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重生了？为什么我还有意识？
我用尽全力，才使得眼睛缓缓睁开。
这里是……医院。
「啊……菱菱，你醒了？」
「……」
是小学的那位老师。
她真的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人。
就算是小学毕了业，她也一直在与我联系。
而我也会将遇到的问题什么的都去告诉她。我觉得我的事情……都是有义务去告诉她的。
而她也成为了我唯一认可的“亲人”。
即便是自杀……我认为也有义务去告诉她。
为什么啊……？
我说不出话来，仅仅只是睁开眼睛就花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菱菱……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她趴在我的身上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这样的人活下来了，又有哪里好？
「嗯……」
说不出话来。
我依旧很疲惫。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师哭了，我也鼻头一酸。
啊……我也哭了。
其实没必要哭的……
明明没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呢？
「菱菱，你在别人面前都很少会哭的。」
「没有关系，好好哭一场就行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才没有想哭……
我只是……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老师轻轻将我抱住。声音也轻柔了下来。
可是这一句话就像是锤子一样，轰然敲击在心脏。
泪腺也开始迅速分泌。
「……」
为什么其他人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我没有？
我也想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啊，为什么天要这么对我？？
我做错什么了？
凭什么……
「为什么要生下我……」
「既然不想的话，从一开始就把我打掉啊。」
「老师……为什么要救我……」
「我活的好累……」
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
「乖……没事的，没事的……」
我真的是个没用的废物。
不只是给爸妈……也是给老师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老师……以后你真的不用管我了……」
「我这种人……不值得您来救。」
都是因为我，让老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
一直以来，我都不过是个累赘……
「又来了，又是这种话。」
老师摸了摸我的头。
「想要不给我添麻烦，就不要做傻事，好嘛？」
「嗯……我尽量。」
老师……果然很温柔呢。
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我不在了，对所有人都好。
「要吃点东西吗？」
「不了……我感觉不是很饿。」
外面阳光灿烂。在七月的盛夏，阳光从窗外撒进来。甚至有些刺眼。
我艰难的挪动左手，打开手机。
下午1:19。
已经过了17个小时了啊。
所以说老师是一早就在这了吗？
「老师，我爸妈呢？」
突然，我想到了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问出，老师却愣在原地。她尴尬的看向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样吗。」
他们没来啊。
不过我心里并没有因他们没有到来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不来倒也好。
所以一直陪着我的都是老师一个人。
「老师，你也稍微休息下吧。」
也在这时，我在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老师怎么进的我的房间，我是怎么被抬走的。
中间发生了些什么，我又是怎么被抢救过来的。
不管怎样，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老师绝对是最累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睡觉了。
「肯定累了吧。」
我学着老师的样子，尽量表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
老师眼睛瞳孔稍稍放大，但又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她依旧是温柔的笑着。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轻抚我的脸颊。
「真是个好孩子呢……」
「不过也真是……长的越来越来漂亮了呢。」
「……诶？？」
漂亮……吗？
但这种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我脑子中，又闪过了几个令人作呕的画面，那是我连老师都没给透露的秘密。
那是一个男人，与我母亲的交易。
交易的内容，便是我自己。
「菱菱……怎么了？」
老师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很快的，我就反应了过来。我连忙摇头。
「啊……不，没什么。」
我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似乎就是所谓的“漂亮”。因为我妈妈本身其实就是一个挺漂亮的人。
我也算是随了她的基因，而且也与她长的有些相似。但这一切，在现在的我看来都无比恶心。
那个生下了我的女人……她的一切。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那个房子……我再也不会回去。反正他们也不希望我回去，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到头来，我也不过只是一个负担而已。
「老师，我需要住院吗？」
「你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大概要呆两天。」
「喔……」
我点了点头。
「那这两天，老师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嗯，对啊，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老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要不然我还能放着你不管吗？」
「……」
老师……她真的是个好人。
「谢谢……」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
我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下来。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惬意了。
不论是初中小学与母亲住一块也好，还是自己搬出去自力更生也好……真的是……太累了。
在上学的同时还要一边打着工，这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累。
但是这种年纪女孩子要想打工也还是很难的。但有一点还是很容易的。
那就是援助交际。
但这种事……果然，自己是做不来的。
哪怕，自己确实有一定这方面的优势。哪怕，这真的能够使自己获得一部分的资金。
哪怕……我可能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流程。
但，这种事情，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黑暗的下午，那个男人丑陋狰狞可怕的五官。
而至于打工……
这还多亏是楼下的餐馆老大爷对自己有所同情，所以才会同意自己每天进店帮忙。
但拿到的金钱……基本还不太够去交房租。
「那我出院了以后……又该去哪呢……？」
少女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这句话并没有被老师听见，这也是少女故意的。
既然喜欢她……就不要去给她太多的负担，添太多的麻烦。
自己欠老师的已经够多了，债……终究也还是要还的。
「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经意的，少女又问出了这个一直以来缠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春来秋去。日子一天一天的在过去。小学同学渐渐远去，而初中同学，她并没有走的太近。
大家聚聚散散。
一波人渐行渐远，换来的是另一波人。
来来去去，一直都还呆在自己身边的……便是自己的这位小学老师。
「因为啊……」
「我喜欢菱菱噢~」
老师笑了笑，又摸了摸我的头。
老师她……真的是个好人。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完全没有想要活着的欲望呢？
明明老师对我这么好，她人也这么好……
为什么我却总是这样的……
她都那么努力的想要让我走出来了，可为什么我比当时还要难受……
「我这种人……不值得您的喜欢……」
「嗯？你说什么？」
老师抬起头，笑容里面带了点疑惑。应该是没听见我刚说什么。
「老师真的是个好人……」
「那当然——」
啊……好痛苦……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给她添什么麻烦了，负担果然还是随便找一个地方去死就好了……
「菱菱……」
「嗯？」
「我们回头再去检查一下吧。」
检查？
「检查什么？」
还有什么可检查的？
老师稍稍顿了一下。声音略显沉重。
「我觉得你有可能得了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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