卡德尔疑惑地问道。
“说一件你最擅长的事情吧。”索尔罗平静地说道。
“打架?”思忖半晌,卡德尔严肃地答复道。
“噗——”在一旁的塞西莉不禁笑道,”你这矮子,到底是来学魔法的还是去参加拳击比赛的。“
“喂,笑什么笑,我以前在翟南村格斗可是一把好手。即使是强壮的半兽人也难以和我竞争!”卡德尔得意地说道。
“徒手格斗么,好的,老朽也很久没有这般活动筋骨了。”索尔罗直起身,上下左右活动了一下脚腕和手臂,“那么来吧。”
“呃,真的可以么,您老人家这么老我怕......”卡德尔担心道。
“没关系,卡德尔,我会准备担架的——”塞西莉微笑道,“不过是为你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卡德尔双拳紧握,半蹲保持着起式姿态。眼前的老者,眼中充满了平静。
“喝啊!”摆好格斗姿势的卡德尔猛地向前冲去,左手一记直拳猛地向索尔罗胸口袭来。
“真是傻的可爱的小正太,这种程度的出击一下就会被闪躲了,搞不好自己也会摔倒呢。”塞西莉在一旁吐槽道。
卡德尔自信的一击出手,下肢忽而扎成了稳固的格斗起式,看来并没有想依靠前移重心来增加直拳威力的打算。
索尔罗见状,深吸一口气,就在身体即将与卡德尔拳头接触的一刹那,身形如风般飘渺地向左遁去。一只手则迅捷地擒住了卡德尔出拳的左手,另一只手则准备以顺着压迫着的关节反击。
“得手了!”即将被擒住左关节的卡德尔心中反而暗喜。
两只手交错的一瞬,卡德尔与索尔罗目光相接,只是,索尔罗眼中并没有胜在必得的骄傲火焰。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扬起的诡秘弧度。卡德尔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但很快稳住瞬息间紊乱的情绪。
“啊呀!”卡德尔壮胆似的大喝一声,借着被索尔罗牵扯的力道迅猛地转身,索尔罗右拳的追击即刻扑了个空。卡德尔早已蓄势待发的右臂微曲,在转身的一瞬,赌博般,倾尽自身所有的体重。一记右摆拳,直击索尔罗毫无防备的胸口——
“砰!”
本以为一击决胜的卡德尔,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然后——
“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卡德尔被右手的痛感折腾得大叫,“老头子,你胸前是塞了铁板还是什么啊!”
眼前的索尔罗,虽然胸口受了一记重拳,但却以一脸没事的样子望着小丑般乱跳的卡德尔。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塞西莉捧腹大笑,“小正太,刚才还以为你在玩儿什么阴险的诡计,没想到自作自受了啊!”
“起来吧。”索尔罗伸出手,扶起了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的卡德尔,认真地说道,“小伙子,你的格斗技巧不错,基本功也很扎实,再凭借矮人族与生俱来的怪力,在这方面的确算是有所造诣。”
“可我还是被你打败了,被你胸口的钢板?”卡德尔欲哭无泪。
“但是。”索尔罗双手交叉在胸前,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俯视着卡德尔,“你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啊,什么东西啊?”卡德尔歪头问道。
“白痴正太,你连你和师父在做什么都忘了么!”塞西莉过来敲了一下卡德尔的头。
“恩,我们在打架啊?”卡德尔反问道。
“无药可救!”塞西莉再度敲了一下卡德尔的头,“你是在练习掌控魔法的基础‘自然亲和’啊,师父和你练是为了让你学会在招式中找到与自然融合的感觉,你看你光顾着什么去了!”
“哦哦,那倒也是。”两次敲击算是彻底敲醒了卡德尔,卡德尔接着向索尔罗追问道,“刚才那一下,你后背不会真装了快钢板吧。”
“当然不是。”索尔罗嘴角露出了微笑,“很多你疑惑的东西,让老朽来慢慢和你解释。首先是格斗上的,你求胜心切,贸然轻敌,妄图一招反击将对手撂倒,这是不明智的。如果你那一摆拳重心收稳,或许还有继续较量的可能性。其次,老朽之所以顺着你的心意,按着正常的反应向左闪避,也是想给你提个醒。实际上,你的那一击,老朽如果向右方闪避,再擒住你未出击的左手的话。你无论是选择转身勾拳追击,还是右手挣脱,都是徒劳的,向右转身的弧度将明显偏大,挣脱的话又会露出很大破绽。而以你的身高臂长,根本做不到反击这一点。”
“这......”刚被夸奖的卡德尔顿时觉得跌入深渊,“那故意让我那一击得逞,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自然亲和’的力量。”索尔罗深沉地说道,“虽然达不到元素学派所推崇的‘魔素干涉’级别,但是仅凭着五感与自然的联通,以及呼吸吐纳间与自然的交流,就可以达到实战中强化自身的程度。”
“那刚才,是因为通过与土元素态的亲和,增强了身体的强度么?”卡德尔追问道。
“没错,正是你们矮人族天生就亲近的土元素态,同时也是铸剑师最亲和的元素态。”索尔罗说道,“土元素态是强韧与力量代表,只有经过长足锻炼的人才容易感知到,而老朽移动时的灵敏,则是凭借身体与风元素态的亲和,顺着对其的感觉快速地移动。风元素态是迅捷与隐匿的象征。正是对这两种元素态的亲和与感知,才弥补了老朽这具身体日益老化的机能。老朽今日演示的这两种‘自然亲和’在实战中的运用。也是你学习其它一切魔法的基础。”
“原来如此,力量与速度......是一切元素魔法发挥作用的基础啊。”卡德尔若有所悟道。
“那么,今天的这一堂课,我也就教授到这里了。”索尔罗收拾好东西说道,“塞西莉,带他出去吧。”
“好的!”一旁的塞西莉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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