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4906年,盛京,皇城。
正月的朝阳缓缓越过地平线,让来自新年的光辉铺洒在古老帝国那气宇轩昂的宫殿群上。金黄的砖瓦映射出眩目的光彩,似乎在昭示皇家的豪奢与威严。
此时宫殿的主人——身着黄龙袍的中年人,正身处皇宫城的制高点——祭天大坛上,却全然没有欣赏自己宏伟宫殿的心情。
这江山就要真的易主了吧。这皇帝无奈地想到。自己的家族经过几代人曝霜露,斩荆棘地努力,终于由偏居东北一隅,成为了夏国这四万万臣民的共主,经过几代先帝的治理,也算国泰民安,本来自己就算无为而治,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群可恨的红毛鬼畜,区区几千人,几条船就把沿海七省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势头正猛的革命党也是他们在背后支持。最可恨的是,自己偏偏还得倚仗面前这几个不怀好意的洋和尚,才能获得喘息之机。
平日作为早朝场所的正殿此时空无一人,大臣们此时都聚在祭坛下,一个个神色紧绷,如临大敌。大臣们忌惮的“敌人”此时就站在他们旁边,虽然只有区区五六人,但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是一场不动刀枪的战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用来较量的武器是这两拨人各自代表的学说——国学、西学。
“咣——”报时的太监敲响了铜锣,高喊“辰时到了。”
一时间神经紧绷的夏国大臣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约翰君,已经到了你说的时辰,怎么太阳还是好端端地在那儿呢?”站在群臣前排的大学士禁不住对约翰等一众洋人嘲讽道。
“杨大人莫急,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误差在两个时辰之内就算我们是对的。”洋人中为首的大胡子毫不在意对方的讥讽,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哼,死鸭子嘴硬。”
祭台上的皇帝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两拨人扯皮,因为军机大臣刚刚又送来急报。
“禀皇上,昨夜长江水师突然反水,与岸上反贼合成一股,偷袭我江北大营,曾都师猝不及防,伤亡过半,只得退往青徐。现在洋人舰队也在集结,扬言要与反賊一道北伐。皇上,我朝在江北现在除了曾都师余部外,已无可战之兵,这样下去京师就要不保拉。”
“天亡我也。”面对这噩耗,皇帝除了抚掌哀叹别无他法。‘不能把先祖的基业全丢了'决意已定,皇帝已经做好答应洋和尚一切要求的准备。
“皇上,开……开始了。”观天的太监尽管不愿相信空中之景,但还是忠实地把实情告知给皇帝。
只见太阳一侧的光辉已经黯淡下来,接着漆黑的圆弧沿着光芒的缺口向太阳内部蔓延开来,整个天空都渐渐暗了下来。
“怎么可能。”内阁大学士惊得似乎丧失了魂魄,差一点跌倒在地。
“陛下最好不要用眼睛直视,会弄伤眼睛的。”约翰没有理会失态的大臣们,而是体贴地提醒了那位同样看呆了的皇帝。
不愧是当了十多年的君主,皇帝很快平复心情。虽然这些洋人能够如此精确的预知日蚀,这一点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感到恐怖,但多亏于此,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恭喜,约翰阁下,这样一来,这场比试就算汝等取胜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主赐予的智慧。”约翰欠身向皇帝行了一礼,“相信陛下这样守信的君主,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吧。”
“这是自然。”皇帝很是干脆地转身招呼近侍太监,“把国玺取来。”
“皇上万万不可,玩玩不可呀。”反应过来的大臣们,纷纷跪倒,高喊着要阻止皇帝接下来的行动,“皇上,这一定是洋人使用了妖术,皇上万万不可上了他们的当啊。”
这一说法确实让人无法反驳。骗过在场者百十来号人,制造出日蚀的幻象,对于高等的术士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帮碍事的家伙。’皇帝暗骂道。但大臣们依旧是一副以死相谏的样子,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皇上!皇上!”一个气喘吁吁的太监大从东宫那边跑了过来,不过从他喜形于色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坏事。
“肃静!”殿前侍卫一声大喝,抗议者的群臣终于噤了声,前来传话的太监才得以从容开口。
“皇上,自从服用了约翰大人带来的抗生素后,太子殿下的高烧已经退了,现在已能下床走路。老奴我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么管用的药。”
这个对于皇室来说的佳讯,对于夏国的大臣来说却又是一记晴天霹雳。他们都清楚,太子的病,太医们治了半年都没有起色。看来不光是天文、连医学这方面国学都完败给了西学。
“汝等还有和异议?”
大臣们气势全无,“洋人用了妖术”这种说法用一次两次可以,但三次四次还是洋人得胜就真的让人无话可说了。‘正统之争,败了。’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下这一想法。
皇帝不再有任何犹豫,他接过国玺,在早已准备好的诏书上重重印下。
“既然真理已明,朕自会遵守诺言。从今往后,夏国自皇室至庶民,奉耶和华为唯一的真神。”
“陛下英明,上帝必与陛下同在。”到这时约翰一行人才面露喜色,老约翰连忙命令手下,架起一根前段带有怪异分叉的长木棍。“向南边发报:夏国皇帝已经皈依我主。”
“约翰阁下,我已兑现我的一部分诺言,现在轮到你了。”
“陛下,请原谅我让您久等了。方才接到电报,革命军已经停止进攻了。”
“电报?能信得过么?”
“回陛下,就像我们为您预报日蚀一样可靠。”
“如此甚好。”革命军止步的消息终于让疲惫不堪的皇帝松了口气,然而有些大臣却不打算就此放弃。
“约翰阁下,既然你们的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能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呢。”只见一个大臣手心凝聚起了一个苹果大的火球。见此情景,约翰脸上第一次有了愁容。对确,用牛顿爵士,法拉第爵士的理论,可以解释日蚀、月食、闪电。。。。几乎一切现象,可是遇到法术(妖术、魔法、法力总之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说不通了。‘还好,德意志那边最近有人取得了进展,用不成熟的理论骗一骗愚蠢的东方人还是很容易的’老约翰心一横,就准备张嘴胡扯。这时——
“在宫中使用妖术乃是重罪,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拖到牢里去。”皇帝终于失去了陪大臣们闹下去的耐心。弃夏从西是早已决定好的事,只不过皇帝早就料到会有顽固的大臣拼死反对,才举行比赛,好用胜负让朝中的“儒士”们心服口服。都到了这地步,还有人不知好歹,皇帝怎能部动怒?
“皇上,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忘祖,你扔掉祖宗的教诲,你死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被拖走的大臣也不顾一切了,竟破口骂起皇帝来。
‘我对洋人的憎恶不比你们少,我对祖宗学说的感情和你们一样深。可是——’望着被拖走的大臣,皇帝轻轻叹道 “祖宗的教诲守不住祖宗的土地呀。”
约翰詹森日记——
感谢仁慈博爱的主,今天的比赛非常顺利,皇帝陛下遵守了他的诺言,我们成功的将远东最大的国家纳入主的版图。同时原本就亲近我们的革命党也同意了停战,这样一来,南北对峙的状态应该能维持十年以上,女王陛下可以放心,短时间内亚细亚不会再出现一个统一而不受控制的大国。接下来我们只要看紧露西亚和 米利坚,丝绸、茶叶、瓷器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向我大不列颠。All hail Britainia
感谢主感谢神,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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