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送陈瑶儿回长羽宫后，便在北月湖内修炼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雨怜听到声响后，从椅子上站起，施了个婀娜多姿的万福。陈亦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忙自己的，他刚才进家门时看见雨怜似乎在弄些什么。
雨怜便坐回椅子上，拿起一张布，桌上还有些针线，她似乎在刺绣。
“雨怜，你在绣什么吗？”
陈亦这般问道，对雨怜手中的布有些好奇。
“在弄花…觉得挺好看的。”
雨怜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的绣着。
“什么花？”
“丹珠花。”
她简洁答道。
“哦，是那种很香的花对吧，记得你之前买过香囊。”
今天下午，陈瑶儿也去铺子买了丹珠花香囊，他一下子就想起了。
“公子还记得？”
可爱的脸庞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她没想到陈亦还记得。
“嗯。”
陈亦点了点头，今天下午帮陈瑶儿买了一个，当然记得。
窗外夕阳西下，已近黄昏。
是该准备晚饭了，陈瑶儿今晚说要来吃的。
今天陪她出门，就买了香囊和糖画，香囊说是要送给顾青澄的。那时，自己还在那家胭脂铺的小本子上看到顾青澄的名字来着，她应该也在那家胭脂铺买过东西………..
等等！
陈亦呆住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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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莫江坐在密室之中，他面前站着一人，是派去陈亦身边的间谍——方子圣。
“陈瑶儿今早突然找陈亦，不知何事。主子你说顾青澄会不会背弃我们，与陈亦暗中联合。”
方子圣站着，望着那被油灯光笼罩住半张脸的莫江，汇报着今日的情报。
“陈亦没发现你是我的人？”
莫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出这个问题。
“应该没有，我跟主子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演技的。”
方子圣毕恭毕敬的回复道，他比胡铁伴随莫江左右更久，对莫江来说也比胡铁更加有用，莫江对他十分重视，这一点，从胡铁是单膝跪着汇报情况，而他是站着的这些细枝末节上可以看出来。
“你说，方子圣，顾青澄有多大可能与陈亦暗中联合，唱双簧？”
莫江敲了敲桌子，微笑着问道。
“…十之五六。”
方子圣思索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答案，说完，他看着主子，等候莫江给出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十之二三。”
莫江笑着胡地啊，语气轻浮，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
“为何主子会作此想？”
方子圣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顾青澄与莫江双方暗斗多年，顾青澄虽同意一同对付陈亦，但那女人并非傻子，心怀二意的可能很大。
怎么也不可能是十之二三。
其实，方子圣心中想的是十之八九，只是不太确定，便说成十之五六。
莫江没急着回答方子圣的疑问，他举起油灯，站起身，向密室深处走去。
“跟来吧。”
方子圣闻言，提步上前。
方子圣从未走进过密室深处，并非不愿，而是主子莫江不允许，密室深处有什么，他一直不清楚。
听到方子圣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在前方举着油灯的莫江突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烧杀抢掠的恶人这么多，可全遭天谴？”
“这…没有，总有人大富大贵。”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方子圣一时没反应过来。
“行侠仗义的好人这么多，可全都尽寿？”
“也没有。”
方子圣如此回答，心里却愈发愈不明主子为何会问这种问题。
“那就是了。”
前方的莫江停下了脚步。
“顾青澄会不会与陈亦暗中联合，不重要。”
莫江顿了顿，继续道：
“无论是十之二三，还是十之五六，都不重要。”
“什么？”
方子圣闻言，顿时一惊。
莫江料到了方子圣的惊讶，继续缓缓道：
“从一开始，我找顾青澄合作对付陈亦，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为的，就是引她入局。”
他顿了顿，冷笑道：
“而陈亦是否发现你是我的人，也不重要。”
他的主策从一开始，就不是方子圣告发胡铁，获取陈亦信任。
方子圣听到这里，心中生起寒意，原来自己与胡铁一样，已被视为半个弃子。
“胡铁是障眼法，而我…方子圣也是？”
“没错。”
方子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那主子真正的杀招何在？”
既然他是障眼法，那么……
主策，
何在？
莫江不言，只是向前走进数步，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来到密室最深处。
他缓缓举灯，照到密室深处的墙上。
方子圣定睛一看，额冒冷汗，一切恍然大悟。
那是一套黑色衣服，若陈白儿在此，一定会认出那是蒙着脸的黑衣侠客所穿的。
“黑衣侠客从一开始，就是我。”
他在王锋袭击陈家姐妹时，恰好出现。而他给陈白儿的药，第一次无毒，而且时灵丹妙药，第二、第三次也是如此，直到第四次……
那是丹珠花所炼制的毒丹，在陈白儿中毒后，莫江找上陈瑶儿，威胁她拉上陈亦一起去买丹珠花香囊，并在今日，将丹珠花毒丹所需的其他辅料装入其中，送给顾青澄。
同时，他也给了一颗丹珠花毒丹给陈瑶儿，那一颗毒丹服之即死，毒性是陈白儿的十倍。
他告诉她，自己手上有解药，一命换一命，不是她死，就是她姐姐死。
脂粉铺也被他收买，两个月前设了账簿，并将顾青澄的名字添了上去。
而今晚，陈瑶儿会死在陈亦家中，至于陈白儿的毒，他可不会给解药。
陈家姐妹一死，顾青澄和陈亦都将身败名裂。
而从一开始，胡铁和方子圣都是障眼法，是他用于迷惑陈亦的障眼法。
主策，一共三招。
方子圣看着莫江，愈发愈胆寒。
一连三招，皆是杀招。
天谴乎？
莫江转身快步走出密室。
此刻，夕阳西下，一派昏黄之景，天地间的光明正一点点缩小。
可他却觉得，艳阳高照，大道通明。
行侠仗义者尽寿？
烧杀抢掠者天谴？
“可笑，可笑。”
鱼已出渊，向龙门迈进！
天如何谴？
莫江抬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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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没事的，没事的。”
陈瑶儿抚摸着陈白儿发烫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怎…怎么…瑶儿…你怎么跌倒了…”
陈白儿说着胡话，她此刻已分辨不出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她呼气重，吸气轻，显然已经生命垂危。
“没事的，姐姐，会好的，很快…很快。”
陈瑶儿噙住泪水，小手轻轻抱住陈白儿的脑袋，手臂触碰到那瘦弱的脸颊，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疼与悔恨。
两天前，陈白儿突然倒下，脸色苍白。
陈瑶儿一开始原以为姐姐是犯病了，像往常一样灵气紊乱，便把姐姐抱到床上。
只是过了一天，姐姐都不见好，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侠客突然出现了。
她原以为，是来帮姐姐的，毕竟这个月，他都有送丹药过来，而姐姐在昨天之前也确实在好转。
可是，那个男人告诉她，毒是她下的，要她一命换一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不是她死，就是陈白儿死。
陈瑶儿很爱姐姐，真的很爱。
小时候，在小村子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就说，当年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没有奶水，是姐姐跑去五六里外的牧场偷马奶给她的，后来因为有一年收成不好，牧场主人把马卖了，再没马奶。
那年冬天，特别冷，家家都掀不开锅，米缸里只剩薄薄的一层米。
陈白儿就让别人照顾一下妹妹，跑到山上，说要抓只兔子换奶，守了一整天，整个人都覆上一层薄雪，才终于抓到一只瘸了腿的兔子。
兔子很瘦，骨头上没几两肉，陈白儿拿着它，一家家的问，又冷了半天，才换到奶水。
长大了一些，村子的县来了个好县长，县长拨款给村里办了个学堂。
学堂不贵，可陈家姐妹上不起。
那时，陈白儿天天蹲在学堂外，守着那些较富裕的学生，帮他们抄书。
陈瑶儿也帮着抄，抄的从来没姐姐多，姐姐抄完后，还会去为别人种庄稼，搬柴火，只为了每天的一点米。
陈瑶儿觉得，自己亏欠姐姐太多了。
她放开姐姐的脑袋，再次摸了摸陈白儿发烫的额头，柔声道：
“姐姐，一会就好了，很快的，很快的。”
她想了很多话，却说不下去。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她哭了。
临出门时，她擦了擦眼泪，生怕一会师兄看出端倪。
师兄…对不起…
顾仙子…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那两人，可是，她又毫无办法。
“以后…你们要是来…地狱找瑶儿，就让瑶儿当你们的奴婢…”
她觉得，自己这样背叛他们，是会下地狱的。
老天爷在看着。
天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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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既然这么多人想陈瑶儿不死，那陈瑶儿就不死好了。
说实话，这种心情，曾当过读者的我也理解。我那时也不想书中有某个与主角亲近的女角色离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作者要写死那个她。但其实当了作者后，就渐渐理解了。因为作者比起一位角色的死，作者更希望自己的作品能给人们更大的心灵冲击。
至于陈白儿的结局，死是肯定死的，但我不会按原计划让她再也不出场。我会让陈白儿成为主角的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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